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丁泽断亲
丁家父母在踏进公堂的时候也是满头雾水,他们不知道为何丁泽会出现在衙门里,旁边还跪着被布条捆的紧紧的丁福。
丁福见丁李氏没有第一时间冲上来为自己解绑,而是在原地分神,气得呜呜大叫。
丁李氏看见丁福憋得满脸通红,这才心疼得爬过去想拉过丁福松绑,丁泽一下拦在他们中间,“这里是公堂,可不能随意做事,免得被牵连啊。”
丁李氏指着丁泽,半天说不出话来。“你你个不孝子,我可是你亲娘!你这是怎么说话的,你赶快把我的大郎放开!”
丁泽内心涌出一股难以名状的苦涩感,堵得心里发慌,那是原来丁泽的情绪。自他穿越过来到现在,原主从来没有影响过他任何一点,现在看来丁家父母的态度是他唯一的纠扯了。
丁泽拍拍胸口,你放心,我会为你讨个公道的,他们欠你的,我都给你要回来。
不知是得了丁泽的保证还是其他原因,那股抑郁渐渐平息了。
“丁福到我店里白吃白喝,又偷拿我的糕点,还动手伤人。那么多人看着,我实在难以包庇。”丁泽一脸恨铁不成钢,“你要是真想要,你托人给我说一声,我还能不给你吗?从小到大,地里的活儿家里的事儿哪一件不是我做的,但是能吃的东西哪一个不是你吃的?我有哪一个没给你?以前我都能饿急了喝喝水就撑过去,现在也可以啊!谁让你们是父母是哥弟呢,你怎么能偷呢?”
“老子生你养你,你不该干点活吗?你个逆子,赶紧把阿福给我松开!”丁大山暴起,周边还有泽轩楼所以工作的伙计,这件事情要传回村子里,那他们还以为他丁家苛责儿子呢。
“阿父,是我该做的。”丁泽在看见丁大山的时候显得有些害怕,“我会给大哥做饭,也会给小弟铺床烧洗澡水,阿父你别生气,别再打我。”
“你!我什么时候打你了?丁泽你不要胡说八道!”丁大山说着就要冲向丁泽。
一旁看不下去的衙役操起手里的杀威棒往地上一杵,“衙门重地,岂容你们胡闹!还不给我安静点!”
丁大山和丁李氏被凶神恶煞的衙役吓了一跳,老老实实的跪着也不敢再说话。丁福被绑得浑身疼,这会也只能安静的忍着。丁泽和他们不一样,他脑子里只想着怎么样才能在不参加科举榜上有名的情况下见官不跪。
陈县令出来见到堂下的人时,脑袋隐隐作痛,丁老板真是好本事。这普通百姓最怕见官,他却几天内见两次,是把自己这儿当什么地方了。
“堂下何人?有何事要状告?”陈县令板起脸,敲响惊堂木。
丁大山和丁李氏毕竟没有见过这个阵仗,腿肚子隐隐发软。
“大人,小子状告河山村丁家大郎丁福吃白食还恶意伤人。”丁泽一脸沉痛,“说来也是小子的不对,就想多赚一点钱,哪里想忽略了大哥,没有及时的孝敬大哥,这才惹怒他来店里闹事的。”
丁泽呈上丁福的刀片,“这刀子虽然小,但用它来伤害一个双儿,岂不是要断了人家的生路?我想来确是害怕的,就只能做这个不义之人,将大哥告上公堂,请大人来判断!”
“小子胡说!大人,我家大郎最是温润体贴,断不会做出丁泽说的那种事情!”丁大山急忙指着丁泽,“大人,丁泽他不赡养父母,不顾家里!草民,草民要告他不孝!”
