第4章 入城
乌龙头一米六左右的高度，小孩儿小臂粗细大小，温野手脚利落，很快就把所有的乌龙头按照温峤卿说的给处理完了，放在已经空了的盛水小木桶里。
刚弄完，许婉云就回来了，手里还握着两个鸡蛋，看着他们都在，上前就有些开心道:“都饿了吧，娘给你们煮个鸡蛋，正好给峤儿你补补。”
温峤卿看着她手里的鸡蛋，“娘，鸡蛋是哪里来的？”
“我们刚来的时候是葛大姐好心，主动让我们租她的房子，方才我将绣好的手帕送了一方过去，她就给了我两个鸡蛋，”正说着就看见了那一大堆的带刺木棍，惊道:“峤儿，这，这些都是你们搬回来的？”
温峤卿还没见过那位葛大婶，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闻言点了点头便道:“不是，是在山上遇见了胡盛胡大哥，他帮着我们一起带回来的。”
“胡盛？”
他解释道:“是村口青砖瓦房的那家。”
许婉云点了点头记下了，只是紧接着神色有些担心，看着门口那两捆看着就分量不轻的木棍道:“峤儿，你身子才刚好一些，怎么能搬这些重物？今日若不是碰上了胡家大哥儿，你们两个要怎么弄回来？我……”
温峤卿:“……娘，我突然觉得有些累了。”
闻言，许婉云再也顾不上说教了，忙扶着他就进了屋子，一边还忙道:“快躺下休息，别累着了，娘给你煮个鸡蛋……”
他这身体确实还有些虚弱，也有些累，原本只是打算躺一会儿，却不想这一躺就睡了过去。
等他再醒过来时，已经过了一个时辰了。
估量着他这身体的程度他没有再逞强，安心的躺在床上休息，把推辞不过的鸡蛋吃了半个，剩下的半个留给了珠儿和温野，也不过是一人一小口罢了。
就这样，两人还拒绝着不吃，说要给他留着补身体。
喝完已经稀的能数得清米粒的粥，温峤卿温声道:“娘，明日温野和我一起进城。”
许婉云道:“刚好娘也将绣品绣完了，要去绣庄，娘和你们一起去。”
“娘！我也要一起去！”温如珠听着就立刻凑上来道。
温峤卿看着她们两人，想了想便点了头，那些药材若是卖了些钱，本来就要买些急需的东西回来，让许婉云跟着去会更好一点。
一家人正说着话，门外就响起了声音，许婉云忙起身往外走，就见一个陌生普通的年轻妇人现在她家门外。
“你是？”
只是年轻妇人神色却是有些羞愧，只低声道了句“我是二蛋他娘，今天多谢温大夫了，”说着把东西放下就直接转身走了。
“哎……”
看着地上的几个鸡蛋，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番给弄的有点懵的许婉云正打算把人叫住问清楚，就听见温峤卿道:“娘，收着吧。”
“你认识她？”许婉云惊讶之后这才想起方才那人说的话，是一点她儿子的。
温峤卿点了点头，将之前的事简单的说了一下后，许婉云也干脆的把东西收了，她们家现在可不是讲究面子的时候。
……
第二日一早，一家人喝了点稀粥便收拾好了东西，九条绣帕被许婉云用干净的麻布包了起来贴身放好，放着乌龙头和其他药材的木桶则是由几人一路轮流提着。
牟河村离原西城并不是很远，三刻钟的路程，几人便到了城墙外，南门口。
青石块造就而成的宏伟城墙高耸屹立，城墙上还能够看见战火的痕迹，古朴雄浑刀霜气势扑面而来。
守城兵士面色严正，道:“公验拿来。”
温峤卿从怀里拿出一张纸递了过去，守城兵士接过，看过后见没问题便将人放行，其他三人也是如此。
温峤卿将手中的公验收好，这大概就相当于现代的身份证，但却比身份证更加重要，现代没了身份证重新补办一个就是，但在这里要是进出城门没有公验，守城门的士兵们立刻就能将人当做逃奴罪犯押了送官府，若有反抗，则当场斩杀。
