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5 章 番外(薛沅,张延)
“是相机,”薛沅对电话里说。
与张延的通话没有结束,手机开了免提放在箱子边,他又补充道“是你的相机。”
大学期间他参加了新闻社,会用到社团里的相机,有次张延来玩,借着拍了两张,于是对摄影有了兴趣,回学校后加入了摄影社。
而这部相机是张延私有,因为相机肩带是他帮张延挑选并且做过记号的。
“知道了,”张延道,“应该是舍友寄过来的。”
“那我拍几张小鱼照片可以吗”他抚掉相机上的泡沫碎,相机保管得很好,没有任何磕碰,自打爱上摄影后张延对相机也很宝贝。
“当然可以,你拍吧,我快回来了。”
“嗯,好。”
通话结束。
薛沅先把地上的纸箱收拾了,然后重新拿起相机,张延拍照技术不错,很会找角度,经常会发给他看,有自然风光也有街景。不少照片他都会看得出神,会有一种“原来这个城市会这么美”的感慨。
由此,心情也会变得很好。
他按下回放,准备欣赏张延近期拍的照片。
第一张照片跃然眼前,白花花一片,不禁一愣,这不是街景,是一名男生的背,光裸的背,肤质细腻,背脊线条漂亮流畅。
男子什么都没有穿,准确说是拍摄部位一丝不挂,下面有没有穿不知道,但暴露一角的两侧胯骨没有任何遮挡物。
说白了,就是没有内裤。
照片还在回放,很多,拍得都很不错,是艺术感很强的写真照,好看而不妖,虽然遮挡了重要部位,但不否认尺度很大。
他不知道照片是不是张延拍的,可的的确确出现在张延的相机里。
张延会给别人拍这么大尺度的照吗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这些照片便变成了锋利的刀片,一寸一寸割着皮肤和心口,不是单单不是滋味儿那么简单,是疼。
很痛
他控制不住,眼泪一下从眼眶里掉落,毫无预兆。
他放下相机,还是像拿起来那样小心,甚至把滑落在茶几边缘的肩带也拾起放好,免得走路碰到带翻相机。
然后,他走到水桶边接着看鱼。
自以为心情会好一点,毕竟小鱼那么可爱,娃娃脸萌得人心都化了,可是眼泪模糊了视线,一滴一滴全部砸进水中,小小的水面泛起涟漪,两条鱼游得欢快,大概是以为主人要喂饲料,小嘴浮上水面一张一合。
薛沅尽力抹掉眼泪,却越抹越多。
这样都看不清楚小鱼了。
心里太难受,他想回学校回寝室,于是起身往玄关走,走了几步后折返回来进了卧室,关上门钻进被子里,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
被子里的空间处于完全黑暗,蓦然间更难受。
他知道做人不能太恋爱脑,会失去自我,会找不到方向,可是一想到哪天张延不喜欢他了,有了其他喜
欢的人,比如相机里那个,他就控制不住会痛。
比薛建业拿扫把抽在他身上还痛。
哽咽一点点变成哭泣,蒙着的被子随着身体的颤抖而抖动。
他真的控制不了。
至少在这一刻完全不能洒脱地说一句“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因为就是好喜欢张延,就是介意,会吃醋会生气,会伤心会落泪,会不禁回想起彼此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他们在大冬天一起吃烧烤,烫了嘴的时候,张延比他还急。
他们出去旅游,他在玻璃栈桥上吓得腿软走不动路,是张延背着他一路爬上顶端,还说就算掉下去也有他给他垫底。
他们去海边游泳,知道他是旱鸭子,张延寸步不离,哪怕他穿好了防护戴好了游泳圈。张延说,他怕他被海浪卷走下辈子只能孤单一人,所以得看紧点。
