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20 星夜下，晴空伞
自从许恒哲那天之后，我们的生活回归了平静，大约过了一个星期，诺立回到了学校，范树见到他满心欢喜，当天下午放学后就拉着诺立去逛街了，还真就把我甩到了一边啊。至于诺嘉，他当然还是在海东那边痛苦地上学啊，哈哈哈。
龙桂轩也从祖地回来了，看他灰头土脸，一副精神不振的样子，大概率是被训了一顿，期间我也有返回祖地，向长老们汇报情况，他们见我真的控制住了“万龙鳞”，没有被先辈的意识所侵蚀，于是就将“万龙鳞”继续交由我保管，不过出于传统的考虑，在春节之时还要为我举办一场仪式，在龙族众兽的祝福下，正式接收“万龙鳞”，感觉有点像古时候国王的加冕。
然后长老们又安排我将一些古籍上残缺的资料进行修善，又被拉着进行了些身体和战技的测试后才放我离开，不过还要我每个月对长老们的决策写一份建议书，我太难了，呜呜～
小正和小萝也返回了南香，当然，还有未来，他们在离我家不远处租了个房子，小萝通常都是和未来住在一起，小正倒依然和我们一起住，我爸妈见到了未来十分热情地拉着她来家中做客，小木屋又难得的热闹起来。
而未来的工作方面，小正和小萝跟范树说了一下，未来便去到咖啡厅中就职，因为先前有在饮品店工作的经验，而且兽美心善，很快就融入了咖啡厅这一集体之中。
许恒哲当晚跟他爸妈道歉之后，也是回到了学校，听他说，在学校里他受到了不少同学和老师的安慰鼓励，让他哭笑不得，而他新写的故事发布到了网上受到不小的关注，许恒哲自从完完全全地接受了我的一切后也经常和诺立他们来往。
至于我……每天都沉溺在幸福之中，课间可以挑逗挑逗诺立，然后被范树教训，全级一起体育课的时候，我们几个能一起打球，放学后还能叫上许恒哲一起出去吃饭，看电影，晚上我还能到处串门睡觉，跟诺嘉视频通话的时候会不停和他拌嘴，在最近我帮诺嘉弄到了南香初中的转学资格，就是许恒哲上的那所学校，等他明年就可以到南香上学了。
还真是期待啊，不过，我可能见不到那个美好的时刻了……自从那天我独自回家的时候，在痛苦中得到了一切答案，我的心神一直都无法得到彻底的宁静，就算每天生活在这样的幸福之中，我的开心也终究有限，我知道我不应该继续拖延，而是要立刻行动去找寻方法“离开”……可我真的舍不得，尤其是在经历了这么一番事情后，其中的艰难在不断动摇着我，我难以抛弃苦后的甘甜。
也许，就在这里才是更好的选择……每当我看着我的宝物们，我的脑海中就会冒出这样的想法，可记忆中的那道白色身影，我也同样放不下他……
我在心中给自己定下了一个最终的期限，就在春节那一天，我必须要有自己的抉择，不要让自己贪得无厌。
“童童”在我记忆中的一句话浮现。
——“当一只兽沉溺在美梦之中，他还会愿意醒来吗？”——
这句话他说出口的时候语气轻飘飘的，可其内容却是如此沉重，对于现在的我而言还真是非常适用啊。不过当下，还是好好享受吧，在最终的期限来临前。
美好的时光总是显得特别短暂，冬天的寒意略微下降，春天的势头渐起，三天的期末考结束后，便是寒假。
临近春节，我们在家中大扫除完便打算返回祖地去过年，同时也准备跨年夜的仪式，我们邀请了许恒哲一家，诺立诺嘉一家和范树一家，一同前去祖地见证此次仪式。龙族的祖地并非全封闭的，在一些重要场合时也经常会邀请外兽来到祖地之中共同参与，而且仪式结束以后，他们也能够返回家中去探亲，不会过多打扰到他们的新春安排当然，如果他们想要就在祖地过完春节，我们也是欢迎至极。
因为今年发生了许多事，而且都与我有关，所以他们三家的长辈都没有拒绝。
这次同行的兽较多，我们特意安排了两辆加长的商用车，长辈们一辆，而我们这群晚辈一辆，不过小萝不愿意挤在我们男生堆里，于是也和长辈们一辆车。
我们是从南香出发，所以诺嘉他和婆婆提前一天从海东来到了南香，我和诺立在高铁站迎接他们，第二天一早我们便启程前往祖地。
