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认识一下，我是苏苒
何荨认识了宋江四年，喜欢了宋江四年。
她第一次看到他是在初中一次月考时分到了同一个班，她有幸名列前茅，和他坐在一个教室里考试。
何荨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男生，宋江坐在靠窗的位置，光似乎也因为他长得好看而格外偏爱他，头发丝都亮晶晶的，好看得紧。
她经过时，不小心扯到了桌角，桌子划拉在地上的声音很刺耳，惹得周围的人全都注意过来，其中不乏他。
他只是微微瞥了她一眼，那双眼睛在她的印象里美得不可方物，甚至美过她所见过的所有闪亮亮的东西。
何荨当时红了脸，不知是因为众人过于炙热的目光，还是因为少年那双好看的眸子。
自那次起，她就没再见过他了。
她知道他的成绩很好，在最前面的班级考试，她开始努力，只是为了有一天能够有实力与少年匹敌，光明正大地站在少年身边。
少年是一缕耀眼的光，而她是死死追光的人。
说来也是搞笑，她甚至都不知道他姓甚名谁，还是在一次换班中，幸运地和少年分到一个班，还成了同桌，她当时觉得上天对她真好，她真的好幸运。
她终于知道了少年的名字，少年叫宋江。
在一个盛夏，窗外的蝉鸣叫得实在欢，枝丫茂盛。
何荨问宋江：“宋江，你有喜欢的人吗？”宋江思考良久：“有。”
何荨有些不开心，失落感从心底油然而生：“哦……那她在我们…学校吗？”
也难怪何荨会这样问，宋江在班里一直是冷冷的，话很少，对谁都保持距离，疏远而陌生，而自己作为他的同桌，算得上是和他关系很好的了。
除了自己，何荨还知道一个人和宋江关系不错，就是隔壁班那个爱玩的小胖子。
因此，何荨经常暗暗沾沾自喜。
宋江顿了顿，轻轻摇摇头：“不在。”
何荨悬着的心顿时松了下来，既然不在，那她至少还有机会。
何荨又问：“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啊。”
宋江淡淡瞥了她一眼，仿佛只要一眼就把她看穿了。
她紧张地埋下了头，老老实实把那段情感隐匿，只听到宋江说：“像她那样的。”
何荨的心里又酸又涩，像被一只大手死死握住了心脏，很难受。
何荨明白，这是暗恋里面基本的“流程”。
她故作不在意，漫不经心地问：“那你喜欢的那个人是怎么样的啊？”
宋江答：“很开朗，很温暖，很乐观。”
何荨开始拙劣地“效仿”宋江口中的“她”，她不在意是否会被当作替身，只要宋江能喜欢她，哪怕只有一点点她都愿意。
很快，宋江因为他的容貌出众，在学校里被很多女生芳心暗许，在何荨感到焦虑不安的同时，又有些庆幸，至少自己这份小心翼翼的情感会隐藏在众多热烈的爱慕之情中，显得毫不起眼。
她为他悄悄地付出，站在阴暗的角落里，祈祷他能有一天可以看到她，明白她的心意，最好能有一点喜欢她。
苏苒照例，晚会的时候给了宋江一束花：“小可怜，我还有多久可以当你女朋友？”
苏苒的感情直白炙热，浅笑嫣然。
宋江抿抿嘴，没说话。
苏苒愣愣，闹脾气似的夺过他怀里的花：“小可怜，叫声女朋友让我听听，我再把今天的花给你。”
宋江默了默，抬眼看着她：“你认真的？”
苏苒撇撇嘴：“那是当然。”
宋江淡淡移开视线，抬脚转身就走。
苏苒怔怔地看着宋江越走越远，最后混入人群中，不见了身影。
苏苒扯了扯嘴角，垂眸看了看绚烂的花束，轻轻叹了口气：“既然不要就丢了吧。”
苏苒随手塞在了垃圾桶里，转身走得落落大方。
“宋江，你能扶我到那边坐坐吗？我有点头晕。”
何荨一副就要晕倒的模样，没等宋江开口，何荨的手就搭在了宋江小臂上：“麻烦你了。”
宋江微微蹙眉，任她借着自己的力走到沙发边上。
