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根本就已经把罪魁祸首的下场给安排得明明白白!
薛统在小院外面的树丛里焦急地来回踱步,时不时抬头往里面张望。
今早他刚一起床,就听说了祁家亡魂被盗一事。
结果一整个上午都被这件事搅得心神不宁。
连给新进弟子们训话都心不在焉,好几次忘了要说什么,简直在那些小弟子面前丢尽了脸面。
好不容易挨到中午回了屋,就看到桌子上,凭空出现了一张信纸。
【有事,速来。】
没有落款。
薛统一下子就想到了,这必定是祁仰知特地传达给他的讯息。
当即不敢耽搁,马不停蹄地赶到明之致的小院外面等着。
突然,院门从里面被打开了。
薛统一下子抬起头。
小童拿着扫帚,从门里面走了出来。
看见来人并非祁仰知,薛统不免有些失望。
那边小童正准备打扫,却意外发现,不远处的树丛有人影在晃动。
小童:“!谁?!谁在哪里?!”
没藏好被发现了,薛统脸上有些挂不住,咳了两声,装出吊儿郎当的嬉笑表情,慢悠悠从树丛后面走出来。
小童:“是你!你来这里做什么?”
薛统:“你这小孩,怎么说话的?这条路是你家的呀?我从这里经过,还需要经得你同意?”
小童:“哼!你不仅欺负祁仰知,还侮辱了真人,谁知道你这个大坏蛋鬼鬼祟祟躲在这里,是准备干什么坏事。”
薛统:“诶诶,这话我可不乐意了,老子什么时候欺负过祁、祁那个谁了?”
净被他家老大欺负了好吧!
小童:“还说没欺负!祁仰知都被你打成重伤了,还不承认!坏人!你再不走,再不走……我就!”
小童举起扫帚,瞪圆了眼睛不甘示弱地怒视着薛统。
薛统瞧着他眼睛瞪圆了气愤的样子,怪有趣的,忍不住多逗弄了他两句:“我就不走,你还能拿我怎么样?”
小童:“我……我……”
薛统:“你这小孩真有意思,嗳,你叫啥名啊,说出来听听?”
小童:“谁要告诉你了!你再不走,我就喊宴师兄了!”
这可不行!
要把宴唤雨那煞星招来,他薛统有九条命都不够用的!
薛统慌了神,不敢再继续逗弄小童:“别!咳,我是说,就这么点小事,犯不着把宴师兄叫过来,是吧。”
小童得意道:“哼,知道怕了吧~你要不走,别怪我不客气!”
我倒是真怕。
可老大的面都还没见着,我敢走么我!
薛统这下犯了难。
发愁地看着得意洋洋的小童,心里暗骂自己干嘛要去招惹这小孩。
小童:“还不走?真的要我叫人赶你走才行?”
“小童。”
突然响起来的祁仰知的声音吸引了两人的注意。
小童:“祁仰知?你来得正好!这个坏蛋之前欺负过你,我正要替你报仇呢!”
祁仰知看了薛统一眼。
薛统悻悻地移开视线,缩起脑袋不敢说话。
祁仰知:“真人找你,要你马上过去。”
小童:“真人找我?”
小童一听,也顾不上要找薛统晦气了。
把扫帚往祁仰知手里一塞,急急忙忙地就往回赶:“我先走了,那坏蛋要是还敢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来替你教训他,知道吗?”
祁仰知默默地点了点头。
看着小童跑远了,目光转移到薛统身上,声音意味深长:“教训?”
薛统:“咳,这个,我就小小地逗了他一下,谁知道……”
祁仰知不说话,只静静看着薛统。
直到薛统脸上讪笑的表情消失,重新变得畏缩恐惧,才冷冷地开口:“没有下一次。”
薛统:“……是,祁少爷。”
祁仰知见好就收,转移话题将要事说了出来:“最近这些日子,我都不在小院里,你安排些人手,多留意这里的情况。有什么事情,立刻用这个告知于我。”
祁仰知拿了一面铜镜给薛统。
薛统诚惶诚恐地接了,小心地问:“祁少爷这是要去哪儿?”