在车上，兽多了起来自然就热闹无比，而且经历了那些事，他们交流起来似乎特别多共同话题，不时就拿我说一两句，虽然他们没有指名道姓，但一听就知道是我。
“你们都有去过我家的咖啡厅喝过咖啡吗？哦对，恒哲你还给我们提供了新品的灵感，真是太感谢了，”范树笑嘻嘻地说，“对了，你应该是和某兽一起去的吧？和那家伙在一起的时候要保护好自己哦，咖啡厅顶层的私密性很强，那个家伙总喜欢趁机占便宜。”
许恒哲脸红了，微微点了点头，龙桂轩见状笑道：“某兽要是真想占便宜哪需要什么私密空间啊，哪怕是众目睽睽之下他也敢啊，还好范树你来了之后诺立做了你同桌，之前他可是每天都被那个家伙欺负，经常不时枕在诺立腿上就是趁机揩油。”
我直接傻眼，很想吐槽，桂轩哥你又不是我们班的怎么了解的比我还清楚啊？
诺立红着脸正要开口说话，诺嘉就率先开口了，同时他趴在诺立身上，张开双臂像鸟儿张开羽翼一样护着诺立，眼神若有若无地往我这看，“某兽就是坏到了骨子里，要不是打不过，真想给他干趴下，哼！”诺嘉那嫌弃的小表情毫不掩饰。
小正在一旁见我面露委屈，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我试着为自己挽回形象，“什么占便宜，某兽那明明是无形之间的放松按摩。”
许恒哲瞪了我一眼，“越抹越黑了，你还是别说话吧。”
所有兽哄堂大笑，除了我。
美好的氛围让我心中的感慨更甚。
到了祖地，我们被安排进了同一栋房子中，龙族的祖地就像是一座现代化的小城镇，占地面积很大，也有非常齐全的功能设施。
“哇，龙族的祖地和我想象中的很不一样啊，我还以为会更加复古一点呢。”诺嘉和许恒哲趴在窗边一齐惊叹着，诺嘉这点和诺立很像，对于新鲜的事物总是非常好奇，诺立的眼睛也是盯着窗外看个不停，他不时询问龙桂轩有过祖地建筑的事情。
范树以前来过祖地很多次，倒也没有像他们一样惊奇，只是说道：“五年没来了，以前有印象的孩子都长大了啊。”
刚下还车，正打算和他们一起去收拾房间，就见到大长老远远地朝我招手，我连忙跑到他跟前，问道：“大长老，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大长老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身后正在搬行李的他们，笑道：“他们应该就是你的宝物吧。”
我心中一紧，“大长老，您……您是怎么看出来的？”
大长老笑了笑，没有回答，转而说道：“愿意陪我这把老骨头走一走吗？”
“当然，我的荣幸。”我怀揣着疑惑跟在大长老身侧，伸手扶着大长老的手臂，沿着祖地的道路缓慢的走动着。
“追圣，你知道‘水晶龙角’的本质是什么吗？”大长老忽如其来的一句话让我微微一愣，作为“水晶龙角”的拥有者，我也无数次想过这个问题但结果可想而知，我完全弄不清“水晶龙角”的形成原理，而在双翼展开后我的疑惑更甚，我体内除了“光”以外似乎还有着无穷无尽的水晶，关于这些无论是龙族的古籍还是先辈们的记忆中都没有提及。
而且有一件难以置信的事，我确实是历史上第一位展开翅膀的“水晶龙角”。
“抱歉，我并不清楚，还请大长老指教。”
大长老毫不意外地点了点头，“关于这一点是大长老之间口口相传的事，本来我不应该告诉你的，但因为你突破了先辈们的极限，所以，这是奖励，知识永远是最贵重的财富之一啊，而且你还有要保护的兽，多掌握些知识也是件益事。”
我表情顿时严肃起来，静静地等待着大长老的下文。
大长老瞧见我的表情，继续说道：“‘水晶龙角’其实是由一种源于世界本身的特殊物质所构成，而不是源于你自己。有关这种物质的定义，各类学派之间争论了无数的岁月依然没有一个确切的定论，在《星火诗》中，这种物质被称为‘莫伽卡诺尼那尔’，这是一种古老的语言，翻译过来就是‘世界的吐息’，其作者认为这种物质是由世界的本身，即非生物的事物释放出来的，但在《孽天堂漫游》一书中，它被称为‘阿斯奇’，即‘世界的能量’，认为世界本身是由这种物质所构成，这和之前的定义截然不同，不过我更偏向于‘世界的能量’这一定义。”