宋江瞧见了垃圾桶里露出的一角落败的红，眉头皱得更紧了。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响。
sun：江哥，我想和你聊聊。
s：聊什么？
sun：你来阳台。走安全通道，那边人少。不会沾上香水味的。
s：已经沾上了。
sun：那我就没办法咯。
宋江嫌弃地拍了拍袖子，试图拍掉何荨搭着手臂时留下来的香水味。
何荨看着他走的背影，急切地想要喊住他，声音却被音响里放的歌声盖过。
宋江根据林阳给的提示走安全通道，的确人少，所以被他碰到一对感情骤升的小情侣。
宋江冷着脸，从小情侣旁边走过，吓得那对小情侣有些呆愣。
林阳脸上堆满笑容：“江哥。”
“找我什么事？”
宋江淡淡瞥了他一眼，林阳笑得有些苦：“江哥，你喜欢苏苒吗？”宋江皱眉，没有说话。
林阳自顾自地继续说：“江哥，你不喜欢她，对不对？我真的好喜欢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一直喜欢的是你。”
宋江静静地看着他，仿佛对他的话没有激起任何波澜。
林阳苦笑，顿了顿，又道：“我喜欢的样子她都有，但是她不喜欢我。你能不能拒绝她，让我有点胜算。我知道这很卑鄙，可是……”
宋江开口打断他的话：“我说过，我不喜欢她。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林阳抬眼看着他的眼睛，那双眼睛里的赤诚骗不了人：“可是…她真的好喜欢你啊…”
宋江皱皱眉，似乎没了耐心：“我不喜欢她。你喜欢就去追。”
林阳哑了声。
宋江回家时胸口都有点闷，利索地把衣服换了。
宋江躺床上看着天花板出神，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路。
姜绵端着牛奶放在桌子上，注意到窗台上的花瓶：“耶？那个女生今天不送你花了？”宋江缓缓起身，坐在床沿：“有。”
姜绵又道：“那花呢？”
宋江开口刚想解释，姜绵却抢先一步说完了：“不会是你把花给丢了吧？”宋江垂眸，低低“嗯”了声。
姜绵气恼：“糊涂啊，糊涂啊，你怎么把我的小儿媳妇搞丢了。”
宋江有些烦躁，不爽地抓了把头发：“妈！我不喜欢她！”
姜绵撇了他一眼，又是叹气又是摇头的：“我知道你喜欢你苏姐，但是人家都没回来。”
宋江抿抿嘴，不吭声。
姜绵撇撇嘴：“行吧，不打扰你了，你现在挺烦的，喝完牛奶就睡觉吧。”
我要去找我老公哭诉你把我小儿媳妇弄丢了的这件事了。
宋江心烦意燥，拿过桌面上的手机。
十二点整，群里的私下的，都掐着点发“国庆快乐”。
宋江看都没看清楚是谁，随手打字回应：同乐。
宋江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看到想要的消息。宋江坐不住了，决定要主动出击。
s：苏姐。
小酥：啊……怎么了？
s：国庆快乐。
小酥：国庆快乐。
s：苏姐，我碰到件事，心里有点烦。
小酥：！？我也有点烦。
小酥：不过嘛，睡一觉起来就好啦，没什么大不了的。
……
苏苒把头从抱枕里抬起，看向一旁的叶倾，叶倾注意到她的视线：“怎么了？”苏苒嘿嘿笑着：“倾倾宝贝，今天月色撩人，我想喝点小酒。”
叶倾无语地看了眼窗外：“外面黑不溜秋的，哪里来的月亮？”
苏苒干咳了两声：“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我想喝酒。”
叶倾叹了口气，拎起椅子上披着的外套：“等着，我下楼拎听啤酒上来。”
苏苒喝到意识有些模糊：“叶倾……”
叶倾小酌一口：“我在，你说，我听着。”
苏苒嘿嘿地笑着，顿了会趴在桌子上：“不是都说女追男，隔层纱，不是，怎么这纱这么厚，怎么戳都戳不破。”