他们一起躺在沙滩上看星星,迎过日出,等过日暮。
一起许过傻傻的愿望。
等他睁开眼时,张延还在许愿,他问张延为什么许愿许那么久,张延说,重要的事要说三遍,但他的事特别特别重要,所以要说许多许多遍。
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他没问。
但他就是知道,张延说的特别重要的事就是和他在一起。
回想的画面越多,眼泪流得越凶。
跑完花鸟市场的水族馆店,接着去超市,东西都置备齐后,张延往回走,路上接到电话,老妈让他过几天回去给爷爷过寿。
“爷爷不是下个月才过寿吗怎么还提前了”
“他老顽固,说下个月没好日子,非得挑27号,你记得准时回来,”老妈叮嘱。
“那我把沅沅带过来吧。”
沅沅参加社团活动的时间和爷爷过寿不冲突,赶得及。
笑声从那头传来,薛妈妈学着年轻人哟哟几声打趣“这是准备让他正式见公婆了”
“正式太突然他一定会紧张,就以同学身份,免得他要买这买那的,他现在生活费都不愿意花我的,就不让他浪费这个钱了。”
“行,儿子长大了有自己主意。”
“妈,到时候你们别吓着他,他有点社恐,人也腼腆还不太擅长交流,你们别表现得太夸张让他不自在,就自然一点亲切一点”
张延还没告诉薛沅,自己大一时便已向家里出柜。
他爸妈本身比较开明,也是他们家庭经历过一些打击后看得更开。
“好好,知道,你自己爸妈你还不放心嘛,能给你拖后腿啊,好”薛妈妈应了半天,忽然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好像被儿子牵着鼻子走,不禁笑骂,“老娘活到这把岁数还被你教育了,臭小子,也不想想自己以前什么德行”
嘟,挂了电话。
张延哈一声,收起手机,此时也到了家。
开门进屋,房子里除了水泵开启的水流声没一点其他音,他换上拖鞋,朝客厅看去
“沅沅”
aaadquo沅沅,东西我都买回来了,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他把收纳箱放在地板上,滤材等都装在收纳箱里。
但喊话过后没人回应。
人呢
“沅沅”张延朝厨房喊。
依旧无人应答。
他走去卧室,拧开门把手,一眼便看到床上鼓着一个山包,大概是下午逛累了才睡了。正准备轻手轻脚掩上门,被子里传出一丝呜咽,猛然心头一震,他快步走到床边拉开被子。
薛沅蜷缩在床里,闷得发汗的额头贴满了湿濡的发丝,眼睛红肿几乎快成核桃,垫着的枕头也湿了一大片,仿佛濒死的鱼,抬眼时眼泪再次汹涌夺眶。
“张”
他想说张延,可后面的话全被抽泣阻断。
张延只觉心脏被狠狠剁了一刀,扶起人抱入怀里“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你哭成这样是不是哪儿不舒服,我现在就带你去医院”
“不、不是,”薛沅哽咽着回抱住他,眼泪全糊在张延胸口的衣服上,抽抽噎噎,“我、我不想失去你”
“怎么突然想这些,怎么就要失去我了,别乱想,乖,不哭,我在这儿呢,不哭不哭。”
张延轻拍着他后背,纸巾太远拿不到,干脆掀起自己t恤给薛沅擦眼泪“别哭啊,我好好在这儿呢,我也没生病没受伤,不至于。”
“相相”忽然间,他又抽泣得上气不接下气。
张延急死,也心慌得厉害“慢慢说慢慢说,相什么相机”
薛沅点点头,双臂也愈加用力抱紧张延,啜泣着说“我要你、你给我一个解、解释,如果你喜欢上别、别人,我愿意分手,好、好聚好散,我不会死缠烂打”
“你胡说八道什么谁要分手”张延打断他。
要他分手还不如直接杀了他