祁仰知:“同师尊一道去祁家调查各派弟子失踪一事。”
薛统心道果然,偷偷看了眼祁仰知的脸色。
见他神色如常,并没有什么伤感之色,心里七上八下地晃荡,摸不透祁仰知此刻是个什么心情。
犹豫了好久,才忍不住试探地开口:“那个,您、您……节哀。”
这全家都被人虐尸泄愤了。
连没来得及超度的亡魂都没放过。
近百余口人的魂魄,就这么一夜之间消失了。
也不知是被掳走了,还是从此灰飞烟灭,魂消魄散。
这深仇大恨,若放在薛统自己身上。
不将那凶手剥皮抽筋,千刀万剐,不足以解心头之恨。
祁仰知表面上看着无所谓,心里却不定藏了许多怨恨愤怒,强压在心里无处宣泄。
这样想想,薛统都忍不住要替祁仰知感到难过,表情便带了几分真诚的同情出来。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祁仰知看了他一眼,竟扯了扯嘴角,冰冷地嗤笑了一声:“节哀?为何?”
薛统:“祁、祁少爷……?”
祁仰知:“我还得感谢那贼人,给了我这么好的机会,能趁机与师尊重归于好,消除他对我的隔阂抵触。”
祁仰知:“若不是有这么一出,师尊又怎么会对我敞开心扉,重新接纳我?”
薛统:“可、可,祁少爷,您、您难道就不恨……”
薛统张口结舌,很是惊讶。
他总觉得祁仰知的话里有什么不对劲。
刚想仔细问清楚,抬眼却看见,祁仰知冷冰冰地勾起了嘴角。
他背对着阳光,大半张脸笼罩在阴影里,只能看见一小半轮廓分明的侧脸。
那笑容说不出的温柔,说不出的亲切。
也说不出的毛骨悚然,黑暗阴森。
薛统打了个激灵,只觉得祁仰知微笑的模样十分瘆人。
背后冷汗潸潸,凉风刮过脊梁骨,激得他起了大片的鸡皮疙瘩。
他眼睁睁看着,祁仰知面无表情地微笑着,漆黑的眼眸中,闪烁着血色的赤芒。
“恨?呵,我不恨他。”
“我只感到愤怒,滚烫的怒火在我心中肆意燃烧,只有亲手抓到那个凶手,才能平息我的愤怒。不管是谁做的,他都必须为此付出应有的代价——”
“胆敢动我祁仰知的亲人,我必要让他受尽千刀万剐,在地狱烈火中饱受煎熬,灵魂在折磨下痛苦哀嚎。”
“我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在后悔和绝望中凄惨度日,日日夜夜为他所犯下的罪行忏悔赎罪。”
“恨是最无用的情绪。与其花费时间去怨恨,去悲伤。”
“不如切实地,用这双手亲自扼住仇人的喉咙,折断他的头颅,听着他的凄厉惨叫响彻耳畔,用他的鲜血平息我祁氏一族的愤怒和仇恨。”
薛统听着祁仰知用平静的语调,将那些恐怖的话语娓娓道来。
仿佛只是在说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声音里甚至还带着微弱的轻快笑意。
只觉得浑身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害怕得恨不得立刻就从这里逃开,离祁仰知远远的。
他到底是脑子烧坏了还是被驴踢了头?!
居然会以为,祁仰知那个恐怖的杀神,会因为这事黯然伤悲。
屁!
他根本就已经把罪魁祸首的下场给安排得明明白白。
指不定还在心里想着,要怎么折磨那凶手才满意呢!
薛统为自己的无知在心里欲哭无泪,被祁仰知深沉黑暗的气势所压制,身体跟筛子一样抖个不停。
一边害怕畏惧着,一边又不由自主地为他强悍的威势倾倒折服,深深拜倒在他的强大魅力之下。
他就像浸透了鲜血的曼陀罗花。
鲜艳美丽的外表之下。
是层层叠叠,如海一般漫山遍野的惨白尸骨,在为其供给养分。
一旦被他所攫获,便再没有逃脱生天的机会。
薛统:“是、是小人僭越了,小人不该擅自揣摩祁少爷的心思……”
祁仰知:“无妨,你也是好心。我不能在这里久留,去罢,照我吩咐的去做,切记不要被人发现了踪迹。”
薛统:“是!小人马上就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