丁大山话音刚落,丁泽心里那股郁气再次涌出,这次夹着愤怒。
丁泽温柔的拂过胸口,你看吧,这么多年在家里做牛做马,什么脏活累活你都接,不管家中父母、哥弟怎么使唤你欺压你,你都忍着,到最后,他们还是不会把你当成一家人。算了,今天这事过去了你就走吧,重新投胎,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去吧。
“大人!大人!草民也有事要告!”来迟的丁堂叔丁大海被拦在大门口嚷嚷。
丁李氏一看见丁大海便破口大骂起来,丁大海又一直吵着丁泽不是丁大山的孩子,丁李氏不能告丁泽不孝。
一时间整个衙门吵闹得不行,陈县令额角一跳,啪一声又拍下惊堂木,“谁再敢胡闹,就先打二十大板!”
衙门瞬间安静得能听见针掉落的声音,陈县令这才顺了气,让丁大海进来,一一说清楚所为何事,要是有所欺瞒就立即降罪。
丁大山和丁李氏不敢开口,丁大海鄙视的看了他们一眼,“大人,草民刚才听见丁大山和丁李氏状告丁泽不孝,不赡养他们。但是丁泽早就被丁大山夫妇过继给了草民,所以丁泽他该是我丁大海的儿子,凭什么要赡养他们!”
此话一出,丁李氏大叫起来,“不可能!当年你们根本没签字画押!你说话拿证据!”
丁大海从衣兜里拿出那几张泛黄的纸,“大人请过目,这是当年丁大山和丁李氏亲自画押盖手印签下过继文书,上面有族老的认可和村长的签字。”
陈县令接过信纸,一张张看过去,丁泽从他的表情里能看出来确有此事,但是在丁泽的记忆中,并没有这段记忆。而且丁泽记得,原身因为生父母和堂叔家关系不好,所以也一直不愿意和他们亲近,被赶出来后也不愿意接受堂叔家的好意,对父母一直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不然也不会摔死换自己过来了。
“丁大山、丁李氏,这可是你二人亲自盖章画押的?”陈县令看完文书,翻过纸张询问着。
“大人,当年我夫妇二人的确有把丁泽过继出去的想法,但是当时丁大海并不愿意接受丁泽,所以并没有签字过继。您可以看族谱的,族谱上丁泽可是在我名下的!”
这时丁村长捧着族谱递给陈县令,“大人,草民作证,文书流程是完成了的,丁泽确实是记在丁大海和丁周氏名下的。”
“不可能!大人不可能!一定是他们做了手脚,大人你仔细看看!”丁李氏使劲摇着头,当年丁大海明明没有在文书上签字,族老也没有把丁泽的名字划在丁大海名下,丁泽还是丁大山和自己的孩子他们才敢来告状的。
陈县令让人把族谱和文书拿下堂让丁大山和丁李氏看清楚,“你们看看这是不是你们自己写的那份?这族谱是不是族老改的?”
丁大山和丁李氏都不识字,但是那文书是他们二人亲自找人写好了盖的手印。
丁大山夫妇无话可说,只能呆呆的跪坐着。
丁泽也是摸不着头脑,但既然陈县令已经确定过,那说明他的确是被过继给丁堂叔一家了,这倒是他喜闻乐见的事情。
“你家用丁泽抵了借丁大海一家的十两银子,还签下了断亲书,那丁泽和你们没有父子关系,便不需要赡养你们,所以你们的状告不成立。丁大海,你可要状告丁泽不孝?”
丁大海谦卑的跪下磕头,“草民不告,丁泽是个有情义的孩子,他虽不知道自己早已是我的孩子,但却时时关照着我和内人,对兄弟也是有所教导和提携,是个难得的好孩子。我今日前来,也是不忍看见丁大山一家再压榨丁泽了。”
陈县令点点头,“那既如此,你便退下吧。”
“丁大山,丁李氏,你二人无故诬陷丁泽,可知罪?”
丁大山和丁李氏久久不能回神,丁李氏还想说话辩解,被丁大山拉住,默默的低下了头。
“丁泽,此事你是受害者,你可有话说?”
