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大厦将倾之际，请诸君共患难
诗曰：
烟沙飞尽鼓声颤，风渡荒草月光寒。
业火焚炼山河骨，星落幽峡起苍峦。
天声孤鸣宵小震，日影斜照旌旗丹。
刀歌血火何时了？且以此剑挽狂澜。
断掉的半截刀发出叮咣的声音掉在地上，王猛刚的心底没有一丝不服。
所有人都知道，封月行手中的剑，不过是在铁匠铺随手买的一把铁剑罢了，而且还是在大家眼皮底下买的。
有人怀疑过他是仗着宝剑锋利，去那铁匠铺买了一把一样的，甚至有人选择与封月行互换剑器比斗，然而结果都没有区别。
封月行能够打败众人，完完全全靠的便是实力。
“是老夫输了，少侠的实力，让老夫心服口服。”王猛刚抱拳行礼后，毫不犹豫离开了擂台，他的眼中带着一丝破而后立的热切，似乎停滞已久的实力，寻找到了全新的道路。
而伴随着他的认输，擂台下马上又爆发出一段热烈的欢呼声。
封月行看着下方围观的看客和被他击败后面色各不相同的对手们，缓缓开口道：“诸位，想必有所不知。”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这么久以来，他们已经对台上这个执剑少年的实力心服口服，更何况他不仅实力出众，出手也十分有分寸，从不伤人性命，甚至甘愿给对手喂招助对手顿悟。
如此人品，获得了很高的声望。
台上的封月行见周围安静下来，连忙继续说道：“如今天下各处正值战乱，我请诸君一战，是为了寻找一同出手扶大厦将倾之人。”
“战乱？什么战乱？从来没听说啊？”
“对啊，天都城里这不挺太平的吗，一点都看不出外面有什么战乱。”
“我作证，我是从城外过来的，虽然不是边境，但也听说过好像有什么藩王叛乱。”
“不会吧？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自然是有人封锁了消息。”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打断了台下源源不断的议论，一个身披铠甲的中年人从台下缓缓走上擂台。
台下百姓看到他的瞬间都沸腾起来：“是渊煞军的李将军，我认得他！”
“李将军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我想起之前城里有传言说丞相祸乱朝纲……”此人话没说完，就被一旁的人捂住了嘴巴。
“你小声点，什么都敢说，小心一会儿……”他使了个眼色，同伴立刻心领神会，不再多嘴。
台上的李振纲专门等他们安静下来以后，才继续说道：“如今藩王叛乱，异族叩边，大敌当前之时，朝堂之上却有人只顾个人利益，罔顾家国，故意封锁消息，只为谋取权财。
因此我特意委托这位少侠，邀请诸君试剑，实际是为了寻找能够拯救大夏颓败的能人志士。
愿意与我等一起共同实现报复的壮士请上前，我李振纲发誓，渊煞军上下，必与各位同心同德共谋战功。”
李振纲慷慨激昂的话说完之后，现场陷入短时间的静默，所有人都面色凝重的观望着其他人，似乎都不愿意做出头之人。
李振纲面色上闪过一丝失望，难道这么多人，就真的没有一人心怀家国大义吗。
“既然大家都不愿意做那出头之人，那老夫便来开这个头吧。”王猛刚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他推开挡在前面的百姓，走到最前方，“李将军，我金刀门上下，愿为报效家国，肝脑涂地。”
现场又沉默了少许，紧接着，又走出一个壮汉举起手臂高呼：“算我一个，家国危在旦夕，我张大勇虽为乡野匹夫，同样愿为报效家国肝脑涂地！”
仿佛是江河决堤前击碎河口的第一滴水，紧接着，擂台周围就此起彼伏的出现各种各样的声音。
“算我刘二虎一个！”
“我林广也一起！”
“我我我！我也要去！”
“我也……”
“……”
气氛一下子变得无比热烈，这让站在李振纲身边的封月行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镜尘岛除了终年风雨以外，是一个很幽静的环境，门中师兄师弟彼此之间很少往来，大多都醉心剑道。
换句话说，封月行是很不擅长应付这种热闹的环境的。
但除此之外，他还有一些不解。
封月行皱了皱眉看向李振纲：“李将军，为什么……”
“你是想问为什么仅仅只是一场比武，便可以让他们一起报效家国？”
李振纲猜到了封月行想问什么，他解释道：“江湖之上，鱼龙混杂，有人作奸犯科，烧杀掳掠，也有人心怀侠义，惩强扶弱。
而武林中人难免遇到瓶颈，邪恶之辈通常会误入魔道，四处为恶，只有侠义之辈，才会在一次又一次的历练与比试中寻求自己的契机。
一颗赤子之心，对于这些侠士来说，是最根本的要求，而‘侠’者，仁义也，家国危难之时，又怎么会袖手旁观。”
“是么……”封月行低下头，李振纲所说的话他几乎无可辩驳，就像他当初得知蛮族攻城的时候，几乎想也没想就选择了帮助守城一样。
“想必此番结束，少侠便要南下寻找长公主。在此之前，李某有一席话要告知少侠。”李振纲看着天边渐渐散去的乌云后露出的太阳，语气严肃的说道。
“名门正派，未必皆是侠义之士，魔教妖人，也未必都是邪恶之辈。即便是魔教教主叶红月，也会在危机到来时护佑西域的诸多百姓，而纵然满目赤胆忠心的渊煞军，同样也会有张翔这样的倒戈之人。”
“善与恶，从来看的都不是其身处何门何派，修行什么功法。一个人的言行作为，才是评价他的根据。
俗话说得好，万恶淫为首，论迹不论心，论心天下无完人。”
封月行沉思着，将李振纲所说的话一字不落的记在脑海里，最后，他恭恭敬敬抱拳行礼：“多谢前辈教诲，我会以自己的内心，认真度量所遇之人的善恶黑白。”
李振纲背对着他看向天边夕阳，没有转身，只是朝他摆了摆手。
封月行则站在他身后，静静地看着周围踊跃的侠士，久久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