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破境1
“好嘞，时候差不多了。该出去看看情况了。”
这位大汉根本就没有管他这几话说出了什么秘密，也不管杨七九此刻有些过分精彩的表情。只是起身朝洞外走去，向那个汇聚在不远处的风暴走去。
杨七九现在有些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原本应该是来找惊雨那个小家伙的，现在到是找到了另一个惊雨
等下，除去那个误会，按照杨七九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和杨三劫的话语，该不会那个缺乏同理心的魔女就是现在低着头，安静地坐在自己身上的这位破境小女孩吧？
很好，这个猜想相当合理。
所以，本来就有些不敢动弹的杨七九现在更是连个大气都不敢喘了。
如果他猜的不错，那个杨三劫特地没有仔细说明这个惊雨的身份和相关信息，怕是因为他觉得就算是他说出来了也没有用，或者说，他提前告知了杨七九反而会触发一些蝴蝶效应。而且看起来，那个惊雨本来早就该出现在竹斋了，但是却并没有
为什么呢？
杨七九可不觉得一个平行世界的差异就可以简单解释，何况这位的名字出现在杨三劫的嘴里，以后也一定会是舞台上无可替代的重要角色。
那自己到底要用什么态度来面对她呢？
一个如同白纸一样女孩，暂且先这样理解。拥有着超脱常人的力量，同时缺乏着一些基础的认识，她的未来会是怎么样呢？
似乎是感受到了身下杨七九的苦恼，小家伙缓慢地转身，还是盯着他的胸膛，微微歪头表示不解。她似乎并不能理解发生了什么。
对了，她毕竟看不见，只是听着的话，她应该也不知道那个大汉在说谁，又在讲述关于谁的过去。
等下，到这里就又有问题。
杨七九见过的修行者可从来没有缺胳膊少腿的家伙，那为什么这个小女孩依旧是看不见，说不出？难道不应该是在破境的那一刻重塑身体吗？还有，她这说话的毛病就算是天生的，那她的眼睛又是怎么回事？她的另一只眼睛去哪儿了？不会是不会吧，但是从她妈妈的作为来看好像事实和他的想法应该大差不差？
头疼，真的头疼。
他杨七九和这个小家伙才第一次见面就知道了这么多，这下就算是他不想管，他的身体也会自己动起来的，就像现在一样。他毕竟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不是那些高来高去的神仙。
杨七九小心地用手理了理小姑娘在狂风里被吹散的头发。在仔细确认她没有什么不舒服的表现后选择了那个众所周知的神技。
摸头！
要非常轻柔的摸，顺着她发丝的方向。
感受到杨七九手心的温暖，小家伙明显地愣住了。然后是微微抬起头，这次好像是在看杨七九的喉咙。脸色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就这样呆呆地坐在他的怀里，也不知道这招到底是有用还是没用。
“那个，你，额”
杨七九本想问她名字，但是一个目不能视，口不能言的家伙该怎么回答他？她又是否知道自己的名字，或许与杨七九贫瘠的文化水平相比，还是他这个半文盲略胜一筹。
“额，那个，你能听懂我的话对吗？可以的话就点头。”
半天怀里的小女孩没有反应。
坏了，最坏的情况发生了。这个小家伙真的就是一张白纸啊！
杨七九犯难了，现在明显也不是给他们慢慢交流的时候，外面的螺旋风暴已经成型，就算是在洞口深处，也可以清楚的看见与天幕相接的龙卷。
而且，如果这位大汉说的没错，这个时候就是这一次轮回最好的突破机会，那惊雨那个姑娘现在是不是也正在某处类似的洞口里强行突破？
那这样的话，这里的周天之气蕴养了这么久也只堪堪够一个人破境，那么这次成功的会是谁？最坏的情况，杨七九根本就不敢想。