我听得云里雾里，大长老说的这两本书别说看了，我听都没听过，不过我大致理解了大长老想要表达的意思，“所以我的犄角严格意义上来说称不上是我身体的一部分，只是和我的身体连接在一起了而已？”
大长老赞赏地点点头，“没错，正因为如此‘水晶龙角’才能在拥有者死亡后以前能够保存下来，并制成‘万龙鳞’，而正常的龙角都会逐渐瓦解。”
我心中了然，又问出最初的疑惑，“但这和我的宝物有什么关系？”
“这回答这个问题之前还有一个问题。你以为你能吸引‘世界能量’是因为什么？因为你的身体结构和我们不一样，你能够吸引‘世界能量’聚集，这是你与生俱来的一种天赋，在新地希，这被称为赋能。”
“新地希是哪？一座城市还是国家？”我感觉心情很怪异，大长老一下子说了好几个我从未听闻的专有词汇，哪怕我的记忆得到了完善，对一些兽和事情有了些猜测，但这突如其来的信息还是远远超乎我的预料，我无法判断其是否真实。
“你可以理解为一个区域吧。追圣，外面的世界远比你想象得要大，要复杂得多，终有一天你要面对这些复杂性，我们现在只是处在一个小小的屋子里罢了，你最终还是要推开那扇门。”
闻言，我的眼中是藏不住的震惊，“大长老，您？！”
大长老露出一个玩味而神秘的笑容，“你以为，只有身为中心的你知道一切吗？”
大长老这句话直接在我脑海中炸开，大脑宕机了好一会儿，才颤抖着开口：“大长老，你们……这里……是……”
大长老捋了捋长长的胡须，看向我们来时的方向，龙桂轩他们在清理着庭院，他们有说有笑的，已然一道天成的美景，大长老说：“你的推测没有错，这里是因你而成，他们也是因你而聚，要是你推开了那扇门，就意味着这里将会散去，他们也会因此归于圆满，不过这也意味着你要面对另一个更重大的难题，怎么选择皆在于你。”
我盯着龙桂轩他们许久，最后深深地点了点头，已经到最后的期限了，我也做好了心理准备，“我已经有了选择。”
大长老仰天一笑，拍了拍我的肩膀，“那就好，看来咱们追圣真的长大了，啊呀，瞧我这老糊涂，话题怎么越扯越远了。赋能经常地受到情绪影响，当你和他们呆在一起的时候，你头上的角颜色更蓝，在大长老的密讯中，这是与宝物接触时才会出现的变化。”
“原来如此。”我摸了摸我的龙角，“大长老，您对我的宝物怎么看？”我有些忐忑地问。
“站着看或者坐着看。”大长老开玩笑道，“龙族的宝物千奇百怪，这是最原始的欲望，也代表着真正的你，其他兽是无法动摇的，只要你不违法滋事，他们也心甘情愿，也不失是一段佳话，哈哈，更何况，他们也仅仅是代表得不一样而已……好啦，快回去吧，和我这样的老头待久了，思维也会迟钝的，对了，今晚仪式你要穿的衣服我们设计了很多款式，让他们给你搭配搭配吧。”
“对了大长老，我又该如何推开那扇门呢？”
“和他们在一起，你自然就会知道。”
我和大长老告辞，脑海中依然残余着震惊，我忍不住回头看向大长老，对方已经走远。
“大长老找你聊啥了？”龙桂轩见我神色凝重，眉头不由得一挑，走到我身边问道，“又是和先辈们有关吗？”
看着龙桂轩关心的表情，我心中不禁升起了挑逗之意，于是长叹一声，低着头装作沉思，心里却是暗爽，桂轩哥平时挑逗我的时候也是这种感觉吧，哈哈。
“到底怎么了？”龙桂轩话语中的关心更上一筹。
这时我才笑眯眯地抬起头说：“大长老问我们的婚礼什么时候举办。”
龙桂轩愣了一秒，才发现是上了我的当，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猪头图案的强力贴纸就往我脑门上一拍，“居然敢作弄我，刚刚你的衣服到了，看等一下换衣服的时候我不整死你！”
我们打闹着回到了屋子里，此刻，其他兽正在摆弄着那些衣服。
范树拿出其中一套上衣，外套和裤子，“感觉这套颜色搭配得挺不错。”
小正又取出一双皮鞋递给范树，“可以再加上这双鞋子，平时少爷也喜欢穿这样的色系。”
诺立则是在选着配饰，“这条领带感觉太艳了，这条太淡了，这个不错！”