丁泽摇摇头,“虽然他们明明把我送出去了却还想告我不孝,但怎么说他们也生了我养了我,我也做不来那无情之人。他们的生育之恩,我早已报答,只希望今日起,我和他家再无瓜葛。”说完,丁泽硬是从眼里挤出两滴泪水。
堂下同村的几个伙计对丁泽充满了同情,他们是清楚这么多年丁泽在丁家是怎么过来的,结果现在才知道自己都不是他家里的人!要知道,大黎虽然民风开放,但对孝道是很看重的,倘若不是丁堂叔提供了证据,那丁泽肯定少不了牢狱,这丁大山一家可真心狠。
“虽丁泽不想追究,但你二人在明知道丁泽已经过继的情况下还来状告丁泽不孝,视为故意扰乱公堂,念在你二人已有年纪,就罚每人十板,赔偿丁泽二两银子。可有异议?”
“大人,十板不是要我们的命吗?那丁泽他确实没有养过我们啊!我们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过继出去的啊!”丁李氏开始撒泼打诨。
“放肆!你不知道难道那文书是本官写的?那断亲书也是本官所为?”陈县令见物证齐全,丁李氏还在狡辩,简直是在挑战自己的权威。
“大人!大人!她妇道人家记性不好了,我们认,我们认!但是这十板我们受不起啊,大人开恩啊!”
丁福挣脱了口中的帕子,“大人!丁泽是我二弟,怎么会是别人家的,你再看看,别被丁大海骗了!”
“大胆!你是在质疑本官吗?”陈县令将手边的东西往下一扔,正好砸在丁福身边,吓得丁福缩成一团。
“大人,草民,不是那个意思。丁泽诡计多端,我是担心你被他蒙混过去。我父母也是冤枉,大人,请你为他们做主啊!”
丁福声泪俱下,不知情的还真以为他受了天大的冤屈。
“大人,我看丁福也是思忧父母,大人还请体谅。”丁泽演得真好,陈县令都想给他鼓掌了,哪类话都是他在说!
“丁泽,你状告丁福伤人又是怎么回事?”
“大人,那刀片便是凶器。丁福在众目睽睽下差点用此物伤到我店中的双儿林轩,被我阻止才没有酿成大祸,结果他恼羞成怒还想对小子下手,店里所有食客和帮工都能作证。”
人证物证都在,丁福怎么辩解也无可奈何,最终被判关押大牢一个月。
“什么?大人!大人我儿冤枉!丁泽,你快给大人说,你是胡说的!你大哥他怎么可以坐牢?我大郎怎么受得住?”丁李氏拽住丁泽,非要丁泽松口放了丁福。
丁泽压住内心的冲动冷眼旁观,丁福是儿子不能去牢里,“丁泽”就可以被抛弃亲自送进去,天下哪里有这种父母。
“大人,我见他们实在是母子情深,还恳求大人宽恕丁福。”
丁泽怎会为丁福求情,陈县令一想,这小子定有后招。“哦?你真有如此心胸?”
“大人,小子从小缺乏关爱,对亲情实在渴望,此时一见他们真情流露确实于心不忍。还请大人开恩,圆他一家情深,免了丁福的牢狱之灾。”
陈县令一听,丁泽说得感天动地,无非就是让丁福用其他方法受罪。
“罢了罢了,你既不追究,本官也不做这个坏人。丁福,本官念你父母不易,就让你替其受过。本官宣布,丁泽和丁大山一家早已过继断亲,今后也无需抚养,丁大山之子丁福,故意害人未遂,代其父其母受杖刑二十,自身十板,共三十大板。另去村里打扫祠堂一月忏悔,再赔偿林轩五两银子作为惩罚,此事就此了结,退堂!”没给丁大山一家反驳的机会,陈县令急急退去,衙役拉开丁大山和丁李氏,按住丁福打了起来。
三十板,不死也废了。丁泽走出衙门,望着天边发红的云朵,最后一丝怨气渐渐消散,走吧,祝你投个好人家不再受苦,以后我会替你好好活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