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 帝王家的幸与哀
“妹妹,琅儿也是一时糊涂,你责骂他几句,让他改了就好,可别因此气坏了身子!”
一旁的张嫣见周后怒不可遏,而朱慈烺也已无地自处,便开口劝道。
周后闻言,才停止了责骂,气喘吁吁地对张嫣道:“姐姐,您休要要替这孽障求情。”
“他今日竟能做出出这种数典忘祖的事若再不加以管教还不知他他以后能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她说罢,又朝外叫道:“来来人给本宫宫将这孽障拖出去重打打三十棍!”
周后的话音才落下,就有两个如狼似虎的壮妇走了进来。
张嫣见状,急忙起身劝阻,并朝朱慈烺使眼色,让他向周后认错。
朱慈烺虽担心周后因此气坏了身体,却也怕说出亲征之事让周后更加担忧,同时也担心人多口杂,走漏了消息。
因此也不敢多说,只是叩头请罪。
周后见他不肯悔改,心中更怒,朝那两个妇人喝道:“你们愣着做做什么还不给给本宫将这孽孽障拖出去!”
那两个妇人知道周后一向疼爱朱慈烺,此刻也是气急了才出此言,又见懿安皇后微微摇头,所以并未动手。
周后见状,又厉声呵斥道:“你们你们咳咳咳”
“母后息怒,孩儿这就出去领罚!”
朱慈烺见周后又险些气得昏过去,急忙叩首请罪,随后就朝外走去。
张嫣一把拉住朱慈烺的衣袖,训斥道:“你这时候犟什么,还不快向你母后认错!”
坤兴公主朱媺娖见状,也开口劝道:“弟弟,你你不要再任性了!”
朱慈烺闻言,心中一阵不忍,本想说出实情,不过最后仍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他朝众人恭敬地行了一礼,便毅然决然地走了出去。
张嫣见此情形,本要追出去,却听到周后的声音响起道:“姐姐,你莫要”
“噗!”
周后话还未说完,就喷出一口鲜血。
张嫣见状,快步上前,扶着周后道:“妹妹,你你没事吧?”
周后吐血后,神情更加萎靡,只是眼睛似乎比先前竟亮了些。
她微微摇头道:“姐姐放心,妹妹只是气急攻心,没有什么事!”
她说着,又看向那两个不知所措的妇人道:“你们给本宫重重地打,若是让本宫发现你们敢徇私,仔细你们的皮!”
那两个妇人身体微微一颤,躬身应下后,就急忙走了出去。
不一会,外面就传来“啪啪”地责打声。
周后闻声,眼中的泪水立时滑落了下来。
张嫣见状,上前握住周后的手,伤感地道:“妹妹,你这又是何苦,要知”
“姐姐”
周后才开口,却又哽咽不语。
张嫣轻轻将周后搂住,低声安抚,同时对朱媺娖使了一个眼色。
后者微微点头,随即悄悄地朝屋外走去。
朱媺娖来到屋外,见朱慈烺臀部隐见血渍,眼中立时闪现泪花。
她快步上前制止了那两个妇人,让她们击打在空处后,又唤来宫人,将朱慈烺抬往端本宫。
待那两个妇人打足了数,她才进屋去伺候周后。
朱媺娖进屋后,见周后已在张嫣的安抚下躺下,而且情绪也平静了下来,才稍稍放心些。
此刻她虽担心朱慈烺的伤势,却因怕再惹恼周后,也不敢轻易离去。
直到周后沉沉睡去,她才趁着天黑,匆匆赶往端本宫。
当朱媺娖来到朱慈烺的寝宫,见朱慈烺正趴在床上看书,而且臀部依然隐现血渍时,眼泪又险些滑落下来。
她强忍泪水,坐到朱慈烺的身旁,心疼地道:“弟弟,你还疼吗?”
朱慈烺强笑道:“没事,只是一点皮外伤!”
朱媺娖又爱怜地看了他一眼,突然变色道:“弟弟,你怎的如此糊涂,怎会想与女真议和,你对得起列祖列宗吗?”
朱慈烺见她厉声训斥,心中不由一痛。
他本想将实情讲出,却又忍了下来,佯作无奈地道:“现今女真和叛军齐来,若我们两面作战,毫无胜算,所以我才想先稳住女真。”
“待击溃叛军后,再回头收拾”
朱慈烺说着,见朱媺娖一直盯着他的脸看,不由停下来,下意识地摸了摸脸,道:“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朱媺娖摇了摇头,道:“没有,只是你每次说谎时,为了让人相信,眼珠都会比平时转动的迟缓一些。”
朱慈烺闻言,刚要开口否认,却又听到朱媺娖道:“你休要骗我,我知你议和是假,其实是想率军出征,是也不是?”
朱慈烺知朱媺娖一向聪慧,加之心中有些苦闷,同时又想让她帮忙瞒住周后,也就不再隐瞒,将之前的谋划一一讲了出来。
朱媺娖听完他的讲述,沉默了一会,道:“你的计策虽好,可若事有不协,单凭王家彦未必能镇得住京城。”
她说罢,见朱慈烺微微点头,便继续道:“依我之见,你身为监国太子,应该留守京城,至于攻打叛军之事,就由我和周世显去做。”
本在点头的朱慈烺闻言,愣了愣,连连摇头道:“此事万万不可”
“怎么万万不可?”
朱媺娖打断朱慈烺的话,道:“我虽未曾习武,但也练过骑射,必不会露怯。”
“而周世显武艺虽然平常,却也修习过兵法,加之他府中有一百多死士,亦可护他周全。”
“以我们公主和驸马的名义出征,足以让将士用命,又有何不可?”
朱慈烺苦笑道:“姐姐,我知你是一片好心,但战场凶险,你和驸马都未曾上过战场”
“我们没上过战场,难道你上过?”
朱媺娖不待朱慈烺把话说完,就不甘地反驳道。
朱慈烺沉声道:“我虽未上过战场,但前些天一直跟在父皇身旁学习,加上父皇还给我编写了战略纪要,有此一书,足可抵十年之功。”
“再就是我生在帝王家,既然享受了别人没有享受的荣华,自也该承担别人承担不了的责任。”
“而此战事关大明国运,我身为监国太子,更是责无旁贷!”
朱慈烺见朱媺娖似要反驳,又继续道:“我率军出征,可以政务为由瞒住母后,若你要前往,怎能瞒得过母后”
“还有镇守京城之事,虽说王家彦忠勇,但其资历恐难以镇住京中众人,现今母后病重,到时还需姐姐出面”
朱媺娖原也知她出征之事不可行,只因心疼朱慈烺,才突发奇想。
此刻听了朱慈烺的讲述,不禁伤感地道:“弟弟,你虽一直未明言,但我知道,你此战更多的是为了母后和我们,毕竟从未”
朱媺娖说着,又一阵哽咽,顿了顿,道:“可你尚未及冠,就要为我们上阵拼杀,你让姐姐如何能安心”
朱媺娖话还未说完,一行热泪就不受控地涌了出来。
朱慈烺见状,咬牙起身劝慰道:“姐姐,你不要自责,我能有你这样的姐姐,有疼爱我的父皇、母后,我觉得十分幸福。”
“记得以前看戏文、史书时,都说帝王家最是无情,可我生在帝王家,却觉得很温馨、很满足。”
“现今能为你们而战,我也十分高兴,真的”
“而且姐姐你也勿需太过担心,一来我已谋划好一切,再则父皇应快回来了,而且为了你和母后,我也有信心打赢此仗”
“哎!”
就在朱慈烺姐弟相互勉励之时,一个哀怨、悲伤的叹息声在屋外响起。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