而诺嘉和许恒哲和他们的画风有些不同，他俩直接把适合我身材但对于他们而言太过宽大的衣服直接套在了自己身上，原本的上衣都变成裙子了，他们还走起台步，玩得不亦乐乎。
“恒哲快看，我这引领潮流的风范。”诺嘉将裤腿绕在自己的脖子上，变成了围巾，又在两只耳朵上绑了领结。
许恒哲在一旁配合地鼓掌，而他自己则是用各种皮带束缚着自己，“看我！我将这套打扮称为，沉默狂野！”
这取名方式非常许恒哲。
见我回来，小正便抱着搭配好的衣服递给我，“少爷快穿上试试。”
之后的两三个小时，我就沦为了试衣模特，而我刚刚又惹恼了龙桂轩，他在看到了许恒哲的创意后，我穿的衣服布料越来越少，但各种各样奇怪的配饰却是多了起来。
“不行了，感觉鼻子热热的。”龙桂轩捂着鼻子夸张地说，然后不知道第多少次按下相机快门，而另外五只兽也是看直了眼。
虽然玩闹成分居多，但最后还是成功定下了仪式要穿的款式。
晚上我便穿着他们搭配的衣服出席仪式，龙桂轩他们自己也选了合适的礼服，仪式的会场内到处是喜庆的元素。
仪式的主要内容大多是无聊且正式的演讲，以后轮到我展示“万龙鳞”的本体，本来我们是想让其他兽将“万龙鳞”送到我的手中，可除了我根本没有其他兽拿得动“万龙鳞”。
之后我又做了一番宣誓，在我的发言完毕后，零点的钟声也敲响了，仪式进入最后，也是我最期待的舞会环节，可以邀请任意一只兽作为舞伴。
我先走到龙桂轩面前，“要一起跳支舞吗？”
“那还等什么！”龙桂轩很自然地把手搭在我的腰上，我也同样如此。
我们同时迈开脚步，在灯光下默契地舞蹈着，很早以前我们便做过专门的舞蹈训练，那时龙桂轩就已经是我的舞伴了。
我们都不喜欢应对专门的社交场合，虽然多年没有跳过舞，但在和对方接触时，依然不减当年，我们微笑着注视对方，此刻眼中只有彼此。
“自从那天我向你告白后，感觉如何？”我问道。
“那当然是更加大胆了。”龙桂轩在我的臀部轻捏了一下，惹得我脸色微红，“不过也更加自在了，能这样和你交流感情，要是放在以前只会存在于梦里。多谢了追圣。”
“光口头表达我可感受不到你的谢意。”
“那舞会结束以后来我房间，让你好好感受一番。”
……
我和龙桂轩跳完以后，又到了小正。
“现在做选择的时候能顺畅自如了吧？”我问道。
“还没到那样的地步，不时还是会觉得害怕。”
“害怕的时候就多想想我吧，有我在你背后撑着呢。”
小正笑着，“当然有啊，正因为想着少爷，虽然会害怕，但我不会再退缩了。”
……
“你这套衣服很眼熟啊，手感也很熟悉。”我搂着范树在音乐声中起舞。
“这件衣服的款式和我第一次参加音乐大赛的时候一样。”范树看着我的眼睛，“那时我的意识很模糊，听我爸说，当时是你把我抱去医院的。”
闻言，我搂住他的动作又紧了几分，让他更加贴近我，“太傻了，当时就不应该等我的。”
范树哼了一声，嘴角带笑地说：“确实傻，我怎么就爱上了你呢？而且还爱你爱得这么深，当时对你还无比信任，以为你一定会到场。”
尽管范树说的很随意，但我还是心痛起来，不过现在，我心痛的原因更加复杂，“当初我傻傻地错过了一次机会，以后，我不会再让你从我身边离开的。”
“拭目以待喽，不过你的诚心，我先收下了。”范树把手掌贴在我的心脏处，感受我的心跳。
……
“一直都忘了说，阿诺，你摘的香浓果很好吃。”
“阿龙要是喜欢的话，每次香浓果成熟的时节我都从家乡带点过吧。”
“那倒不必，毕竟香浓果总会让我想起你被困在山洞里的事，也会再一次重温自己的无用。”
诺立虽然在学校里也有参加过舞会，但跳舞技术一直都不太好，他难以适应这样的社交舞蹈，经常会踩到我的脚，而在我说完这番话后，他的情绪激动起来，踩到我的频率更好了，连说对不起。
“阿龙没必要自责，而且这样的事不会再发生了，不是么？”诺立的目光给了我莫大的欣喜。
我揉了揉他软乎乎，毛茸茸的脸蛋，“说的对。如果可以的话，我不想要阿诺带香浓果给我，纵然香浓果独特，但我更加喜欢那天，我们刚见面的时候阿诺在背包里装的夏季果实，在你撞到我怀里的时候，我就感受到了你满腔的热情，那些果实也有了独一无二的意义。”
