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二十八天（2）
我能理解爸爸的心情，这事细想确实有这个可能，可是我相信他没那个头脑。
爸爸又说：“我和妈妈要是不在了，你怎么养活这两个小的呀，女儿？”
我听了鼻子一酸，接不上话，好一会儿才说：“先顾了眼前再说吧，以后的事是以后，我看不了那么远了。”
爸爸问：“你退休金能有几个钱？你拿什么养活他俩？”
我点头，“爸，我知道了。”
女儿感觉出气氛不对，一个劲过来问怎么了？好在我和爸爸说话既没有提到夏荣海也没有说别的什么女儿能听懂的。
爸爸对女儿说：“我和你妈妈在说哥哥怎么总不来看姥爷。”
女儿转头看我：“那告诉哥哥吧，现在就告诉。”
爸爸笑笑，拍了女儿一下。
我也挤出一个笑，“哥哥还在上课，你怎么告诉哥哥啊？傻了呀？”
女儿咯咯笑，“傻了，我傻了。”
让女儿回家，女儿总说再玩一会儿。可是她回家还要训练眼睛，她还要吃点东西，再不回家又要完不成就睡觉了——她通常是把训练眼睛靠没了，唉！
我拿出手机对女儿说：“再玩两分钟？”
女儿说：“我要再玩四分钟。”
“四分钟？说好了！”我和女儿确定。
女儿高兴的说：“嗯！四分钟。”
给女儿计了时。
我和爸爸说：“小研来电话了，说取保候审的事没批下来。周六要打个电话说说这事，说说以后往哪个方向争取。”
爸爸听到这事也愣了一下。
我说：“不批准取保，这事怕是就大了。”
爸爸点头，“不准取保，可不就是大事了。”
正在和爸爸说话，手机响，一时忘记了是给女儿的计时，顺手给按死了，又把手机塞回裤子口袋。
爸爸说：“明天妈妈去打吊瓶时，你来和我好好说说这事。”
我没给出回应，怎么说好呢？即便事到如今，我也不相信他能干那样的事。
夏荣海他有很多缺点：没有头脑没心眼，眼高手低，总想挣容易的钱，吃不了苦……但是说他会没安好心的特意想害我，我还是不信的。
女儿在地上跳来跳去，又跑到姥爷怀里躺一下，我突然想起来刚才手机响是给女儿计的时。
“啊，到点了，都响了，妈妈忘了呢！”我又拿出手机给女儿看。
女儿咯咯笑，“妈妈忘了，可是我想按手机，怎么办？”
“好吧。”我把手机计时3秒钟。
把手机放到茶几上，手机随即响起，女儿高高兴兴过来摁死了计时的提示。
趁着女儿走过来，我快速帮她穿衣服。女儿一边说着不想回家一边配合着我穿上衣服。
到我从爸爸家走时，爸爸还在叮嘱我，“女儿你长点这个心眼啊！”
我只能说：“好的，好的。”很是应付。
他说赔在股市里了，我上哪去查？
想想也是，疫情结束才多久？他怎么能赔了这么多？他说的话我总是信，可是结果呢？
他总是说他被人骗了，现在看我才是那个大傻子，他到底是骗走我多少钱？
想着这些事，关门时都忘记说一声“再见”。
回家的路上，女儿问我：“妈妈你刚才和姥爷在说什么？”
我有些害怕，不知道她听懂了多少，敷衍的说：“在说大人们的事。”
女儿仰着她的小胖脸继续问：“是在说我和哥哥的事吗？”
这个还确实说过，要是问这个倒是好办了，我点头承认，“对啊！”
“那说我和哥哥的什么事？”女儿牵着我的手，一路都在追问。她的小手小小的软软的，却在给着我面对一切的力量。
“说的是你不想听的事。”之前我说要养活女儿，女儿哭着说：听我说“养活”她就想哭，她不想听我说这话。
女儿蹦蹦跳跳的说：“你说吧，我现在想听了。”
我尽可能放缓语气，“就是在说——妈妈现在没有钱能养活起你和哥哥。”
女儿不明白，黑白分明的眼睛透过镜片看着我，目光中星星点点：“养活我和哥哥要很多钱吗？”
“嗯，”我想了一下，“不少。”是不少，却并不是很多。问题不在于需要花多少，根源却是我几乎没有收入，是妈妈太差劲，这不是孩子的问题。
女儿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又问我：“今天的字打完了吗？”
我想了想：“难的那个打完了，简单的还没打完。”
女儿跑到了我前面，转回头来看我：“哦，那妈妈已经很棒了！”
完全没想到女儿会这么说，我的一点点进步，在她的眼里都是很棒，我怎么能辜负了这么好的孩子。
我阴云密布的生活，真的还有阳光照进来。
我告诉自己：一定要加油，争取白天把该放到网上的字都码出来，女儿回家之后尽可能的多陪陪她。
我摸着她一天下来已经放飞了的头发，“妈妈会好好学习，争取做的更好，那样就能挣更多的钱，养活你和哥哥了。”
“妈妈已经很厉害了。”女儿兴高采烈的声音，她是真心觉得妈妈很厉害的。虽然现在的我还很差劲。
让女儿说的不好意思，现在一个月的码字收入才几百，哪里就棒了？我要努力，不能负了女儿的夸奖。
回到家女儿吃了点东西，叫她漱了口，去训练眼睛。
女儿一边训练眼睛，一边说：“我想爸爸了。”
我突然很想说：你以后都没有爸爸了，不许再想他。
可终于还是没有说出口。不能把气出在这么个孩子身上，我还有理智在。
这件事对孩子的伤害会有多大，我有些怕，尽管明知道怕也没有用。
孩子的同学、老师知道她爸爸蹲了监狱，会怎么看她？她承担的起这样的后果吗？
儿子大了，这事还好说，女儿怎么办？
一直告诉她爸爸出差了吗？怎么可能？忽然发现告诉女儿妈妈和爸爸离婚了，远比告诉她爸爸进监狱了要好。
回到家开卧室灯时，发现灯坏了。算了，坏就坏了吧！不想找人来修。
帮家里修灯的电工是一个朋友，现在不想让任何一个熟人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