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九黎洛神
整个大陆被长澪山脉划分成了两块,这片山脉相当特殊,终年积雪,山势险峻,其中有特殊力量干扰,无法越过,这也是南漓和北境能够长期保持和平的唯一理由。
而大陆上的人大多为修士,少部分是普通人,修士大多崇尚正道,也有不少劣根修士。
修士在境界跨过筑基炼己并且有了自己的武器后就可化出属于自己的异兽法相。
异兽法相大多可以延续,每一代的异兽都会大同小异,比如相思门纯正血脉的法相大多数为龙族,北境皇室的则是踏炎麒麟。
除了人族以外,也有稀少的异族,比如最低等级的低阶妖族,这种妖大多性情残暴,可以人族修士的内丹来晋升。
而捉妖就是在亦城之后的山脉进行,亦城长期有着特殊结界保护,非人族是没办法进入的。
捉妖的规则很简单,抽签分为两组,猎妖取胆,根据妖类的修为综合评判输赢。
期间可以抢夺别的组的妖丹,但是打斗过程点到为止,不可伤人性命。
每人身上配备了一枚信号弹,若出现无法抵挡的大妖,可以点燃信号弹,会有人终止比赛。
既然是保护,只要不出人命,自己应该不用出手吧!
洛篱换了一种隐息术坐在树干上看着下边看起来精神状态还不错的林景橘,她和相思门的一组,倒也算不错,祁连月应该对她会照拂一些。
不过……她看着月如枫身边站着的男人陷入了沉思。
那人一袭黑色华袍,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剑一般的眉毛斜斜飞入鬓角落下的几缕乌发中。英俊的侧脸,面部轮廓也是极为优秀的。
只是温和的眼神下有股很奇怪的感觉,长袍边的银纹麒麟彰显着他的身份。
北境二皇子谢尘,是目前最有可能成为太子的人,其母是当今圣上唯一的皇贵妃李氏,李瓷,当朝太师之女。
洛篱侧过头小声问着下边的少年“无畔楼知道前太子之母是谁吗?”
暮紫本身还望着谢尘发神,一想到四年前这家伙那趾高气昂的模样,他便每时每刻都想着能不能替主子弄死他。
他想了想,斟酌着言语,道“不知来历,不知生处,名曰云烟,长澪神女。”
听他说的是,二十年前北境帝王是想要破开长澪山脉直取南漓,在一片雪山冰晶后发现了一位绝色佳人,唤作云烟,帝王一见倾心,迅速坠入爱河,但云烟对他一直都是若即若离,最后在诞下谢烛后烟消云散。
这也是为什么北境帝后的位置一直空悬的,或许在那位的心里那里一直都有一位叫做云烟的女子吧。
洛篱却是觉得若当真有情,前太子谢烛又怎会如此轻而易举就被迫离开京都呢?
所谓爱屋及乌,就算是帝王威严受到玷污,在一切威胁解除后,又何必对这个少年赶尽杀绝呢?
这个北境帝王的所作所为,对谢烛来说,究竟是保护还是驱逐呢?
半晌,见他们要出发了,洛篱吩咐道“你护着林景橘,我去去就回。”
暮紫:?
山脉深处,洛篱漫不经心地游走着,四处无人之后,掌心微抬,一抹淡金色的灵蝶飞出,透明的翅膀在半空中滑出极美的拖尾。
她跟着它一直到一个被藤蔓包裹的山洞,沉吟半响后,掌风闪过,藤蔓散落一地,直接弯腰进了洞。
栖梧不在,当真麻烦得紧!
一入洞便是刺骨沁心的寒冷,四周的岩壁介是黑夜般的漆黑,自岩缝中蔓延出来的荧光藤萝,片片墨绿色的叶片边缘散发着朦胧的白光,驱散着浓重的黑雾。
再往里走却是恍然开朗,宽阔的内室中央的槐树长着圆形的枝盖,被紫红色果实坠得下垂的茂密的树枝四面扎煞开,就像神话里的鸟从地面上飞起来的时候的翅膀一样,树干中央隐隐可见一只剑柄,剑柄中镶嵌着一颗菱形的金色神石,在朦朦胧胧的黑雾中散发着金光,宛若漆黑黎明的破晓之时。
是了……那种熟悉的归属感……
眉间突然一阵刺痛,脑海里一个模糊的片段一闪而过,却稍纵即逝,让她根本抓不住!
洛篱捂着头直起身,缓步走了过去,那神石竟然随着她的接近,光芒越来越盛,她抬手猛地握住了那剑柄。
骤然间,自神石起金色的丝线顺着这个树干向树枝蔓延,神鸟展翅,点点星光化作一只三足金乌伫立于半空,琉璃神瞳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随便一个抬眸都充满了矜贵自傲。
“原来是故人。”他空灵的嗓音宛若寺庙中的古钟,低沉却不失威严。
洛篱不语,静静地看着他,她的记忆里貌似没有这个玩意儿?
三足金乌见她不说话,很是疑惑,随后视线扫过躲藏在女子发间的银蝶,眸子沉了沉“原来是这样啊,真是算无遗漏啊,不知道再来一次,结局会有什么其他的变化呢?”
他金色华丽的翅膀一挥,树中的剑倒飞出去,稳稳地停在她的面前,道“以身为子,天下为盘,姜篱,我很期待这次的结局,这一轮,我压你。此剑唤作九黎,物归原主。”
“你认识我?”洛篱出声问道。
她刚刚听见她喊的名字后有些惊异,随后有些急切地问道“那你知道我的身世吗?”
