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开头难
“胡先生，一定要有人牺牲，才能成得此计吗？”回到洞府后，周寅说出了心中的担忧。
涂辛闻言轻笑一声，取出木雕制成的人形傀儡，在灵识的精妙控制下，它摇身变成一个体态婀娜的妙龄少女，就连脸上的细微表情也与真人无异。
周寅一下子呆住了，他还是第一次见识到驱使人形傀儡的手段。
“这便是弃子啊，哈哈哈哈。”涂辛放声大笑。
“先生说的弃子，原来是木头人，难怪会心甘情愿。”周寅恍然大悟。
“好了，现在能安心了吧。不过，那位将军说得对，要想成大事，牺牲是无法避免的。你想坐上王位，心绝对不能软。”涂辛淡淡的说道。
“另外嘛，我这些手段，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他补充道。
“先生为何要隐瞒修仙者的身份，在我看来，未免太过小心了。”周寅不解的问道。
“既然你想知道，告诉你也无妨。我作为修仙者，是不能太过干涉凡俗界的。在我之上，还有更强的修士。修仙界的四派选择了良国，他们若是知道有散修支持另外的国家，多半是会出手灭杀。”涂辛娓娓道来，周寅的脸色越来越沉重。
“你爹当初建立西良，是打着光复大良的名号。就算四派查到我暗中助你，也不会太过苛责。到时候你投诚良国，也能享受一世荣华富贵了。”涂辛继续说道。
“也是，凡人怎么可能斗得过修仙者。”周寅勉强挤出微笑，小手攥得紧紧的。
“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你留在洞府安心读书，我要出躺远门赚些钱财。”涂辛伸了个懒腰，走进居室。
周寅将居室重新装饰一番，整个房间焕然一新。铺上柔软厚实的棉被，挂上山水墨画，在角落处点上香炉。幽香传来，周寅感觉身心舒缓，心情不再那么沉重。
翌日清晨，洞府中传来响声，周寅从熟睡中惊醒。原来是涂辛在帮周寅开辟读书室，这是他们之前说好的。
读书室约有两个居室大小，有内嵌的石柜，一石桌一石椅。
在寒冷冬夜，周寅惬意的躺在温暖的石炕上，枕边放着一卷书。等到身子暖和些，周寅就会坐起身继续看书。
周寅对这石炕的构造十分好奇，私下研究过，最后还是问了涂辛。让周寅意外的是，这石炕并不是仙家手段，凡人也能做到。
他将涂辛画给他的图纸收好，藏于胸前的吊坠中。在他心里，这石炕和地契同等重要。有了石炕御寒，想必西良百姓的生活能更好些。
西良，白水山附近。
黄土路上，牛车和马车一前一后，车轱辘转个不停，卷起一路土尘。
很多年前，白水山还是座宝山，它富含矿脉，附近的很多村民做了一辈子矿民。然而等矿脉被采集一空，这里的村民便失去了活计，一些胆子大的人，甚至上山做了恶匪。
“胡先生，前面就是恶匪经常出没的路段了。明明本会已经同意交过路费了，可那些山匪仍不满意，简直和青蛇原的监工们一副德行。”手臂粗壮，身材精壮的汉子停下牛车，转头望向马车，带着几分抱怨的语气说道。
“我知道了，继续往王城附近的小镇走。”清冷的声音从马车内传出。
“周小子，等下我可能要杀人，你怕不怕”涂辛状似随意的说道，谈吐间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这些恶匪为祸一方，死不足惜。”
“你有没有想过，他们为什么要做恶匪。”涂辛把玩着寒峰剑，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周寅面露沉思之色。
