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下山
“师姐……想怎么样？”梁锋感到背心发汗，很想反抗，但深知二人之间存在差距，他只是初期，而对方已经是炼气后期大圆满了。
毕竟是灵根根骨，相信假以时日，就能进入内门，成为内门弟子。
眼下，实在是不能得罪她。
“我想做什么？”边映蓝绕着梁锋走了一圈，笑道：“你猜猜？”
“我猜不出来。”
“呆子。”
边映蓝摸着下巴，笑得不怀好意：“身板还挺结实，长得嘛，也过得去，不如你陪我双修吧？”
梁锋暗自皱眉：“这……于理不合。”
大仇未报，他怎有心思男欢女爱？
边映蓝笑道：“逗逗你而已，其实，你偷学心法的事情也碍不到我。
我可以装作不知道。
偷吸灵气这件事，我也可以不追究。
但你要怎么报答我？”
“愿为师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说得好听。”
“那师姐到底想我怎么样？”
边映蓝想了想道：“你不是在后厨负责掌勺吗？”
“是的，最近厨艺提升，负责烧制饭菜。”
“那你每天多给我留两个鸡腿就行了。”
梁锋愣了愣：“就……就这样？”
“不然还怎么样？你个穷小子也榨不出什么油水，告发你也讨不到多大便宜，算啦，我装作不知道好了。”
梁锋感动道：“师姐宅心仁厚，多谢师姐！”
“怎么说呢，你这个人虽然天赋差了些，但好在不懒，努努力，还是有机会进入宗门的。
到时候你我就是真正的师兄弟，本师姐提前关照一下你这个小师弟，也无可厚非。”
边映蓝说着场面话的同时，打量着梁锋的神色。
虽然她年纪轻轻，但已是游历多年的老江湖。
她敏锐察觉出，梁锋日后大有可为，一旦得道，那么她也就可以借着他的东风，扶摇直上。
而把他赶出宗门，对自己也没有太大好处，还多树起一个仇敌。
至于梁锋则没有想那么多，只觉得边映蓝是个外冷内热，心地善良的好姑娘，升起要好好报答的念头。
整个宗门上下，边映蓝是唯一具有灵根根骨的弟子，仅仅用时三月，便炼到了筑基初期的境界。
天赋不可谓不恐怖。
在一月一度的宗门大比上，不仅挫败一众外门弟子，甚至打败内门数名弟子，包括剑术高超的大师兄王岱，跻身为青玄门首席弟子，获得直接面见叶青玄的殊荣。
而梁锋仍旧偷偷半夜来到灵海峰炼气，而边映蓝叶也偶尔过来炼气。
二人从一开始地点头之交，到后来的促膝长谈。
渐渐成为了要好的朋友。
梁锋也渐渐得知她的身份来历。
她是名门之后。
父亲本是青国当朝大官，为官清廉，刚正不阿，因为弹劾把持朝政的阉党，被权倾朝野的大太监刘威罗织罪名，判了个满门抄斩，株连久族。
而她连夜逃出府邸，拿上所有的值钱物什，四处流浪，辗转多年来到青玄宗门。
而当她问他的过往时，梁锋则是含糊其辞，只说乡野村夫，不值一哂。
他不想讲那些东西。
因为实在太过沉重。
眨眼过去了三月。
从进入宗门到现在，一共是半年的时间，梁锋巩固了炼气初期的境界，只差一步，就到炼气中期。
届时就可以准备下山。
这段时间，他和边映蓝的谈话次数也越来越多。
经常和一个人聊天，就会在各自的心中，存在一个位置，而位置的高低，取决于自身与对方的情感交换或者价值交换。
梁锋自认为，他只是边映蓝心中一个可有可无的朋友。
令他没想到的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边映蓝把他叫到灵海峰，突然吻了他。
那是一个很软糯很香甜的吻。
梁峰却无心细品，猛地将她推开。
滔天大仇未报，他不能儿女情长。
也不知边映蓝看上了他哪一点，或许只是想调戏他，或许是想吸他体内的阳气，但从那个晚上过后，他再也没有看到她。
第二天天没亮，她就打包离开了。
她已经是筑基期修士，叶青玄没有什么能再交给她的了。
仅仅半年，学成出师下山，不可谓不天才。
她去了哪里呢？
梁锋知道边映蓝是没有能力报仇。
因为青国朝廷与移山道宗关系密切。
而移山道宗不乏筑基修士，门主更是具有金丹修为，想要颠覆朝廷，必须过移山道宗这一关。
人海茫茫，看来没有机会再见了。
梁锋心中失落。
他少了一个朋友。
人这一生会遇见无数过客，有些能重逢，有些则不能。
梁锋没有太挂怀于心，因为他知道自己真正该做什么。
时间一晃又过去八个月。
在青玄门整整呆了一年零二个月的时间，梁锋终于修炼到梦寐以求的炼气后期境界，真气外放自如，一人可战百人。
倘若有厉害的法宝傍身，甚至能与筑基修士一战。