“好！不过阿龙想要再找回那时的感觉的话，可要稳稳地接住我哦。”
“只要你跳起来，总能落到我的怀抱里。”
……
“你刚刚跟我哥说了什么？怎么他的脸这么红？”诺嘉比诺立还要不懂舞蹈，我跟他纯属牵着手转圈圈。
“我们在聊成年兽之间的话题哦，小孩子就乖乖吃糖，别瞎打听。”
“切！你不也没成年么？！”
“那也比你要快。诺嘉，在这里玩的可还开心？”
“当然开心，能和我爱的兽在一起，每分每秒我都是笑着的。”
“你爱的兽包括我吗？”
诺嘉眼神有些害羞地闪躲着，“你觉得呢？”
“那当然是包括啊，毕竟我爱的兽也包括你啊。”
诺嘉的脸更红了，“你就是故意挑逗我。不过，我爱的兽里，你确实是其中之一啦。我以前就一直梦想着将来要是能和哥哥一起在南香生活就好了，既然你为我实现了这个梦想，依然是值得我依赖一下的，不过，只有一下！”
我挠了挠诺嘉的鼻尖，“那我就加把劲让你更多地依赖我吧，哈哈。”
……
“我最近又写了一篇关于我们一起泡澡的时候的生活向章节，等会应该就能修善好然后发到网上了。”
“这真的能发的出去吗……”
出乎意料的是，许恒哲跳舞的水平比我们所有兽都要高，我问他是否有专门学习过？
许恒哲答道：“我以前很喜欢在夜深兽静的时候，自己牵着自己的手独自起舞，我脑海中的那个舞伴将我带到了我向往的世界。现在有追圣哥哥和我一起跳舞，我能追寻自己的自由。”
“我一直都是你的翅膀，恒哲。”我将许恒哲的手一抬，他顺势在原地转了一圈，灵动的身躯宛若有一双翅膀在他身后扇动，“跟诺嘉他们相处得可还愉快？”
“当然开心啊，原来接受这件事也没想象中那么难嘛，也许是因为我们都深爱着你，所以彼此也惺惺相惜。”
“将来，我们一定会飞得更远的。”
“当然啦，我的先生。”
……
我跟他们六兽跳完，他们又自由组合跳起来，我在一旁喝着甘甜的饮品看着他们，舞会渐渐进入尾声，正打算收拾收拾返回屋中休息，这时小萝却是找上了我，她问道：“少爷，我能和你跳一支舞吗？”
我有些诧异地答道：“当然可以，这还是我第一次和小萝你跳舞吧。”
“是啊。”小萝牵起裙摆，对我行了个标准的礼，我也回以敬意。
“感觉自从和阿姨团聚后，你一下子沉稳了不少。”小萝虽然还是会和小正拌嘴，和我说笑话，但却不会和以前一样直性子，遇事冲动了。
“妈妈她和我聊了很多，她告诉我如何改进自己，而且我也有用心倾听她的教诲。这也许就是家兽所带来的全新感悟吧。”小萝笑道，“我也要向少爷你们道歉，和妈妈相处了好长一段时间发现，许多家兽的情感沟通在老爷和夫人还有少爷身上其实我也能感受到，只不过先前我还不懂得仔细品味这份感情，可定惹你们不快了吧。”
“完全没有。我们是家兽啊，打心底，我和爸爸妈妈都是爱你的，无论怎样都改变不了的这一事实，这份爱是无私的，从始至终，我们都没有怨言。”
小萝抬起头，眼角泛着红晕，她的笑容前所未有的灿烂，“我也一直都爱着你们，可直到现在我才知道该如何开口，谢谢你，哥哥。”
在舞蹈的最后，小萝一头扑进我怀里，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我也紧紧抱着她，抱着我见证了成长的妹妹。
……
舞会结束后我们回到了家中，电视上播放起了去年自然景观的回顾，其中就包括南香那道从云端坠落的彩虹。
“这一幕真的好美，可惜当时我在给许恒哲补课，没能亲眼看到。”诺立感慨了一句。
龙桂轩说：“我倒是看到了，但没看到全过程……”
小正说：“反正我们都生活在南香，肯定有机会再次看到的。”
小正的话让我呆在原地，我忽然想起，我曾经说过，“四十三次日落换来一次彩虹”，现在距离那次见到坠落的彩虹，刚好到元宵那天就满四十三天了，我脑海中一道灵光闪过，心情不由自主地激动起来，我想我知道我推开那扇门的方法了，我也知道我一生都在追求的那副完美画作该如何绘制。
“大家！我们元宵节那天傍晚一起去水堤野餐如何？”
““好！””
……
热热闹闹的春节很快就迎来了尾声，我在期盼着又在抵抗着这一天的到来。