没时间待在这里了，杨七九确定了怀里的小女孩没有要害自己的意愿。就快速地将她抱起，在她或许是疑惑的表情下，跟着那位大汉的步伐，走出洞外。
“那个！还未请问前辈的名号？”
追上那个独立远眺的背影，杨七九问道。
“名字？那种东西我不需要。”
大汉没有回头。
啊这，杨七九在思考要不要解释一下他的误会，可是如果说出来了，离了这层关系，这位大汉还会继续理会杨七九吗？八成是不会的吧？就连那个时候，他也拒绝了那个男人的求助，这个小家伙他也应该没有管过。
那么他要怎么寻找惊雨的踪迹呢？他没有任何有用的思绪。
“你好像，还有事情要问？”
大汉突然发问。
“对！我还有一件事想问问前辈。”
“说。”
“你可否看到过，先前穿着这身衣服的小女孩？她现在的下落，前辈可有消息？”
杨七九指着那件绿色的衣服。
大汉目光一扫，反而在杨七九的脸上停留，眉头皱起。
“你好像不是为了踏入修行道进来的？”
“额，嗯，我只是来找人。”
杨七九选择如实回答。
这让大汉看着他好一阵子后突然大笑出声，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哈哈哈！有趣！有趣！又是一个！好，那个家伙应该在书壁，你往那边走，说不定能找到。”
“多谢前辈！”
杨七九争分夺秒也没有忘记道谢，就这么直直地朝大汉手指的方向奔行，也不去考虑什么真假。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树林，大汉的笑容没有停下。见惯了太多人的他在这里又遇见了一个奇怪的家伙，怎么能让他不觉得有些好笑。
书壁？是指的藏书的悬崖峭壁吗？
杨七九思考着这些，脚下不停。很快他的疑问也是迎刃而解。
在他的面前，出现的是一处平整地就像被刀切过的崖壁，上面大大小小刻着无数个字符，从远处看，可不就是连在一起的一本书吗？有书的崖壁那不就叫书壁吗？
只是这些文字突出的是一个杂乱无章，没有联系。更是大小不一，互相重叠，很难想象这到底是怎么形成的。如果在石头上刻字是为了让后来的人能理解前人想传达的意思，那这书壁可就完全是没有这个意思的感觉。这也根本算不上是书，只是某人胡乱的思绪罢了。
崖壁上，离地面半尺的高度连成一片地开凿出好几处洞府。
按照杨七九的理解，这应该是过去给那些弟子们修习领悟的地方。这崖壁则是他们验证感悟的地方？那么现在估计也是用来破境的绝佳场所？
灵光一闪，杨七九决定挨个检查着这些洞府的内部。
同时，远处的天幕出现了杨七九熟悉的声音。
雷光带着沉重的乌云笼罩着整个养气谷的天空，原先在谷底汇聚出来的风暴开始彻底爆发！
龙卷风大口吞噬着天空中的雷霆和乌云，在谷底中心誓要来上一场彻彻底底的放纵狂欢！
就连落下的雨幕也被这条龙席卷，像是个喷水器一样，旋转着朝外开花播散。
杨七九只是有点惊讶，他现在更苦恼的是低沉的天幕没有给予他充分的照明，他没有办法看清洞口内部是个什么情况，他的大声呼喊也被雷神的擂鼓和雨点的奏鸣彻底掩盖。
还好手里环抱的小女孩在这种风云突变的情况下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只是用手环抱杨七九的脖颈，这倒是让他有些体力不支的双手有了些休息的余地。
“惊雨？！”
“你在哪儿？！”
闪电照亮着天幕的瞬间，杨七九才有机会稍微看清洞口里的情景。
这时，瞬间的亮光照亮了那具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身影
“惊雨？”
杨七九有一瞬以为自己看错了，但是那个身影娇小的模样有些让人无法接受的熟悉。
“不会吧？难道她！”
应该不会吧，她可是那位柳姐姐的徒弟！就算她本人不承认，可还有谁会像她这么关心这个小家伙的踪迹？她可是千金大小姐，她身上的保命法器还会少吗？不过就是一个破境，她会没有准备吗？
