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风暴
国家训练基地。
鸟儿藏进树荫里打盹，似乎也在消解着夏日午后的困倦。
训练场中的女篮姑娘们，依然在你跑我追。
内线强突战术的训练，燃烧每一个人的体能。放肆流汗的感觉很爽，但也让球员们身体里的水盐在短时间内大量流失。
“好！今天训练效果不错。休息一小时。”曾凌发号施令。
助教王玉萍不忘提醒道：“缓过气儿之后再喝电解质水啊。”
张浩突然跑到训练场，站在门口不远喊走曾凌。
可张浩躲闪的眼神还有那震耳的心声立刻让路芋瞬间警觉，似乎有一场风暴要来，而风暴中心的名字，是她。
……
不多时，去更衣室换运动头带的朱颖，拿着手机匆匆跑回来，气喘吁吁地把手机递给路芋。
“小芋，快看看。这个视频都冲上热搜了。”
爆料帖子：-明星球员路芋一步迈进豪门，其亲生母亲却住破旧出租屋，真相竟是——。-
路芋的指尖在颤抖。
亲生母亲？
她的意外、期待和恐惧都搅作一团，拉扯着她的神经。
路芋点下视频播放。
视频里的女人穿着不太合身的深色衣服，领口已经变形。她的头发拢在脑后，白头发在镜头下有些曝光，岁月在她的眼角留下交错的痕迹，整个人看起来有些面色沧桑。
在晃动的镜头下，那张皇失措的面容彰显着她的不安。
背景音在视频中响起。
“家人们，小包又来啦。这期视频，我尝试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个世界。我发现当我视角变化时，不仅看到了人间疾苦，也看到了世态炎凉。我们的世界真的是个割裂的世界啊。话不多说，观众老爷们请跟我来看。
二十多年前，青北市西郊矿难埋葬了七个鲜活的生命，也埋葬了七个家庭的幸福。时过境迁，曾经的受害者家属如今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呢？今天我们采访到当年西郊矿难受害者家属吴阿姨。”
视频中的背景逐渐清晰，破旧的墙面粘着很多脏污，妇人坐在有些晃动的椅子上，顺了好几下自己的毛糙的头发，眼睛瞟向镜头后的人，问：“现在……是开始了吗？”
那个叫小包的男人突然出现到镜头前，笑着说：“吴阿姨不用紧张。我们就是问几个问题，您有什么说什么，没关系的。好，吴阿姨，西郊矿难的一名遇害者叫陆光荣。他是您什么人？”
“丈夫。”
“当时家里情况如何啊，顶梁柱倒了，这对一个家庭来说，不仅仅是家人离去的悲痛，还要面临一个如何活下去的问题啊。”
“家里有果园，种果树的。”
“当初矿难有收到赔偿金吗？您现在还记得多少吗？”
“我没收到钱。我不在那个家了。”
镜头前留下长久的沉默，然后镜头放大，妇人干裂的手出现在镜头前。
小包的声音再次响起，“吴阿姨，您现在是做什么工作啊？”
“哦……保洁。”
“阿姨，这里——您介意我之后帮您装个空调吗？这里实在太闷热了，我们跟拍的大哥热得衣服都湿透了，您平时怎么忍受的啊……哎。”小包的声音充满同情意味。
“这——租的，不浪费钱。现在就……还好。”
“吴阿姨，我刚刚看到您的手……您介意翻一下手吗？对，手心朝上。观众老爷们，真的不是小包我内心脆弱，吴阿姨的手心都是黄脓疱和留下的伤口。其实吴阿姨，我在为这期视频做背景资料调查的时候，有个惊人的发现，就是您和陆光荣的孩子，您知道现在是做什么的吗？”
“不——不知道。”妇人的话语总是断断续续的，很难说出完整的话。
镜头突然一黑，只留下黑底白色的字幕。
“女子篮球国家队控球后卫路芋，24岁，父：陆光荣，母：不详。
这位在档案资料中姓氏不详的母亲，便是我们今天见到的吴阿姨。
各中原因，我不去凭空猜测。
但至少我想问一句，某明星球员眼睁睁看着亲生母亲挣扎在痛苦边缘，却依然享受着豪门生活和粉丝包围的光彩人生。
到底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能让路芋对如此困苦的母亲弃之不顾。
我知道这期视频一出，路芋那庞大体量的粉丝会让我见识到什么叫网暴，豪门三公子焦先生说不定还会让我身败名裂。可我不想做一个只追着社会热点跑的恰饭木偶，如果这个视频被投诉或者下架，再或者我真的被销声匿迹了，观众老爷们，请还记得我小包这个人，就够了。下期再见，家人们。但愿我们还有下期视频。”
视频结束，弹幕里满是“保护”字眼。
路芋将视频回调，在妇人正脸的画面上点下暂停。
这是……结婚照上另一半的那个人的样子吗？
她梦中的妈妈，一直是长发飘飘的模糊面孔，她曾经无数次想象，妈妈的样子。应该是头发长长的，说话温温柔柔的，连手掌都会是软绵绵的。
队员们沉默地聚在路芋身边，面面相觑。
翁佩走近一步，站在路芋面前，按灭路芋手中的手机。
“小芋，别看。”罗燕揽住路芋的肩膀说：“浩哥来找老曾，应该是为了这事，都交给队里吧。”
路芋脑海里只有妇人的脸，不知道该怎么回应罗燕的话。
很多事不上秤不知道，一旦上了秤砣就有千两重。
曾凌的声音从门外响起，“路芋，来我办公室，其他人自由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