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南粮被劫
“陛下，恕臣愚钝，实在不知此举为何可为安国公赢得一线生机，还请陛下赐教！”
巩永固沉思了一会，仍未能明白其中关窍，便向朱元璋请教道。
朱元璋见他对自己如此坦诚，暗暗点了点头，才开口道：“大战之时，血肉横飞，容貌毁坏或肢体不全本是常事，所以战后大都依靠俘虏或服饰、配饰等物，辨认对方战死之人的身份。”
“先前叛军传出安国公战死的消息，应也是据此判断，可能后来又有所发现，不能确认安国公的身份，才会发生今日之事。”
“所以现在不仅是咱们，就是叛军也不知安国公的生死，若是你今日矢口否认，又厚葬尸身，只会让叛军加快追捕安国公，同时还可能缓解叛军的内斗。”
“因为按照张大彪的说法，是牛金星之子牛佺指认的安国公，但他真正的目的却并不是安国公，而是要借机攻击李岩。”
“若是你让叛军觉得安国公已死，刘宗敏等武将必会与李岩更加亲厚，这样李岩在军中的地位也会更加稳固。”
“虽然这样也会让李贼对他不满，但李贼也是有城府之人，绝不会在此刻对付李岩。”
“而牛金星等人在京城一战后就已失势，若再经此挫败，纵使李贼暗中支持，恐怕也难以与李岩抗衡。”
“一旦李岩得势，以他的心性和才能，定会加紧追捕安国公，这样岂不是比他们双方内斗时更加危险？”
巩永固闻言，这才明白过来，躬身道：“谢陛下指点，臣明白了，臣一定谨记陛下的教诲！”
朱元璋见巩永固怨气已散，心中也松了一口气。
其实他刚才之所以说这么多，除了巩永固的处置方案有瑕疵外，更主要的是担心将来金铉冒充刘文炳之事发生后，巩永固会因今日之事与他离心离德。
加之他现在统兵的大将，都算是巩永固的同袍，有着过命的交情。
一旦这些人对他心有成见，那时局面将会十分被动。
因此他才借此提点巩永固，也算是未雨绸缪。
“陛下，刚才臣否认尸身时，不仅高杰、马进忠等人站出来支持，就连吴国贵也承认了此事，只有王允成有些犹豫，不过最后也表态了。”
“这样看来，他们虽各有盘算，但在大势上已经屈服，我们是否趁热打铁，对叛军发动攻击？”
巩永固清除心中的负面情绪后，整个人又充满斗志，向朱元璋建议道。
朱元璋摇头道：“此次他们不过是饵兵，现在也勉强可用，不过安国公之事，让咱觉得不妨先从叛军内部着手，以免佯攻缓和了他们的矛盾。”
巩永固闻言，有些犹豫地道：“陛下，自上次京城之战后，李贼就已知牛金星等人靠不住。”
“现在大战在即，纵使我们不攻击，李贼也绝不会对付李岩，而从牛佺临时改口之事来看，可知牛金星并非李岩的对手。”
“陛下若想挑起牛、李内斗，短期内恐难成功，若是等左良玉到来，情况会更加复杂，还请陛下三思！”
朱元璋点头道：“不错，牛金星现在示弱，为了保存实力，自是不肯与李岩硬拼，但是若他被逼上绝路，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巩永固闻言，皱眉道：“牛金星现在虽然失势，却仍是伪相，而且李岩也是有大局之人，断不会在此刻对牛金星穷追猛打，牛金星又如何会被逼上绝路？”
朱元璋笑了笑，将先前牛金星离间之事说了出来。
并指出李岩应是抓住了牛金星的把柄，而这把柄，很有可能就是牛金星私通女真之事。
原本朱元璋只是猜测，不过现在牛佺声名不显，却在牛金星已经服软的情况下跳了出来，说明他应是有所倚仗。
而从现在的局势来看，能影响李自成的也就只有与女真结盟一事。
恰好牛佺和女真有关系的范北斗等人皆在太原，所以牛佺勾结女真的可能性极大。
若是他们散布出牛佺奉命私通女真的言论，北方百姓因饱受女真蹂躏，必然群情激愤，声讨牛金星等人。
那时不仅可以逼迫李自成表态，断了他与女真勾结的念头，还会让牛金星声名狼藉。
而牛金星贪恋权位，必然放不下荣华富贵，为了自证清白，一定会拼死对付李岩。
巩永固听完朱元璋的讲述，连连点头，随即又就其中的一些细节向朱元璋请教。
这时，只见张大彪神色凝重地走了进来。
朱元璋见状，眉头不由地皱了起来，沉声问道：“大彪，可是王允成之事有了结果？”
张大彪看了巩永固一眼，随即又看向朱元璋，见对方微微点头后，才开口道：“末将刚刚接到吴同知的消息，说从南京运往京城的粮食被海盗抢劫了！”
“什么，粮食被劫了？”
巩永固闻言，一脸惊慌地叫道。
要知现在战事已到紧要关头，若粮饷出现问题，必然军心不稳，要是再因此哗变，则大势去矣。
张大彪点头道：“是的，据吴同知的说法，因史尚书率军北上，南方兵力不足，守备太监韩赞周本想稍缓运粮，恰好听魏国公徐允爵说郑鸿逵已经出兵，不日就会经过南京。”
“韩赞周因担心京城缺粮，想到海盗皆惧怕郑氏，他们既已出兵，海盗应不敢横行，便让粮食如期起航。”
“没想到这些粮食离开港口才半日，就遭到海盗的抢劫，而且海盗放言，说要三百万两赎金，便可归还粮食！”
巩永固见朱元璋沉默不语，便又问道：“可知这帮海盗的来历？”
张大彪摇头道：“据生还的士兵讲，那些海盗奇装异服，肤色各异，应该是东来的西洋人，至于到底是哪一国人，却是无法分辨。”
巩永固闻言，也皱起了眉头。
“现在京城情况如何？”
这时，朱元璋突然开口问道。
张大彪道：“现在京中众人尚不知此事，所以还没有动静，不过申大人觉得此事最多只能瞒两三日，所以请陛下尽快回去主持大局。”
朱元璋点了点头，又看向巩永固道：“平西侯，你军中的军饷还可支撑多久？”
巩永固想了想，道：“大概可支持半月，不过左良玉、黄得功的大军将至，若是也要提供粮饷，恐怕最多只够五六日之用。”
朱元璋沉默了一会，道：“若是一切顺利，这些粮饷也足够你攻下山西全境。至于左良玉等人的军饷，不用你操心，咱自会想办法解决。”
说罢，他又看向张大彪道：“你速派人回京，让申湛然拟旨，表彰郑森的忠勇，并以此为由，封郑芝龙为靖海侯。”
“同时传讯给田妃和她身边的十八骑，让他们密切留意郑森的举动，发现有异常之处，可直接斩杀，若事不可为，直接回师即可！”
张大彪闻言一惊，几次张嘴欲言，最后却都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