叶倾看了看她有些醉态：“有没有可能你想追的人太难追。”
“哎，实在难追。我又没追过人…”苏苒说着说着还有点小委屈。
叶倾轻轻拍了拍苏苒后背：“苏苒，去睡觉。”苏苒眼睛蒙了一层水雾，眸子朦胧：“倾倾宝贝，抱～”
一一一
“倾倾宝贝～起床了！太阳晒屁屁啦！”
苏苒眉眼弯弯，趴在叶倾身上，叶倾挣扎着睁开眼，轻轻拍了拍苏苒的头：“再睡会儿。”
苏苒扒拉着她的眼皮子：“别睡了，陪我表白。”
简直是一语惊起梦中人，叶倾瞅着苏苒：“和哪个兔崽子表白？在哪？”
“和宋江啊，就在家。我昨天晚上想过了，一段感情，要有始有终。所以这不让你来给我出谋划策来了吗？”苏苒说得一本正经，叶倾白了眼给她：“你去哪里听的？”
苏苒咳了两声，模拟着袁叔的腔调：“一段不够稳定感情，即使知道最终没有结果，至少得要那个人知道你的感情，并得到回应，无论好坏，足矣。”
叶倾瞪大眼睛，有些意外袁叔会和苏苒讲这种话。
苏苒翻到床的另一边，一本正经的神色还是掩盖不了她眼底的紧张：“我该怎么和他说？”
“直接上啊，以前和你聊天的时候，你不是说，遇到这种事情就应该直接上吗？”叶倾昂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苏苒气得嗷叫，却无可奈何，只能抱着叶倾的手撒娇：“啊！倾倾宝贝，你就帮帮我嘛？我知道你最好了。”
叶倾侧身躺着：“不是我说，我也觉得直接发比较好，干净利落。”
“我给他送了这么多花，问了他这么多次，他能不明白我意思？”苏苒撇撇嘴，模样看起来有点生气。
叶倾故作高深地伸出食指在她面前摇了摇：“不一样，那种给他带来的感受一定不一样。”
酥油饼：小可怜，在的话就吭一声。
s：说。
酥油饼：我喜欢你。
宋江愣了好一会儿，手指在键盘上打好了又删掉，半晌只憋出一个字。
s：嗯。
无论后面苏苒又发了什么，对方都没有回复，仿佛像是宋江看到她的一句“我喜欢你”之后就仓皇逃走了一样。
苏苒像是卸了气的皮球，奄哒哒地盯着手机屏幕十来分钟，唯恐会错过宋江的一个消息。
酥油饼：你怎么样想？
s：不怎么样。
苏苒看向叶倾，有些无助。
叶倾安慰地拍了拍苏苒的后背：“没事，他看不上我们小苒是他没眼光，我们小苒那么好，那么漂亮，他眼瞎才不喜欢我们小苒。我们小苒的追求者能排到国外去，要什么帅哥没有。”
苏苒把手机盖在床上，浸了水雾的眼睛看着叶倾，委屈巴巴的：“可是我还是好难受。”
叶倾靠过去蹭了蹭她：“没事，贴贴。今天国庆节，姐今天晚上带你去酒吧兜兜，万一碰上个比他还好看的美男子呢？”
苏苒趴在臂弯里，只露出一双眼睛，声音闷闷沉沉的：“得了吧，你去的次数还没我多。”
叶倾努力转移话题：“还有许辞不是就要回国了吗，你去把你那边的房间收拾收拾，先让他去住会儿，等他找到房子了再把他丢出去。”
苏苒撇撇嘴，不满：“我去收拾房间，那你去干嘛？”
叶倾唉声叹气的：“我得去苦命画稿，十一万的稿，哪敢不接。”苏苒挑眉：“袁叔去哪里谈的生意，这么大？”
叶倾：“秋熠那边的稿，能不大吗？袁叔的长期合作伙伴咧。”
苏苒富有同情心地看了她一眼：“可怜。”
苏苒按着记忆来到楼上，掏出房东给的钥匙，插入锁孔发现扭不动，而门从里面打开了。
苏苒愣愣，拿钥匙的手停在半空中，看着头发乱糟糟的女人，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姜…姨？”
姜绵疑惑地看了看她，习惯性地伸出手打算握手：“你好，你是……”
苏苒顿住，忽地笑开了花，也伸出手官方地握住了姜绵的手：“认识一下，我是苏苒。‘紫苏’的苏，‘苒苒几盈虚’的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