并且每个人的公验都是不一样的，他们几人的公验只允许他们的活动范围在原西，一旦越过又被发现的话，就成了逃犯了。
四人走在平整夯实繁华街道上，都不由生出了些恍惚感，温峤卿是直到此时此刻，看着来来往往热闹的人群，汉人，以及各种不同装扮的外族人商队，繁华却充满古意的街道商铺，心底才有真的感觉这一切都是真的地真切感。
“蒸饼！又香又软的蒸饼嘞！一文钱一个！”
“煎饼！煎饼！客官尝一尝这又香又脆煎饼！”
“馎饦！尝一尝嘞，四文钱一碗！”
“古楼子！好吃的古楼子！上好的羊肉大胡饼！”
沿街的叫卖声不绝于耳，没有想象中边疆城池的冷清荒凉，虽然远远比不过原主脑子里长安城的盛景，但也可以说得上繁华热闹。
温如珠一双眼睛盯着那蒸饼移不开眼，控制不住的咽了咽口水，却也始终都没有说话，只是眼巴巴的看着。
许婉云看着孩子这般模样，心里越发觉得愧疚心疼，只觉得是自己太没用了:“珠儿乖，等娘卖了绣帕，就给你买好不好？”
“不用了娘，我闻闻就好了，钱还要留着给哥看病呢。”温如珠抬起头笑道。
闻言，温峤卿心里突然就有点不是滋味了，顿了一瞬才道:“娘，你知道绣庄在哪里吗？”
许婉云收起心酸，忙道:“知道知道，上次就是葛大姐带我来的，在最繁华的西大街上。”
等几人寻到了地方，温峤卿看着绣庄里进进出出的都是女子，也不好跟着进去，虽说大泱朝男女大防并不严重，但到底还有不太方便，便也只是看着母女两人进去，看着不远处买蒸饼的小摊，走上前道:“两个蒸饼。”
“哎，好嘞，这是您的蒸饼，您拿好。”小摊贩笑容满面，很快就用油纸包好了蒸饼。
温峤卿笑着接过，道:“可以问您个事儿吗……”
等温峤卿拿着两个蒸饼回来时，就看见两人已经出来了，正和温野一起站着等他。
许婉云神色看起来很高兴，看着他就道:“原来你方才问我要两文钱是去买蒸饼去了？也好，那些绣帕方才一共卖了一百三十五文钱，等会儿咱们就去买些米面回去。”
“一人一半，先把蒸饼吃了，咱们就去前面的济民药堂。”温峤卿也有些高兴，其实大泱朝的物价并不是很贵，只要省下了买药的钱，家中应该就能好过一些。
“娘不饿，你们吃。”
温峤卿简单直接道:“您若不吃，那我也不吃了。”
许婉云无奈，只得接过，温如珠拿着半个蒸饼更是小心翼翼的舍不得吃完，小口小口的慢慢吃着。
温野则是咬了一口细细的嚼着，剩下的就放进了怀里了。
温峤卿见状也没办法，都是被饿狠过的，才会这样珍惜食物。
“峤儿，你是打算要把药材卖到济民药堂去吗？”
“嗯，”温峤卿是第一个吃完的，所谓的蒸饼也就是和现代的花卷差不多，只是在大泱朝，包子馒头花卷之类的面制品都统称为蒸饼。
“方才我问过了，这里的济民药堂与长安的一样，因为是朝廷督办，所以价格也是最为公道的。”
许婉云道:“那咱们赶紧去吧。”
“嗯。”
济民药堂与锦华绣庄都在同一条街上，相隔的并不远，几人到的时候药堂的人刚好不是很多，温峤卿看了眼宽阔敞亮的大堂，率先走了进去。
“抓什么药的？药方拿来。”
“掌柜的，我不是来抓药的，不知济民药堂可收药材？”温峤卿问道。
站在柜台后一身长衫，约莫四十岁左右的男人这才抬起头来，看着他一身粗布麻衣也没什么变化，直接便道:“收，正好现在也不忙，把药材拿来吧。”
温峤卿将木桶提起，把里面的药材都拿了出来。
“这甘草和柴胡的品相还不错，”男子看过后放下两种药材这才看向一旁堆了一大堆的东西，“这是乌龙头？”说着就仔细查看起了根茎来，又让人一一称了，才道:“甘草一两，柴胡二两三，乌龙头四斤六，甘草110文，柴胡690文，乌龙头2760文，一起三两五钱六十文，收好了，查点一下。”
