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大小姐的名号
徐氏想让她叫母亲，得先问问林家同不同意。
一个从妾室扶上去的主母，本就比明媒正娶矮了一截，林家虽与沈家闹翻不来往，但不代表他们可以苛待林氏的孩子。
若沈归夷当年没有被丢，徐清韵这个主母之位坐不坐得上还两说呢。
当然沈宏也不会自找麻烦，他如今还指着沈归夷帮他缓和与林家的关系呢。
沈月棠贝齿咬唇，叫不出这声姐姐。
沈归夷丢的事，其实她是知道的。
她是胎穿到这儿的，那时的沈宏还只是户部一个小小的给事中，但沈家在虞都是世族大家，她想做他女儿应该不会太差。
可后来她才发现，徐氏竟是在无名无分的时候生下她的。
两人在林舒卿进府前就有了首尾，但因为林家的家世，沈宏没敢在婚前将她纳入府，而是偷偷养在外面。
哪怕后来沈宏将徐氏提成了姨娘，她也只是个庶女。
她看过很多小说，知道在古代庶女和嫡女在地位上是有很大差别的。
徐氏虽貌美但柔弱没有主意，只知依附沈宏，不知道为自己争取。
看到这她不免哀叹命运不公。
既然让她穿来，为什么不给她一个好一点的身份。
也许上天眷顾她，有天她做梦，梦到自己竟是一本书里的女主。
书里的她凭着自己的努力一步步从低贱的庶女逆袭成皇后。
醒来后她心潮澎湃激动不已，觉得这是上天给她的预警。
她想在古代活得出彩，就要靠自己的智慧创造。
自从做了那个梦，她就时刻准备着。
直到林氏去世，她知道转变命运的机会来了。
她故意问徐氏，为什么明明都是爹的女儿，她穿的衣服吃的东西都不如沈归夷？
沈归夷身边有好几个丫鬟婆子服侍，而她却只有一个。
为什么明明她才是爹第一个女儿，却要叫沈归夷姐姐？
听说新夫人的脾气很大，比原来的夫人凶多了。
林舒卿嫌弃她们母女，从不让她叫母亲，所以她一直都是叫夫人。
如果爹爹娶了新夫人，还会记得她们吗？
如果爹爹不娶新夫人就好了，如果没有沈归夷，爹爹是不是就会只疼她了
她童言童语无意中说了很多。
徐氏不知想到了什么，抱了她许久，最后红着眼睛对她说：“棠儿别怕，娘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
她知道这个便宜娘听进去了，人是会联想灾难的，有时候一件很小的事都有可能会被无限延展成毁天灭地的大事。
她太小，还是得要徐氏自己意识到该做些什么才能改变她们的处境。
后来没多久她就听说沈宏被林家老太爷打了一耳光，因为林舒卿的孩子被沈家弄丢了。
续弦林家女之事就此作罢，她又提醒徐氏这时候要多多陪着沈宏，还要注重自身形象，因为男人都是视觉动物。
果然一段时日后徐氏又怀了孕，这次她生下了一个男孩，沈宏十分高兴，便禀了沈氏族老和沈老夫人，将她提做了主母。
沈老夫人只佯装生气骂了几句，没有多加阻拦，因为徐氏的娘家爹爹，是沈老夫人的表弟。
她如愿成了沈家嫡小姐，努力学习才艺，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在虞都一点一点打响了自己沈家大小姐的名号。
沈归夷突然归来虽说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但并不值得她放在心上。
她来只是想在暗处看一下沈归夷如今的样子。
小时候两人年岁相近，常有女俾偷偷谈论比较两人的长相，那时她们都觉得沈归夷长得比她更讨喜。
所以她想来看看沈归夷有没有变样，若如今的两人站在一起，那些眼皮子浅的女俾还会觉得她比自己更好看吗？
只是她没想到沈归夷对母亲说话阴阳怪气。
母亲要维持形象不好第一天就与她计较，不代表是怕了她。
既然有些话母亲不好开口，那她就代替母亲说。
可谁想到沈归夷嘴巴如此厉害，竟翻出族谱要压她一头。
沈家大小姐这名号她叫了这么多年，绝不会让出去。
“女儿觉得还是按照年龄来，毕竟女儿确实是先出生的啊！”沈月棠说道。
徐氏也帮着她道：“夷儿，你不想叫我母亲便随你，但这谁大谁小就不要争了吧！棠儿确实大了你三个月，没道理非要让她叫你姐姐不是。”
沈归夷含笑看着母女二人，“按夫人的意思，那族谱就是废纸一张了？不遵守也没关系是吗？不知父亲是如何想的，女儿听父亲的。”
她的话就如一颗炸弹，徐氏急忙解释：“妾身不是那个意思，夫君。”
敢说族谱是废纸一张，那不是把沈家历代祖先都侮辱了吗？
这个小妮子竟这般害她！
沈月棠道：“妹妹说话好生阴阳，你明知母亲不是那个意思。”
“那不知夫人是什么意思呢？”
这时沈宏突然喝道：“好了，一个排行有什么好争，既然你们都觉得自己才是大，那就不分大小，同是我沈家的大小姐！”
徐氏张张嘴还想说些什么，沈月棠拽了下她的衣袖，制止了她。
族谱在那摆着，其实按理她没有立场争做这个大小姐，不过父亲便向她罢了。
她见好就收，曲膝行了个礼，“女儿谨遵父命。”
听说过平妻，还没听说过平女的，就是双生子也会分出个大小来，沈归夷算是开了眼了。
如果是她自己，这个大小姐的头衔她要不要都无所谓，但这是属于另一个沈归夷的，她没权利让出去。
“父亲当真疼爱月棠，竟连族谱都不在乎了，既然如此，明日父亲便召集合族耆老，改一改我们二人的排行好了。”
她敢这么说，就是吃定沈宏不会为了沈月棠动真格的。
纵观虞都各大世族，从没听说过谁家在族谱上改排行的，当然，也没有跟他一样为了让孩子顺利上族谱而改年龄的，至少明面上没有。
他若开了先河，被批被骂都是小事，万一被言官参到御前，说不准还会降职。
沈宏道：“为父何时说过要改族谱了，你们二人都是我的女儿，年岁又相当，何必分的如此清楚。”
“女儿也不想如此，可父亲方才也看到了，女儿才刚回来，月棠就迫不及待地来跟女儿立规矩，父亲难道要把这责任推到女儿头上吗？”
沈月棠脸色非常难看，连头上金光灿灿的步摇都暗了三分。
她眼眶瞬间红了，上前一步道：“爹爹，都是棠儿不好，棠儿本想着妹妹刚回来不了解规矩，这才想着教一教妹妹，谁知竟让妹妹误会了。”
徐氏也在一旁柔柔道：“夫君别怪棠儿，棠儿这是心疼妾身才会多说了两句，你要怪就怪妾身吧。”
好一对柔弱母女，沈归夷冷眼看着她们，不就是演戏吗，谁还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