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这不是林氏的嫁妆单子
正准备走的众人停下了脚步，站在一边看戏。
沈归夷毫不畏惧地笑笑，慢悠悠的道：“祖母，我没想干什么呢。晟国律法言明嫁妆是女子的私有财产，我母亲去世，她的财产便该由她的儿女继承，我母亲就我一个女儿，我继承她的财产有什么问题吗？”
钱姨娘看热闹不嫌事大，在一旁小声跟李姨娘说悄悄话，实际上膳堂的人都能听到：“这说的也有道理啊，闺女继承娘的嫁妆天经地义嘛。”
李姨娘胆怯的看了眼沈老夫人和徐氏，没敢附和。
“你！”沈老夫人无从辩驳，指着她道：“你这般目无尊长，肆意妄为，是以为有林家给你撑腰我就不敢罚你吗？”
林氏死后，她的嫁妆理所应当的成了沈家的财产，这些年他们取用了不少，哪还有多少钱。
沈宏一看赶紧劝说道：“母亲莫动怒气，何必跟个孩子置气呢。”
转头又对着沈归夷说教：“夷儿，怎么刚回来你就惹事，好端端的你怎么突然想起要你娘的嫁妆了，你是沈家的嫡女，做这种事传出去是会惹人耻笑的。你要是缺钱跟爹说，别再乱说话惹你祖母生气了。”
要什么林氏的嫁妆，她的嫁妆早就变成沈家的了，这些年他可从里面拿了不少东西送人，沈宏有些心虚。
徐氏白莲一样在旁边也说道：“是啊夷儿，你怎么刚回家就惹你祖母生气呢，快向你祖母道歉，以后别再这般没规矩了！母亲也别动怒，夷儿在外多年无人管教，言谈举止难免会有些粗鄙无知，日后慢慢教就是了。”
说着自豪的看了眼沈月棠：“咱们棠儿的礼仪姿态在虞都可是数一数二的，难道还教不好夷儿吗？是不是？”
嘴上如此说心里却在想，教不好才好，有这样行为粗鄙的在旁边陪衬，才更能凸显我棠儿的优秀。
沈老夫人脸色稍缓，看向沈归夷的眼神也带着嫌恶，“明日起你不准随意出门，我会派嬷嬷去教你礼仪规矩，什么时候学会了，什么时候再出门！我不要求你学成你妹妹这样的贵女典范，但绝不能再像今日这般无知！”
沈归夷静静看着她们一人一句，嘴角上扬，“祖母，看来我先前说的话您是放在心上了，这就要教我了？可是我不觉得我哪里需要改进，所以就不劳祖母费心了。现在还是先说说我娘嫁妆的事吧！”
沈老夫人气得指着她，“你怎地这般冥顽不灵，当我说的话是耳旁风吗？”
“孙女不敢，祖母莫生气，但我们现在说的不是我娘嫁妆的事吗？怎么又扯到规矩上去了？我要拿回我娘的嫁妆就是没有规矩，那说起来祖母不是也拿曾外祖的嫁妆了吗？你拿合情合理，我拿就是没有规矩，这又是什么道理？”
沈老夫人的母亲死时，把自己名下的田产铺子一分为二，一份给了她娘家兄弟，一份给了她。因此她娘家嫂子认为婆婆偏心她这个小姑子，看见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她这才渐渐与娘家兄嫂生疏了关系，与徐氏姨妈家的走动多了起来。后来徐氏获罪，一家子被抄家流放，她还偷偷把徐氏表弟的女儿，就是现在的沈夫人徐清韵，藏到外面的宅子上，徐清韵抓住机会勾搭了沈宏。
她以为小辈没人知道，但只要有心，稍微一查就能查到。
果然沈老夫人脸色一变，看着她质问：“你从哪里听来的？”
沈宏懵了一下，他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些事发生的时候他还小，并没什么印象。
众人看沈老夫人这反应，纷纷揣测。
沈归夷柔柔一笑，“祖母别管我怎么知道的，我要拿回我娘的嫁妆合情合理，谁都没有理由阻拦我！就是闹到人尽皆知，我也是一定要拿的，您若不介意，大可继续拦着我。”
她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坚定的像是要入党。
好好说不听，她不介意闹大点，反正也不是她一个人丢人。
书里原身回来后，这老太太也是对她百般挑剔，又是没有规矩啦，又是上不了台面啦，一度把原身打压的连看人都不敢抬头。
一边想要原身替沈月棠嫁给落败的联姻对象，一边还看不起她打压她，正如林既白所说的一样，一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沈老夫人极其注重自己的颜面，怕闹出去惹人嘲笑，且就沈归夷一回来的表现来看，这事她是真的做得出来。
她不要脸面自己还要的，沈老夫人脸色变了又变终是没再开口。
沈归夷这才转头看向徐氏，“祖母没意见了，那夫人您呢。”
徐氏皮笑肉不笑地道：“你要你娘的嫁妆当然是可以的，只是我也不知道你母亲的嫁妆有哪些东西，总不能给你乱拿吧！”
沈归夷丢后，林氏的陪嫁嬷嬷因为自责没有看好她的女儿，离开沈家回老家去了，如今人在不在都不一定。
沈家的库房钥匙虽然在她手里，明面上也是她在掌家，但账房不是她的人，她不好明目张胆从沈家库房拿银子补贴娘家，但林氏的嫁妆她却是可以动的，而且沈家人这些年或多或少都从里面拿过东西，即便还剩下些东西，也不多了。
沈归夷心知肚明，她哪里是不知道，只怕是母亲的嫁妆被他们这些人拿走了不少，才对她要拿回嫁妆的事反应如此大。
不过拿了多少就得给她还回来多少。
“噢，这个倒不用担心，”沈归夷拿出嫁妆单子，“我已让人誊抄了一份，夫人按着这个单子把东西送来就行！”
徐氏脸色一变，接过看了一眼之后大声道：“这不是林氏的嫁妆单子！这是假的！”
这蠢丫头以为随便拿一张单子就想糊弄她，这上面有好几样东西她见都没见过，明显是胡乱写了想讹她。
那她可真是打错主意了！
“夫人为何说这不是我娘的嫁妆单子，难道你见过我娘的嫁妆单子吗？”
刚刚她才说过自己不知道林氏的嫁妆有哪些，现在怎么可能承认自己见过，徐氏道：“当然没见过。”
“那你为何一口断定这是假的？”
“我”徐氏慌了神，她若说见过，那就是打她自己的脸，她若说没见过，又解释不了为什么她一口断定这是假的。
她左右为难，怎么都不是，沈月棠突然站出来道：“母亲嫁到沈家十几年，不知道什么时候看过一眼也说不定，大姐姐何必咄咄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