下午我们带着几大筐食物和满车的器具来到水堤边，在我和小正小萝以前常占的位置铺好地毯，架好器材后大厨龙桂轩就开始了他的烹饪。
小萝这次没有和我们一起来，她好像是和她的同学逛街去了，我去找她的时候，她还跟我说：“祝你们玩的开心哦，你们一定会幸福的，嘿嘿～”这古灵精怪的丫头，没想到也察觉了我们之间非同一般的关系。
吃饱喝足后，我们相互依靠着欣赏天边的晚霞，大家的嘴角都带着笑意。
等休息了一会儿后，我说道：“我突然有了绘画的灵感，大家愿意当我的模特吗？”
“不愿意～太撑了，想一直躺着。”诺嘉唱起反调。
“放心，我画的很快的，而且我打算下到江面上，诺嘉应该没有体会过置身无源江江面上那种浩渺的空旷感吧。”
诺嘉闻言立刻就心动了，其他兽也同样跃跃欲试，许恒哲说：“在南香生活了这么久，我都很少到无源江这边来玩，小时候妈妈给我讲了好多关于无源江的鬼故事，搞得我对这里一直有些心理阴影，不过真的到这里来后才发现这里的风景这么美。”
许恒哲向江面眺望，平静的江面就像一块明镜，倒映着天空和晚霞。
我抱着绘画工具，率先越过石栏跳到水面上，我跟龙桂轩一上一下地接送他们。
无源江的水面很浅，比画境中童童蹲坐的石座还要浅，只能没过脚背，而脚下的泥土很紧实，不似一般河流的底部淤泥那样，一踩就陷下去。
我们沿着无源江向上游走了一段距离，待到水堤只有一点模糊的轮廓后我们才停下来。
“这里就差不多了，来，你们快站在一起，怎么站都行，只要别挡住脸就好。”我一边说着一边将画架搭好在水面上，我面朝着他们，在他们背后是水堤，他们站在一起，龙桂轩最高大，他站在最后面，而另外五兽站在前面，诺立和范树站在两侧，而小正、诺嘉、许恒哲站在中间，龙桂轩张开双臂把手搭在诺立和范树的肩膀，仿佛一把要将他们抱住。
“对了保持这个姿势别乱动哦，嘿嘿。”我开始画了起来，没有像以前任何一次那样展开画境，而是单纯的用我的眼睛去观察他们每一只兽，他们的眼睛，耳朵，鼻子还有笑容都被我尽收眼底，无需打草稿，颜料一沾就开始画了起来。
我画得很顺畅，每一笔都不偏不倚，我对他们的熟悉，对他们绒毛和肌肤的感触都尤为深刻，很快我就将六只兽的大致轮廓画出来了，接着又是增加细节，我想着凑近他们的时候，闻到的他们身上的味道，将这份味道与颜色勾连，以视觉呈现。
画得正起劲，就听见许恒哲震惊地说：“快看天上！是彩虹！”
六兽齐齐抬头，诺嘉说：“彩虹好像在下落诶，不会这么巧吧？！”
小正眼中色彩流转，他看向正在绘画的我，似乎明白了我选择今天带他们来比的原因。
范树见我手上的动作并未停止，问道：“追圣，你不回头看一下彩虹吗？这样的景象可不是天天都能遇到。”
我笑着回答：“我已经认真地看过了这个世界，现在我只想好好地看看你们。”
“真是的，油嘴滑舌的家伙，”龙桂轩笑了笑，“那可一定要把我们都画好看点啊！”
“这是当然，毕竟这可是我梦想中的完美画作。”
“总感觉这次彩虹比上次落得要快。”许恒哲说道，“之前视频上看可是足足二十分钟，现在不到五分钟就快落到地平线了。”
诺立说：“气象学家们都推测移动的彩虹与落日的移动有关，现在还是冬季，昼短夜长，所以日落的速度要快些吧，应该是。”
“快要画好喽。”我的进度飞快，纯粹的写实第一次让我感到舒心，美好永远不单单纯在于幻想的场景中，我心目中的完美并不是不可触及的存在，只是我以前从未有现在的圆满。我的宝物提供了我想要的一切，这是真实的，这是妄想的，也是我一直所追求的。
“彩虹也要落下了。”许恒哲望着彩虹仅留在外的红色，那道红色逐渐与我身上的鳞片趋于一致。
天空也渐渐黑了下来，依稀可见群星闪耀，江面上，从源头处刮来了风。
我沉浸在画作中，还差最后几笔优化，嘴角再添些弧度，鼻尖再添些光泽，脸颊再染点红晕，最后，是眼瞳，明亮的光线自上而下，让那双眼睛如同秋水一般澄澈。
大功告成！我往后仰了仰身子，从而更加全面地欣赏我的完美画作，背景我是等天空黑下来以后才画的，是漫天繁星，画面仿佛和天空融为了一体，我满意地点点头，可当视线移到画面中央，整幅画的主体的时候却是呆住了。