这个境界所带来的实力提升，足够他报仇雪恨了。
梁锋立刻请辞，卸去杂役一职。
宗门大殿门口，柳妙凡正坐在一把藤椅上，手捧书籍，听说他要辞职，面露遗憾：“梁师弟，你当真要请辞？”
“是的，请柳师兄成全。”
“可惜可惜。你的饭菜烧得不错，这么多届掌勺，唯有你烧出来的饭菜，我吃出了用心的味道。如你这般人物，走到哪里都必定会有一番成就。”
“借柳师兄吉言。”
柳妙凡拿出积压一月的工钱，装在一个锦囊中，交给梁锋。
梁锋双手接过，揣进怀里。
“师尊吩咐，你走之前，须见他一面。
眼下师尊在养心阁炼丹，你过去问个安吧。”
叶青玄找他有什么事儿？
梁锋心中疑惑不安。
因为叶青玄平时不吃宗门餐食，他有专人给他准备饭菜，也就是说他不可能因为梁锋饭菜烧得好吃，而特意关注梁锋。
难道是他偷学心法的事情暴露了？
按照门规，需要废除修为！
逃？
梁锋望了眼百步之外的山门，手心发汗，一时犹豫不决。
“怎么了？”
“没，没什么，我这就过去。”
梁锋打定主意，走向二层阶梯，实则准备偷偷翻过窗户，从后道逃跑。
刚走上第二层，郑佩春款款而来，好奇道：“你上来做什么？”
柳妙凡道：“郑师姐，梁锋要走，师尊要见他。”
“你要走了？”郑佩春好奇道：“为何要走？宗门待遇不好吗？”
柳妙凡笑道：“人家要走，是人家的自由！师姐，你带他去见师尊好了，他应该不太熟悉去路。”
“多嘴。”郑佩春瞪了柳妙凡一眼，道：“走吧，我带你过去。”
完蛋！
郑佩春的修为是炼气后期大圆满，比他高一个小境界。
想要在她眼皮子低下溜走，无异于痴人说梦。
而且他想逃，也必须破开护山大阵，在山顶广场的周围，几乎所有宗门都有设置一道屏障，防护性类型的法阵。
如果他找借口悄悄溜走，在尝试破开护山大阵的时候，郑佩春找了过来，那就坐实他偷学心法，炼气入道的事情！
看来眼下，只有乖乖跟她过去。
进入养心阁，香烟袅袅，雾气蒸腾，朦胧中，一个穿青色阴阳鱼道袍的男子身影若隐若现。
“来了？”
“是，师尊，我带梁锋过来了，听柳师兄说您要见他。”
“你退下。”
“是。”
梁锋咽了口口水，上前半跪，抱拳道：“外门杂役弟子梁锋，见过师尊。”
“梁锋，可知本座平生最恨什么？”
“弟子不知。”
“本座平生最恨偷偷摸摸，汲汲营营的鼠辈，盗取不属于自己的知识和财富，却不知那只会降低自己的境界，永远也无法攀上修仙大道，成为一名真正的强者。”
梁锋心中一沉。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梁锋嘴唇微微颤抖，低下脑袋道：“请师尊宽恕。”
叶青玄叹出一口气：“你走吧，不可在世人面前，说是我青玄门弟子。”
“多谢师尊！师尊大恩弟子谨记于心！”
梁锋没想到叶青玄如此仁慈，顿时脑袋磕得梆梆作响，在这种修仙者面前，必须给予足够敬重。
“不必谢，你违反门规，我若网开一面，便失了人心。
三天前，我闭关而出，于杂役人群中，见你真气波动不俗，便知你偷学心法，于是命人将你废除修为，逐出宗门。
她却不肯，反而警告我不可动你。
要谢就谢她吧。”
“师尊清风道骨，高阳亮节，倘若没有师尊，又何来这修仙妙地，福泽众人？
师尊仍可将我废除修为，却网开一面，侠骨柔心，令我钦佩。
弟子迷途知返，必改过自新，重新做人。”
“呵呵，你倒是会说漂亮话，书看了不少嘛。”
“师尊……弟子斗胆请问，那人是谁呢？”
“她已经不在宗门之中，言尽于此，好自为之，去吧。”
梁锋暗暗疑惑，言谢退去。
叶青玄说那个人不在宗门之中，目前离开宗门的人，只有边映蓝，难道是她？
她为何要袒护我，难道真的对我有情意？
哎，人海茫茫，应该不会再相见了吧。
“梁师弟，以后吃不到你做的美味佳肴，甚是遗憾呢。”
雪花飘零，走出山门，往下行去十步，梁锋回归头，看到几位杂役朋友们，远远望着。
而杂役主管柳妙凡手捧一个沉甸甸的包裹，走了过来，亲自为他送行。
梁锋心中感动：“柳师兄，还有大家，都回去吧，天冷了。”
柳妙凡拍了拍他的肩膀：“珍重。”
梁锋眼角湿润：“多谢。”
包裹里只是一些干粮和水袋，没有值钱的东西，梁锋便收下了。
雪越下越大，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的梁锋走得越来越快，身影渐渐隐没在了漫天风雪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