温峤卿直接笑着接过，道:“不用了，林掌柜我自然是信的过得，麻烦您再给我拿一斤硝石。”
闻言，刚让学徒将药材都拿进去的林掌柜的转头看向他，一边拿硝石一边笑道:“我看你可是面生的很，这是第一次来吧？”
“小子的确是第一次来，只是之前却是听村里人提起过林掌柜您的仁义，今日采了药便来了济民药堂，果然，林掌柜仁义的很，这价格最是公道不过了。”
林掌柜听了奉承，心里也是高兴，脸上也带起了些笑容，“方才你小子说是第一次采药来卖，但我看着你这采药的手法倒是熟练的很啊。”
“林掌柜过誉了，只是一些家学渊源罢了，父亲对于医术颇为精通，小子也从小就跟着学了一些罢了，”说罢见着有人过来了就浅笑道:“不知这硝石多少钱？”
林掌柜闻言道了句原来如此，“硝石便宜的很，20文，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温峤卿。”
“行，以后采了药都送来我们济民药堂，不会让你吃亏的。”
“林掌柜，我抓药，这是药方……”
出了济民药堂后，温如珠第一个忍不住兴奋的小声叫了起来:“哥，你好厉害！”
温野也看着他，眼神里隐隐透着崇拜。
许婉云心中一直压着的大石头终于松了一点，她现在觉得，她们现在即使什么也没有，也能一点一点的将日子过起来。
温峤卿见她们高兴也没在这时候泼冷水，找到的三种草药都不是什么名贵药材，朝廷在每个城池里设置济民药堂除了价钱公道合适，也是为了收全国各地药材，最后最好的药材都是要送往长安的，也就是说，每个地方其实都有一些专门的采药人，说不定还是世代相传。
要靠采药维持基本生活也许能行，但要靠这发财，就不要想了。名贵的药材往往都在深山里，现在的深山老林里危险可不是开玩笑的，他还不想把自己的小命给搭进去。
而且还要抓紧时间了，虽然现下白天出着太阳并不是很冷，但再过不久就要入冬了，而他们一家人现在却还都只是穿着两件单衣，原西的冬天比长安只会更冷。
“娘，这些钱给你，你们去买床厚些的被子，再买些棉布棉花，至于其他的，你看着买，”温峤卿把硝石递给了温野，又把手里的钱分成了两份，给了许婉云二两，“我去城中走走，买点东西，一个时辰后我们在城外汇合。”
“你要买什么东西？不如先陪你一起买了，咱们再一起去买棉被？”许婉云有些不放心。
温峤卿知道是前段时日原主的状态吓到了她，让她始终放心不下，只是看着她认真道:“这样太麻烦了，娘放心，我这两日身体已经好多了。”
许婉云看着他神色从容镇定的模样，没有再郁结于心沉闷不言，才终于放下了心，点了点头，不再坚持了。
“那我们等会儿在城门口等你。”
温峤卿应下后，几人便分开往不同的方向而去。
他这次没有问人，只是寻着卖酒的店铺都进去询问一番，货比三家之后就知道酒的行情了。
“店家，你这酒怎么卖？”
店家看了一眼他，道:“你要什么酒？最次的浊酒300文一斗，稍好些的800文一斗，你要哪种？”
温峤卿道:“就300文的，买两斗。”
“好嘞！”
付了钱，温峤卿提着几坛酒刚出了酒肆就准备找个铁匠铺，只是没想到正走着，前方突然一声巨响！脚边顿时就多了人形状物，震起阵阵灰尘。
人形状物正捂着肚子，面目扭曲痛苦哀嚎，“来人！来人！快来人啊！”
温峤卿默默的退了一二三四五步，静静地准备吃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