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凤九

    苏黎进入春晖楼参加诗会的时候

    春晖楼后院，水榭楼阁中传出一缕琴音，时而宛转悠扬如微风细雨，时而高亢激昂如惊涛拍岸。一位温润如玉，丰神俊朗的世家公子端坐在凉亭之中，专注弹琴。一双纤细的双手在琴弦上快速来回的拨动着，十指飞舞，手影鬼魅而不失优雅。

    曲调逐渐变得高亢，俨然已进入高潮部分，琴音银瓶乍破，波涛咆哮，金戈交击之声不断，声势恢弘。让人仿佛置身于千年前先贤大战异魔的世界之中，异魔横行，刀光剑影，让人心生向往。

    琴音戛然而落，一曲完结，双手在琴弦上轻轻抚过，世家公子发出一声感慨，“我本逍遥仙，意在游遍千山万水，如今却有凡事扰，一曲肝肠断，天涯何处觅知音”

    两天前，在西南边境的凤九，回到帝都述职，上任之前顺路来到春晖楼给姨娘辞行。正好碰上春晖楼举办诗会，楼里的艳姬们也就不用开工，于是带着她们在后院一聚，顺便指导下她们琴曲之道。

    听到凤九一曲弹完，坐在两边长廊的十几位莺莺燕燕齐齐起身，围到石桌前鼓掌叫好。

    “各位妹妹，今天弹的这首溟海行，你们觉得怎么样？”

    “好听，好听”

    “少当家再来一首”

    凤九听出来，她们只是单纯的觉得好听，并未听出曲中他想表达的意思，突然变得有些意兴阑珊起来，将琴拨到一旁，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说道，“今天就到这里，明日春晖楼还有的忙，各位妹妹早点休息，本公子也有些乏了，都回去吧。”

    待莺莺燕燕散去，凤九又给自己倒上一杯茶，握在手中，透过茶杯溢出的雾气对着桌上的古琴怔怔出神。十二年前，十六岁的他代表蓬莱仙门参加那一年武道大会，同太子姬文浩，世子姬风为同一届武道大会前三。大会结束后，朝廷对凤九追加封赏，让其入皇家武道院同太子一起修行。三人在皇家武道院日渐熟络，经常在一起探讨武道，成为至交好友，如同兄弟。

    后来，三人更是一起前往边境服役。

    凤九出自武道名宗蓬莱仙门，一身太音十三曲神鬼莫测。姬文浩和姬风出身皇家，在皇家丰厚的资源培养之下，文韬武略自不必说。三人在边境战场之上配合默契，所向披靡，并且在一次跟战役中，三人一同踏入返虚境，名声大噪。

    不出意外的话，他和姬风在太子继位后，必将成为新皇的左膀右臂。不过退役后，太子入主东宫开始全心精研治国之道，世子姬风则辅佐太子，留在东宫，而凤九则跟随赤衣候镇守禹国西南进行历练。

    就在半月前，凤九收到朝廷旨意，让他回帝都授封青衣候，回到镐京后，天子又下达新的旨意，让他即刻前往冀州述职，镇守天溢关。

    十年前皇城巨变，太子和世子也在天溢关被人围杀，同时身在赤衣军中的凤九，也被多名黑衣人刺杀，身负重伤，不过幸得有赤衣候在，才保住一命，然后被秘密送到春晖楼休养了两年才完全康复。

    如今朝廷下旨镇守天溢关，这是命数还是巧合？

    凤九将茶水一饮而尽，将桌上的古琴摆到身前，双手拨弦三两声，音符展开，高山流水琴三弄，明月清风酒一杯。

    陆清萍安排好苏黎一行人来到后院，正看见凤九独自在弹琴，只得默默静候在门外，直到凤九完结曲子后，她走进凉亭之中，给凤少当家续了一杯茶，开口道，“凤少，诗会马上要开始，公子要不要过去看看热闹？”

    “诗会我就不去了，小清萍，取一壶酒来，陪公子喝两杯。”

    陆青萍没有多言，领命而去，没多久就端着一壶酒和三个酒杯回到凉亭，摆好酒杯倒上酒，坐到了凤九的对面。

    凤九也不客气，直接端起酒杯将酒一饮而尽，陆清萍见凤少当家双眉紧锁，也没有说话，只是一直帮着倒酒。

    凤九接连喝了三杯后，双眉舒展开来，调笑了陆清萍一句，长大了，漂亮了云云。

    见凤九脸上现出笑容，陆清萍这才放下酒壶，轻声道，“凤少，凤大家还在忙，还得再等等”

    “这个不急，对了，小清萍，今天诗会有没有什么新奇的事儿，说来听听。”说完，站起身给两人的杯子倒满酒。

    陆清萍见少当家亲自给她倒酒，有些受宠若惊，脸颊微微羞红，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有两句诗写的蛮好的”

    “说来听听。”

    “莫问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是一个叫苏黎的公子所做，文贡先生对这两句诗极为夸赞的”

    听到陆清萍的话，凤九有些愕然，明日他就要去冀州述职，这两句诗对他倒是非常应景，不禁感慨道，“文贡先生虽然大才，但他作不出来这等传世诗句。”

    说完又连干了三杯酒，最后补充了一句，“可惜这酒，配不上这诗。”

    陆清萍嘴里嘟啷了一句，这两句诗有这么好吗？春晖酿可是京畿城有名的好酒，哪配不上之理。这时，凤九突然站起身走出亭外，负手而立，一脸傲然的抬头仰望夜空，眉目之间略有舒畅之意。良久，转过身对陆青萍继续说道。

    “小清萍，在墨兰阁沏壶好茶，顺便备些点心。”

    陆清萍起身离去，凤九再次遥望天际，此刻天幕繁星璀璨，星光瑰丽夺目，他一身黑白大氅，边缘的镶金丝线在星光照耀下熠熠生辉，坚毅的脸上带着一丝愁容。自己在西南边军整整十年，厮杀无数，一身杀伐戾气太重，自古有武将难过五劫一说，如今修为再难压制，想要渡劫生死难料。

    等凤九到了墨兰阁，陆清萍已经在里面等候了，一股茶香从桌子上的茶壶中飘散开来。凤九没有落座，径直走到窗前问道，“哪位是苏黎？”

    陆清萍走向前，对着一楼大厅的苏黎伸手指了指，凤九随着陆青萍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身穿灰色长袍的苏黎，此刻正抱拳对着同桌人员打着招呼。

    注视良久，凤九点了点头撤回目光，转身回到桌前坐下，陆清萍也跟着过来，倒上一杯茶放在凤九桌前。

    “小清萍，去请凤大家上来。”

    陆清萍，转身离去。

    不多久，春晖楼凤大家推门而入，看到是凤九以后，快步走向前来给了他一个大大拥抱，捧着他的脸说道，“小九，我们十年没见了，可想死你姨娘了。”

    凤九赶忙推开凤大家，尴尬的咳嗽两声。“姨娘，你这是做什么？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说完，把凤大家推开，按在凳子上坐好，给她倒上一杯茶。简单问了一下父母和蓬莱仙门的近况，道出自己要去冀州镇守天溢关的事，姑侄两人聊了一会后，因为凤大家还要主持诗会，两人简单聊了几句就匆忙下楼去了。

    凤大家走后，凤九吩咐陆清萍将茶水撤走，换上春晖酿，等诗会结束，邀苏黎上楼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