这两个月来，涂辛在西良王城附近的小城镇开了家药铺和几家肉铺。
药铺没啥名气，涂辛也只会开些治疗小病的药方。天气转冷后，不少人感染风寒，让药铺还算有生意。
肉铺倒是生意红火，在街上名气不小，这些深山野味让城里人赞不绝口。这些肉大部分是涂辛在圣山打猎获得，小部分是青蛇会瞒下监工，偷偷宰杀的。
储存肉用储物袋，赶路有轻功和轻身术，除去开店铺的租金，几乎是无成本的买卖。
但开药铺和肉铺赚的都是小钱，真正赚钱的买卖是盐和铁。
涂辛出的那趟远门，就是去盐湖取水，然后提炼精盐。但这项买卖做得不久，不仅有官员查，卖私盐的那群人也排斥涂辛这个外来的盐贩。处处碰壁后，涂辛放弃了这项买卖。
卖铁倒是能一直做下去，低价收购粗铁矿，用火系法术熔炼铁矿。待铁矿冷却后简单锻造一番，制成去除杂质的半成品，能在铁匠铺卖个好价钱。
赶牛车运送肉食的精壮汉子，正是樊盟主挑选出的几人之一。他们是潜蛟盟的第一批帮众，大多只有喂养和宰杀牲畜的本事，还算顺利的接过了肉铺生意。
两车还未走远，就被一队穿着厚重的兽毛衣，眼中透着不怀好意的目光的山匪拦下。
“老远就闻到一股肉腥味，兄弟们，今晚我们有肉吃了。”领头山匪大摇大摆的走向牛车，腰间别着的砍刀闪着寒光。
赶牛车的精壮汉子沉默不语，默默停下牛车，将两捆肉食交给领头的山匪。
“就这几斤肉，怎么够吃啊，你这一牛车装了这么多肉，怎么说都得留下一半吧。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啊？”
“嘿嘿，留下肉还能让你们走，不留的话”
“我们要吃肉，识相的话赶紧留下。”
“哈哈哈，要是这傻汉子每天都路过就好了。”众山匪起哄道，精壮汉子闻言面红耳赤，不知该如何是好。
“给他们吧。”清冷的声音从马车内传出。
精壮汉子长叹一口气，打开装有肉食的木桶。
山匪们拿出一个个布袋，凑近牛车装起肉食，显然是有备而来。
“用布袋装太慢了，不如”领头的山匪打量起精壮汉子。
他举起砍刀，指着木桶，道：“就你，扛着肉桶随我们上山去。这马车上的人嘛，你就不用操心了，兄弟们会好好照顾的。”
“你！”精壮汉子怒目而视，脸上青筋浮现。
“怎么着，想比划比划？”山匪们见他想要反抗，纷纷亮出兵器。
“各位胃口皆是不小啊。”身穿白袍，面带金狐面具的黑发青年走下马车。
精壮汉子见涂辛走下马车，立刻安下心来，他脸上先是一喜，很快默默退至一边，钻入牛车底下。
“嘿嘿，今天你们想过这条路，必须留下半数肉食。”领头的山匪丝毫不觉危险将近。
他还想说几句威胁的话语，小腿突然被一记飞刀扎中，正疼得龇牙咧嘴之时，背后一阵劲风突然袭来。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领头的山匪就被抹了脖子。
这群山匪见了血后，一下子反应过来，一边咒骂着，一边操起兵器围住涂辛。
无数刀锋袭来，涂辛不慌不忙，他灵动的身影在黄土路和牛车上闪躲腾挪着。
闪避之间，他甩出数枚飞刀，其中一枚更是扎在了想要偷袭马车的山匪脑门上。
刀剑相接，铮铮声响起。每当剑影缭乱，就有人掉下脑袋。
这些山匪哪是涂辛的对手，还不到几十息的工夫，他们便被涂辛斩杀掉。
黄土路上布满红白之物，装有肉食的布袋散落一地，寒峰剑身上残留着鲜血。
一队山匪只有一人幸存，他瘫倒在黄土路上，身上传出难闻的骚味，显然是吓得失禁了。
