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割肉
“这本你看看！”
乐风嚷嚷着将手中的古籍递给了云游。
纵然年岁久远，但这里所有古籍都被书虫保存的十分完好。
这本古籍的封皮处空白一片，还是乐风随手翻到的内容。
清除魔气的方法千奇百怪，像被人随手记下来的。但大多数都是一些因为修炼而走火入魔的人，云游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种情况。
但其中一个方法令他心中十分不安：天下至纯之物的精气血肉滋养入魔之体，假以时日或可清除魔障。
至纯之物，滋养魔体………
所以望舒如今才会如此虚弱吗？所以那日他才会说出自己散灵的假设吗？
乐风从这些字眼里也窥得一二，月石确实算得上世间最纯净之物，可云游怎么会是魔体呢？
“乐风，我现在………该如何救他？”云游合上古籍，眼神甚至有些呆滞。
乐风安慰道：“你别多想，或许那泉水只是为了增进你的修为，你怎么可能是魔体？”
“可昨夜，他告诉我，自我从白玉京回来后，他发现我体内有一股与自身相斥的力量，故而建造了悠闲泉，可我真的从未感觉自己哪里不适。”
云游捂住自己的心口，想到小玉说望舒身体亏损严重，每每来到悠闲泉都会心口痛，那日又用心头血唤醒了入魔的自己，望舒恐怕在用自身来供养泉水。
已过百年，该如何挽救呢？望舒为了自己竟然能做到如此地步？
“乐风，你说他………当年为何将我带回天界？我又到底是什么呢？”
“他将你带回来自然有他的道理，你何必深究？”
“可我连自己的父母是谁都不知道。”
“这天底下不知道自己父母的孩子多了去，云昊不也一样？”
“他和我不一样，云昊是因为那片森林灵气聚集而孕育出的灵兽，而我不是。”
云游自有记忆以来，便是一尾小鱼的模样，由于那时的他无法分辨任何事物，所以自然也不记得最开始是从哪片湖泊诞生。
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何总会有各种各样的小妖想吃了他，连人类也是。
后来，他莫名其妙的化形成四五岁的孩童模样，逃到了一个林子里，时不时变成一尾小鱼藏在溪流中。
躲躲藏藏的日子遇到了一只和他一样无父无母的小兽，小兽似乎很喜欢他，遇到危险会将化为孩童的他护在身后，用他的角笨拙地赶走想伤害他们的东西。
再后来，一位白衣仙人出现在他们眼前，他宛如皓月白雪般清冷出尘，为身处寒夜的自己披上了一道温暖的月光。
云游那时候觉得，触碰都是对他的一种亵渎。
可他还是自私地紧紧抓牢了仙人伸出的手，装作无辜，楚楚可怜地望着他，期盼他真的带自己远离这种颠沛流离的日子。
仙人教他读书写字，法术剑道，又告诉他自己不是什么鱼，而是翱翔九天的白龙。
“乐风，我不是鱼。”
乐风见他发了很长时间的呆，在他眼前挥了挥手，他这才回过神说了这么一句话。
乐风并不惊诧，天天看他泡温泉，还能认不出龙和鱼吗？
“我知道啊，你是小白龙嘛。”
云游闷闷道：“可这四海八荒，除了蛟，我实在不曾听过龙的所在。”
乐风想了想，下了云梯又找来几个书虫，想问问这里有没有关于龙的记载。
可书虫们皆是一脸茫然，书虫寿命很短，老书虫没剩下几个。
其中一个老书虫告诉她：“我的师父曾经对我说过一些关于龙的事情，据说神龙的血肉可以延年益寿，白骨生肉。”
乐风感受到背后的气息，一回头，见云游已经站在了她身后，乐风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回悠然居的路上，云游一直苦着一张脸，乐风问他：“你打算去问个清楚吗？”
云游摇摇头：“如他所说，他不讲，是怕我担心。现如今我已经猜了个大概，更没有必要去问。现下最重要的是阻断悠闲泉与望舒的心脉相连。”
“那万一………”
乐风没有问出口，万一云游真的是魔体，断了泉水，届时他该如何控制魔气？
云游见她欲言又止，便猜到她所想，露出了故作轻松的笑：“除了清除的出路，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
“让那魔气为我所用。”
云游拿着从藏书阁借阅出来的一本古籍，再乐风眼前晃了晃。
乐风知道他和望舒一样的鬼脾气，劝了也没用，想发疯就发疯吧，万一疯子这条路比正常人的路好走呢？
看云游安安稳稳的回了房间，乐风便想赶紧回去补个觉，却没想到又被这个小祖宗叫住：“乐风。”
“嗯？”
她刚一转身，就见云游手化利刃，眨眼的功夫，小臂上的肉连着血就利落的落入了刚刚他拿过来的碗中。
“你………”
乐风光是看这样的画面就觉得疼，云游甚至丝毫没有犹豫。
“我知道你累了，但还要辛苦你将这个做成糖丸。”
云游眼睛微微眯着，露出它标志性的笑容，容不得他人拒绝。
乐风揉了揉脑袋，先是找来了包扎的工具，嘴里还在不停地唠叨，可能是太困了，变得口不择言起来：
“他用命养你，你用命养他，你们俩简直是一对般配的神经病。”
“其他不说，般配二字，我很喜欢。”
乐风无语，没施灵力为他伤口止痛，还故意勒紧了纱布，可云游却可跟毫无感觉一样，连眼睛都没眨。
云游是爱慕，可望舒对他的好却绝不会是出于云游想要的那种情。
“哦对了，此事你不要写进书里。”
此话一出，叫乐风哭笑不得，反驳他：“我那又不是纪实文学。”
“如果可以，故事的结尾我希望…………”
“停！您别希望了，我就是刀架颈侧也不会让人控制我创作方向。行了，不说了，我去给您做糖丸！”
乐风恶趣味给云游包扎了一个蝴蝶结，装作嫌弃地拿起了那碗血肉。
乐风走后，云游看着她说的所谓的蝴蝶结，苦笑了一下。他或许应该庆幸，至少现在望舒还好好的在他身边。
云游坐下，效仿那本古籍记载的步骤试着调动体内的魔气，可试了几下，毫无反应。倒是割掉块肉的地方隐隐疼了起来。
云游收起古籍，并不急于一时，来日方长，总会成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