“我知道问题出在相机身上了,我待会儿就去看怎么回事,你先不要哭,你哭我会跟着难受,”他捧起薛沅的脸安慰,拇指不断擦拭对方的眼泪,泪水滑落在指尖也滚落进心里,心疼到无以复。
他低头去吮他的泪,温柔、耐心。
“你流多少泪,我就亲你多久,直到你不哭为止。”
“张延”薛沅呢喃着名字,眼皮上轻轻压下吻,脸颊、鼻尖、唇边,处处是张延的温柔。
心底渐渐地也不疼了。
他慢慢止住眼泪,但时不时还抽得一哽一哽。
张延又抱了他一会儿,然后起身去客厅拿相机,一看里面的照片,怒火冲上脑门,狠狠骂了句“草”
他丢开相机回卧室,坐进床里抱紧薛沅认真解释,同时拿出自己手机“照片不是我拍的,这个人是摄影社的成员,和我不同班也不同系,咨询过我相机型号,有时找我搭话我没理,我没有喜欢上他,也从来没和别人玩过暧昧,我给你查手机,锁屏密码一直是你生日”
“我有相信你的,张延。”
薛沅靠在对方怀里,他更多的其实是害怕。
害怕哪天张延对他的喜欢会越来越淡,因为自己拥有得的东西真的很少,不完整的童年,破败的家庭,过往经历中没有多少开心的事,不像其他小孩儿的家庭那般其乐融融,所以也造就了他的自卑,他的害怕。
偶尔会想,张延到底喜欢他哪一点呢
当发现自己好普通后,他会从心底里生出恐慌。
加上对相机里的照片有点生气,有点吃醋,连着恐慌、自卑一起发作大哭了一场。
“我知道,”张延急道,“所以你给了我一个解释的机会,但是手机也得给你看,让你更安心一些。”
手指滑动屏幕。
“你看,我没有乱七八糟的社交软件,这两个是游戏,这个是语音软件,玩游戏开黑连麦用的,你了解我这个人,最大的臭毛病就是有点懒爱玩点游戏,但我从来不玩弄感情。”
张延点进语音房,领头的正指挥战斗,有人注意到他来喊话让他上线,他开麦说了句“在和老婆解释误会”,语音房里几名男子起哄起来。
张延不再管他们,直接退了,又打开微信、聊天记录等
薛沅戳了戳他腹肌,说“不是老婆,我是你老公。”
“”老婆真会抓重点。
张延亲他一下,现在哄人最要紧“好好好,老公老公,你是老公。”
“嗯。”
“那我”话到一半,手机突然来电,是大学舍友,张延一下沉脸,对薛沅道,“我去接个电话。”
他穿上鞋去阳台,将房间与阳台间的移动门合上。
薛沅正奇怪张延为什么要背着他打电话时,突然间的大喝把他吓一跳,阳台的玻璃门都没阻挡住张延的怒吼。
“你他妈的有毛病吧老子借你相机你拍的什么麻痹玩意儿”张延破口大骂,高中时候他总骂骂咧咧,这两年改不少,但不代表没了脾气,“他妈的还存心寄过来,你安的什么心”
舍友什么都还没说,就被一顿骂,愣半天。
“不是啊,不是我寄的,我是想问你收到相机没,但不是我寄的”
“谁寄的老子杀他全家了”
“别急别急,你听我解释,”舍友吃不消他这暴脾气,“是前两天晓安说他镜头坏了就问我借”
“问你借你就把老子相机借出去了问过我意见没有”
“他就是冲着你相机来的啊,软磨硬泡的,还保证用完马上还,大家都知道他喜欢你,借你东西不就想和你多有点交集,就”
“就你大爷就你,老子有老婆你们不知道啊”
“我”舍友语塞,顿了顿说,“所以我今天就找他拿相机去了啊,结果他说他直接寄给你了,我就打你电话问问收到没。”
现在看来是收到了
“但是我发誓啊,你的住址可不是我泄露的”舍友再三申明。
“等回来我非削你一顿不可,”张延说着转身,脾气上头没注意到阳台的玻璃门已经打开,薛沅就站在他身后。
他收敛脾气挂了电话,但发了一通火,情绪上平复没那么快,胸膛剧烈起伏,深呼吸缓了两口气才觉得顺了点。
“吓到你没”
薛沅摇头,又点点头。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