剑尖挑起两捆肉食，涂辛将其随意的甩在幸存山匪的身上。
“回去告诉你的大当家，此事若能就此揭过，本会仍然愿意交付过路费。否则，我们就斗个鱼死网破吧!”涂辛冷冷说道。
幸存山匪嘴巴抽动几下，半响说不出一句话。
“还不快滚？”
一枚飞刀插在离山匪裆部不到三寸的地上，此人立马被吓了个激灵，抱着肉食头也不回的跑上山去。
精壮汉子从牛车底钻出，他的脸上蒙着一层黄沙。见到一堆尸体，他嘴里咒骂一声，用脚踢了一会儿仍不解气，又吐了一口唾沫。
面像老实，身材敦实的马车夫搬起尸身，送至马车后，一阵火光过后，涂辛走上马车。
马车夫随即又和精壮汉子一起，捡着没被糟蹋的肉食。
“你咋老不说话，今天可真是解气啊。”精壮汉子朝马车夫说道。
“多说话，就要多喝水，我要为胡先生节省点钱财。”马车夫一本正经的回道。
“兄弟，你可真是个人才。”精壮汉子愕然。
马车内，周寅不解的问道：“这些山匪不过是群乌合之众，先生为何愿意交付过路费？”
“哼，我又不可能一直护着潜蛟盟不受山匪侵扰，本会现在势弱，可以说是夹缝中求生存，做这种妥协也是无可奈何的。”涂辛回道。
商盟，青河街的一间矮房前。
寂静的夜里，三长一短的敲门声响起。
“青蛇不出笼”从门内传来压着嗓子的女声。
“入入水城脚萝”稚嫩的童声回道。
“”
“你说什么？”过了好久，门内才传来女声。
“妹妹，应该是入水成蛟龙啦。”门外传来有些无奈的声音。
吱呀一声过后，身穿布衣的少女轻启门扉，几道身影钻入屋内。
“各位都是自家人，我就长话短说了。我们来青河街，可不是来游玩的，而是来学一门手艺的。想要在这生活下去，你们要向我一样，先改掉青蛇原的口音，不让别人发现我们的身份。”
“总之，刚出青蛇原的各位，少说话多做事，我会帮助你们好好适应这里的生活。”布衣少女打量着这群人，他们之中，既有孩童，也有青年。
屋外，身穿白袍，墨眉如剑的黑发青年倚靠在矮墙上，他从身上取下发烫的符箓，此符没过多久就自燃消失了。
说起这通行木牌呀，它只是用于出入连天城的。青蛇原之人买下木牌后就可进城，但要回青蛇原的话，是要把通行木牌压在连天城内的，等到再入城时，从守城兵卒那儿取回的。
涂辛自然是不会乖乖掏出银子买通行木牌的，这避尘符正好用来带人出城。
他将避尘符激发后贴于身上，他带着青蛇原之人，一跃连天城而过。
如此这般呢，青蛇之人只会对胡先生留下轻功卓越的印象，并无施展仙家手段的。
另外，就算有人注意到青蛇原上少了一些人，反正之前黑衣帮就做过那事的，把一切都推给他们，不是正合适吗？
和光三十二年春，圣山洞府。
“周小子，明天我们启程去霞云书院。”涂辛将泛黄的纸塞进袖中，那是周寅珍藏的地契。
“能不能通过考试，还不好说。”周寅苦笑道。
“你读书那么刻苦，一切都会顺利的。”涂辛笑着说道，觉得周寅过于谦逊。
“先生，你是不知道那考卷有多难。”周寅摇了摇头。
涂辛眉头微皱，觉得此事略有蹊跷。
“你现在这身打扮，才像是西良的三公子。”涂辛指着周寅说道。
他身穿华服，腰间挂着一块玉佩，一副贵公子打扮。
“先生为我到处奔波，我就在洞府中读书，吃好的穿好的用好的，实在惭愧。”周寅垂下头，叹了口气。
“呵呵，潜蛟盟马上就能渡过最艰难的时候了，以后会中事务就交由他们自己打点了，其中几人确有几分本领，我已经提拔他们做了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