“惊雨”
杨七九缓慢又犹豫地靠近着那个身影，一步又一步。
说实话，他一点也不怎么喜欢这个小姑娘，她刁蛮任性的样子杨七九在短暂的相处中就已经充分领教清楚了。他也只是因为柳姐姐这个救命恩人才会愿意自发出来帮她找人，否则估计这时候他正手拿锅铲准备着午饭要用食材。
但是，他也确实不算特别讨厌这个小家伙。
仔细思考一下就可以知道，就算如柳姐姐所说，她是因为恩情才留下惊雨在自己身边的。如果没有这份恩情，她这个小家伙又会在哪里？一个能把自己孩子尚且年幼就送到别人身边的家长，很难说他心里对这个小孩还有没有点稀薄的亲情。她最后的那句赌气的话说出口，真正会后悔的人又会有几个呢？
对了！
杨七九虚浮的脚步突然用力一踏，这个世界可是一个有各种神奇术法，灵丹妙药的世界！
说不定！还来得及！
脚步迅速加快，杨七九靠近了那个身影，在有一次雷光的照耀下，杨七九看清了那个身影的全貌。
已经腐烂大部分血肉的骷髅架子裹着一件褪色的布袍，空洞的双眼里什么都没有。
虚惊一场的杨七九有些泄气，径直跪倒在地。
怀里的另一个小家伙也因为他手里力气的消失从他身上滚了下来。
洞内昏黑得看不清任何东西的场面里，两个家伙莫名默契地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但是这个小家伙却能在这样的环境里准确地又挪到了杨七九的身边，伸出手，拽住了杨七九的衣袖。
“”
杨七九恢复了气力，同时在又一声雷响前和小家伙布条下看不见的双眼意外地进行了对视。
“你能在这里，不，在这个洞口等我吗？我有些要紧的事情要先处理。额，就是等我！等，在地面上，坐着。我待会儿会回来的！”
杨七九手忙脚乱地想和面前这个“惊雨”解释自己话语里的意思。他现在要用最快的时间确认接下的几个洞口。不方便带上这个拖油瓶。
“等！就是说，你，在这里，我走。然后，我回来。你看见我。懂吗？”
杨七九还打算解释几句，怕这个小家伙听不清楚的时候。
那只拉住他衣袖的手自己松开了，就这么简单的松开了。
她应该是懂了杨七九的意思，那么她到底是听懂了那个字呢？
抛去这样有的没的的想法，杨七九将小家伙带到洞口处淋不到雨还算干净和安全的地方，在她的头上结结实实地摸了好几下，和她说了一大堆不知道她是不是能听懂的话语。就一头扎进雨幕，往下一处洞口跑去。
第二个洞口里，什么也没有。
第三个，有一些竹简一样的东西。
第四个，两具尸体，其中一具他脸上的表情还很鲜明。
第五个，除了一些布片什么也没有。
雷光耀眼，风云急促。
杨七九的步伐不知是因为这雨水还是什么原因有些沉重，他的面容上紧皱的眉头从一开始就没有放松过一刻。
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同时他也想起了自己身上的那些丹药。
就在倒数第二个洞口处，还未深入，他就在雷光一闪间，瞥见那个熟悉的发型，还有那具躺倒在血泊里的身体。
雨点敲打在他的身上，脸上，他却没有感到半点寒冷。
他的胸口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大脑里什么思考都消失了。就像那镜面湖水一样，只有那个身影。
暗红色把她身上朴素的衣料染黑，苍白的脸上没有什么痛苦的表情。
就这么静静地躺在那里，就像卸下一切重担终于能好好休息了
开什么玩笑！
杨七九扑上前，抱起她的瘦小的身躯，用染红的手擦去她鼻尖和眼角的血迹，把自己身上所有的丹药全部掏了出来。麻木地全部捏成粉末，小心地倒进她的嘴巴里，又接了点雨水，混合着他手上的猩红滴了进去。
然后，是等待，是无力的等待。
从她身上，杨七九感受不到一丝温暖的体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