在画上，哪有六只兽，只有一只小小的雪豹兽人打着一把伞站在夜晚的江面上，白天的阳光从他伞面下透出，照耀在他白色、带有灰色花纹的绒毛上。
我惊讶地抬起头，目光越过画作向前方看去。他就站在那里，他还是我记忆中的样子，嘴角是我忘不了的温柔，他披着件雪白的长袍，在他撑着的伞里，我看到了蓝天白云，在寒冷的夜晚见到了那番景致，也宛如感受到了沐浴在晴空下的温暖。
“童……童？”我轻轻地呼唤着他的名字，我感觉喉咙异常干涩，将这个名字说出口仿佛就耗尽了我所有的勇气。
年爱童蓬松的尾巴在身后晃了晃，他脸上有了笑意，他张了张嘴，似乎说了什么，我没听清，但我知道他在喊我的名字。
我迈开脚步向着那道光芒靠近，江面上响起溅水声，引起道道涟漪，我沿着水面上倒映的星河走到年爱童面前，原本堆积在心中的千言万语此刻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注视着他，只是略带羞涩地说：“好久不见……”
年爱童看出了我的窘迫，他露出甜甜的笑容，“确实很久，但实际上似乎又没过去多久。”
年爱童看向我来时的方向，此刻水堤上有六道熟悉的身影，他们在对着我招手，我也同样抬起手对他们挥了挥，对着年爱童说：“其实你一直都在我身边吧，无论是在哪里，似乎总有着莫名而强大的引力将我们拉近，他们都是你的一部分，对吧。”
年爱童轻笑了一声，说道：“他们想让你回去。”
“但我不能回去！”我坚定地说，“这里的一切很美好，也很幸福，我也挣扎过我是否真的要回去面对那些事，留在这里似乎是的不错的选择……”我又摇了摇头，“但我不能，你可以是他们，但他们却无法成为你，这里的美好不过是我的妄想罢了，我不能沉浸在虚假的一梦中，我对他们，也是对你许下的诺言我一定要去践行，当初我懦弱犯下的错，我要去弥补，我不能再骗自己！童童，我喜……我爱你。因为对你的爱让这个世界诞生，因为对你的爱我变得坚强，因为对你的爱才有了如今的我。”
脑海中，龙桂轩，小正，范树，诺立，诺嘉，许恒哲的身影依次划过，我喉咙一时间哽咽，吞了好几口气才终于吐出了我的心声，“我想要和你一起回家。”
风吹起了年爱童的长袍，卷起他的发丝，没有回应我，而是转身面向无源江上游的方向，说：“想去看看这条江的尽头吗？”
“无源江真的有尽头吗？”其实我一直想不明白这条大江到底象征着什么。
“尽头其实一直都在那，不过要将无源化作有源才行。”年爱童对我伸出一只手，我盯着他手上的肉垫许久才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我抬起自己的手伸了过去，轻轻地握住他的手，感受从掌心传来的柔软，我晃神了片刻，伞内的阳光斜照在我身上。
年爱童领着我向前走，我回头望了一眼，却是看不见那六道身影，我低头看向年爱童，仿佛又听到了他们嬉笑声。
感受到了我的目光，年爱童问道：“怎么一直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
“童童，你这身衣服很衬你的气质啊。”
“说得我以前穿得很丑一样。”年爱童笑着说，他似乎很开心，还带着羞涩。
听着年爱童撒娇般的语气，我眼中竟是泛起泪花，“童童当然穿什么都好看，不过这件显得更可爱了。”
“可爱？这就是你最初注意到我的原因吗？”
闻言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最初的原因有很多不过可爱确实是因素之一……”
年爱童笑意更深，“还记得我们第一次是在哪见到对方的吗？”
“当然！在——”我话刚要说出口就见到不远处一栋建筑立在江面上，正是我和年爱童初见时的奶茶店。
年爱童看着那家奶茶店说：“当时我偶然路过，远远地就闻到你身上的味道，出于好奇，我就顺着气味找到了你，当时看到你那副厌世的表情，我就感觉你和我很像，而你在给我下单的时候，眼睛里的慌张又让我觉得你是个很有趣的兽。”
我静静地听着年爱童的话语，思绪飘回到了过去。
