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欢而散
“神君。”
广袖罗裙，温婉娴静，对面的女子微微行礼。
似是云游时常造访的缘故，嫦娥没有多问，便直接引领他们二人来到了桂花树下，嫦娥挥了挥衣袖，桌面上赫然出现一套碧色茶具。
“嫦娥仙子不坐下来与我们共同尝尝这茶吗？”
云游礼貌询问道。
“今日是人界中秋，娘娘不在，我们自然不能有所纰漏，小仙怕是辜负了小神君一片好意。”
云游和云昊在神界还未有官职，自幼养在望舒身边，所以仙子们也就一口小神君小神君地唤他们。
望舒听了嫦娥的话，自己倒先不好意思起来，以往都是他忙得不可开交，头一次别人在忙，自己来此偷闲的。
“可需要帮忙？”
嫦娥摇摇头：“神君废心了，人界年年如此，我们应付得来。”
望舒点点头。
等嫦娥退下，望舒无奈道：“你非要跑到人家的广寒宫做什么？”
“太阴娘娘四处游历，不在此地许久，这么好的居所，无人欣赏，岂不是浪费？况且我早已与她商量过了。”
“你不想在自己的悠然居便算了，怎么我的太清宫你也看不上？”
“您要我说实话嘛？”
“自然。”
“您的神殿太过冷清，不宜…………喝茶谈情。”
云游为望舒沏了杯茶，说最后两个字的时候偷偷抬眼想看他的反应，可没想到望舒就像可以自动屏蔽那个字眼一样，毫无波澜。
他饮了口茶，淡淡道：“这不是乐风送你的君子茶吧？”
“这是嫦娥姐姐自己的茶，名曰相思苦。”
望舒冷哼一声：“神仙不与凡人配，既然选择了成仙，她怎么还是这般看不透。”
“人间流传了不少嫦娥姐姐的故事，多半都在为她惋惜，您可听过那句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
“云游！”
云游听出望舒的不耐，以一种强硬的语气禁止他继续说下去。
望舒活了万年，不是勘不破情字，而是不愿意去沾染。他自然听得出，云游今日话里话外都在往那方面引导。
“怎么了？”云游试探性地问道。
“这茶不算好茶。”
广寒宫虽然名字让人觉得寒意彻骨，但这宫内布置却截然相反，古老的桂树没有因为在神界而变得生人勿近，反而在众多仙女姐姐的爱意呵护中，让人倍感亲切温暖。
清风起，桂花飘香，那些闪着碎光的花瓣飘落在石桌和望舒的发梢之上。
石桌不再是一块冰冷的石头，可望舒还是那个听到情情爱爱就发怒的顽固神仙
他起身就要走，云游急忙起身拉住他的衣袖。
“望舒哥哥，下界圣陵妖魔肆虐，我想去看看。”
望舒本是皱着的眉头，听了这话瞬间舒展开来，果然，只有心怀苍生，才能讨得他欢心。
“你也该去历练一番了。”
望舒缓和后，想起了那还在四戒阁的饿着肚子的小鹿，继续说道：“云昊被关了几日？”
“已经十五日了。”
“明日放他出来，与你一同去人间。”
“好。”
“可还有事？”
云游摇摇头，放开了望舒。
望舒看云游这副受了委屈的样子，知道自己刚刚说得语气太过，于心不忍问他：“你可曾后悔被我带来了天界？”
“怎么会？神君为何这样问。”云游急迫道，唯恐他不要自己。
“你别急，我听得出你刚刚什么意思。”
云游露出惊讶神色：“您听得出？”
望舒叹了口气道：“你有心仪的女仙，我不拦着，但切勿耽迷情爱，忘记修行。可若是和妖魔为伍，我自然不会轻饶你。天界有天界的法度，神仙不可思凡，你喜欢的人若是人间的女子，便要彻底断了念想。”
见云游依旧睁着那双无辜的眼睛直愣愣看着自己，还以为他没听进去，提了音调又问：“你明白了吗？”
他听得出自己话里有情，却以为这情在别人身上。
他以为今日寻他饮茶是想试探他准许自己和别人的姻缘。
云游回过神，哭笑不得，恭恭敬敬说：“云游明白。”
待望舒走后，云游却没有离开。
他盯着眼前这棵桂树，不明白望舒是否真的一心绝情绝爱，若是这样也好，他不会属于自己，但也不会属于别人。
可今日雨金庭那周身魔气的大妖又是何人呢？他既然不喜妖魔，自己又为何和那人饮酒谈心呢？
如果真的坦坦荡荡，自己问他的时候，他怎么会是那样的反应？望舒这般光风霁月的人也会有藏着掖着不让别人发现的秘密吗？
“云游。”
云游被一道清亮的女声唤回思绪，不再胡思乱想。
“乐风，你怎么来了？”
“人界每年这个时候，我都会来帮忙啊。”
乐风没个正形，一屁股坐下来抓盘子里的糕点。
她和这里的其他仙女不同，既不优雅，也不温柔，望舒虽然不喜她这样无规矩的模样，但还是把她派到了云游的居所。
乐风说，这是望舒神君怕他变成孤僻的呆子，所以找了她这么活泼的仙女姐姐来照顾他。
“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云游笑了笑也坐下来继续品茶。
“你每次不是在和神君饮茶，便是泡在悠闲泉里静修，怎么会注意到我去了哪里？”
“那你怎么还不去帮忙？”
“那我今日给你搜刮了好茶，你怎么在这里饮这种苦茶？”
乐风喝了一口相思苦，差点没吐出来。
见云游一脸兴致缺缺的样子，她忍不住问：“喂，我今日在悠闲泉没见到你，悠然居也没见到你，我还以为你会在太清宫或者四戒阁，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了。刚看见神君一脸严肃离开，总不能是你这个乖宝宝惹到他了吧？”
“我说我要去人间。”
“那他气什么？这么宝贝你？”
“自然不是，他很欣慰。”云游垂眸，又喝了一口那苦茶，于他而言却并没有什么味道。
“欣慰？脸色那么难看的欣慰？”
乐风托腮，一脸八卦。
云游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反而问道：“乐风，你与嫦娥熟悉那么多年，当初她为何不与自己凡间的丈夫厮守，反而入了天界呢？”
“啊？看你问出这种问题，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什么意思？”
“你看啊，当凡人，柴米油盐酱醋茶，生老病死求不得，一生都在为财权奔波。当神仙呢，虽然也得干活，但不用发愁生计，而且长生不老，虽然说不上逍遥，但至少还是快活的。”
云游无奈摇头，并不赞同：“那只是你罢了，嫦娥仙子她似乎并不开心。”
“哎呀，那她是在你们面前装的！”
“嗯？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