“后来，我生起了想要进一步了解你的念头，但我需要一个合适的契机，恰好我最近在找高中上学，接着我就找到了你的学校，然后认识了你。
“随着对你的了解不断加深，本来只是抱着交个知己好友态度来的我却是不可自拔地爱上了你。第一次有兽关心我不是因为我的身份，而是把我放在了心上。第一次有兽为了讨得我的开心，专门去提前布置一个惊喜的场地。第一次有兽让我真正地感觉到，我活着不是因为‘血食’，我也同样享有感受这个世界的权利。
“我呢，我也第一次为一只兽费尽心思，第一次为一只兽而撒谎，其实我从没有见过其他‘混血’，但我却不好意思说明，只能为自己接近你找一个理由。第一次想念一只兽，想念到梦里全是你的身影，第一次展现自己的脆弱，第一次真心地大笑，第一次拾起了那份反抗的勇气，也是第一次，向一只兽告白……”
江面上，越来越多的建筑出现，有我们的学校，有那条美食街，有那栋我建造的简陋红屋，还有年爱童居住的房子，而最后，我们来到了一座水堤前，前方彻底没有了到了，喻示着我们来到了终点，这座水堤和南香的那座很像，我们似乎走了一圈回到了原点，回到了他的身边。
年爱童看着这座月色下的水堤，失神了片刻才说道：“也是第一次鼓起勇气后，被拒绝……”
我听着这句话，心脏在隐隐作痛，“那时我太蠢，也太懦弱了。”
年爱童低下头，我感到他的手在颤抖的，“你承载了我太多‘第一次’，是你让我觉得这个世界是值得留恋的，就同我那时说的一样，你是值得的。”
年爱童声音带上了哭腔，我单子跪在他面前紧紧抱住他，“对不起，我知道错了……对不起……”
年爱童把脸埋在我的侧颈上，他也同样抱住我，颤声说：“一定要带我回家……好吗？”他乞求的样子竟是和我出奇的一致。
“当然，一定会的。”
抱了许久，年爱童才放开了我，“你该出发了，不要让我等太久。”
“童童，现在的你到底是？”
“现在的我当然是你的童童啊。”年爱童的这句话让我彻底放下了心中的疑惑，管他是怎么一回事，只要知道我爱他就够了。
年爱童把他手中的“晴空伞”塞到了我的左手里，“一定要牢牢抓紧，风马上就要来了。”
我连忙双手握住伞柄，“我很快就会来到你身边的，然后我们一起去追逐我们向往的生活和自由。”
“我等你。”年爱童刚说完这句话我就感觉有一道强烈的气流从水堤上喷涌下来，伞柄传来强大的拉扯力，几乎是转眼间，我就被甩上了高空，而且还在不断向上飞去。
强烈的气流灌入我的口中，我没法开口说话，眼睛都要睁不开了，我想展开翅膀调整自己的状态却惊觉自己感受不到翅膀的存在，古龙们的歌声在离我远去。
我低头向下看，不见童童的身影，但能看清水堤的全貌，我见到有三个黑点在水堤上奔跑，然后我穿过一层厚云，时间仿佛倒流般回到了傍晚，我见到水堤上仅剩下两个黑点，其中一个站在原地，另一个朝着远方跑开。
身上的鳞片传来瘙痒感，但是我不敢去触碰，双手仍然死死地抓着伞柄，接着我看到了鳞片一块一块地脱落，在其之下是金色的绒毛，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上空又是一层厚云，直接穿了过去，这时天空是一片湛蓝，和伞内的晴空同为一体。
风停了，但我依然再上升，手中的伞自动分解，最终笑容在空气中，我向下看去，红色的鳞片在空中留下一条绚丽的痕迹，我的犄角也崩裂为一颗颗水晶，化作晴空中的明星。
那是？！
在云朵中，我见到了一个老旧的风筝卡在白团间，那是最后的告别么？
在这里的一切都是我的妄想。
我没那么强大的体魄和能力，从出生起我接触最多的就是家务。
我没那么显赫的地位，我只是个被排挤到边缘的混血。
我更没有那么美满的生活，仿佛我生来就代表着残缺和破碎。
我抬起头，看向天空的界限。
天空的顶端荡起波纹，我看见了自己的倒影，金色的绒毛，蓝色的眼睛。
我不是龙追圣。
我是个被懦弱打败过的孬种。
我是个不愿意面对自己缺陷的胆小鬼。
但我，我也是年爱童所爱之兽。
我是，
陈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