明明只是一只神鸟,她却莫名在他脸上看到了笑意“姜篱,很多事情的答案其实一开始就注定了,无数次梦魇已经告诉了你,你的选择会有什么后果。所以,顺其自然吧。”
再一眨眼,周身又变成了漆黑一片,面前的槐树依然耷拉着枝干,仿佛刚刚的一切只有虚幻破影。
树干中央竟是一点破损都没有,掌心突然传来一丝凉意,低头便发觉那把剑还握在手里。
原来……不是梦?心下有些失落,所以还是没有自己身世的线索。
本来她对自己身世就充满了好奇,不过这次来只是来取这把剑而已,但是有了这点痕迹,她想做之事便更加坚定了。
九黎剑,书上对这把剑的记载很少,还是之前临走时阿槐告诉她的,虽不如栖梧,但还算是称手。
洛篱垂眸看着手上的长剑,剑长三尺,剑身莹莹生辉,犹如清澈的琉璃,晶莹,剔透,恍惚之中,仿若有一道流水在徐徐荡漾,清冽,温婉,甚至隐隐予人一种温柔的感觉。甚是神异。
不过阿槐知道此剑的位置,难道不知道刚刚的神鸟吗?
她心底浮起几抹很不好的感觉,突然又想起刚刚他说的顺其自然……
既要顺其自然,又要更改结果,若要逆天改命,怎么能得过且过!
刚刚走出洞穴,山脉西南方向突然一阵轰鸣声,仿佛是大地塌陷进去了一样。
下一秒,紫色的莲花闪烁:情况危急,速来。
一想到那七千五百两,洛篱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身后洞穴原本被斩断的藤蔓竟缓缓复原,重新缠绕在周围。
待她赶到的时候周围已经躺了不少人了,暮紫正和一只绿色的蛟龙缠斗着,一块落石突然砸向树边正在给祁连月医治的林景橘。
九黎随着她的意念瞬间出鞘,直接将碎石撞成了灰烬。
蛟龙?这个山脉怎么会有这种级别的妖物,差一步登天成神的东西,换算成人族修为起码得有半神了。
水袖宛若柔软的水蛇弹射起飞,绕过蛟龙盘曲折叠的身体精准地缠住暮紫的腰肢,洛篱一个用力往回拉,九黎反方向飞出,勉强挡过了那东西的一击。
紫衣少年脚下一软,若不是洛篱眼疾手快扶住他,这家伙非得摔下去不可!
她低下头厉声道“信号弹呢?快放!”
若是四年前的她,怎么会怕区区一只蛟龙?
月如枫抬起银枪撑着身子站起来,道“信号弹是哑炮的,根本弄不响!”
洛篱神色变得有些诡异起来,沈水,你究竟在干什么?
看着半空中勉强和蛟龙对阵的九黎,心下有些无奈,这七千五百两赚得真是不值!
她思考了一下,闪身到了林景橘身侧,问道“你身上有没有带烈性蛇胆?”
林景橘不解,却还是点了点头“你要这个做什么?”
“我啊……救你们呗!”
该死的谢偃月,奸商!自己的心上人不能自己来护?
洛篱摸了摸掌心冰冰凉凉的透绿色珠子,突然有点心疼自己了,虽然这身子本就是残破之躯,但是这样败坏起来是不是不太好?
想是这样想,但是行动起来倒是十分干脆,凉意划过咽喉,自血脉深处传来滚烫的热意激得她瞳孔都微微发红。
天地风起云涌,天空变成极深的红色,狂风倒灌着向天空涌去,天地之间出现无数相连的血色流焰,远远望去,洛篱周身血芒宛若实质,整个人就如同是一团足以焚烧世间一切的火焰一般,在山脉之中疯狂肆虐,她所到之处,满天流焰宛若猛兽般将一切吞噬殆尽。
九黎神剑发出整耳欲聋的剑鸣,无数流焰瞬间注入剑身,她很是随意的挥手,神剑化作无数道残影,顷刻之间将蛟龙绞杀致死。
深绿色的妖丹缓慢漂浮在半空中,竟无一人敢起身取来。
洛篱略微克制的合了合眼眸,挥了挥手,妖丹落到了林景橘的怀中。
林景橘正要说什么,眼前突然倒下一抹白色的身影,随后就是月如枫的惊呼。
“仙女姐姐!”
“洛篱!”
迷迷糊糊中,无数熟悉的梦魇席卷而来,隐隐约约她感受到自己躺在一个人的怀里,那人紧紧抱着她,头埋在她的脖间,隐忍克制地唤着“篱儿……篱儿…不要,不要睡,求求你了……”
温热的液体顺着脖子滑进衣襟,竟然给她一种渗透进了心脏的感觉,巨大的悲痛让她险些窒息……
“咳咳咳!咳咳!”她侧过身一吐,液体直接被呛进了鼻子里。
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被莫兮抱在怀里,她手上整端着碗深棕色的药水,看着她咳得小脸发红,一时之间有些手忙脚乱。
洛篱回想了一下刚刚的姿势,好嘛,怪不得差点窒息了,脑袋这么低着压着气管还得被强迫喂药!
莫兮见她醒了,赶紧把碗往她手里一塞,有些不自然地起身“你,你,你醒了就自己喝吧,我也没伺候过人……”
看着面前大小姐一脸傲娇的模样,她挑了挑眉“怎么说话呢?我可是你救命恩人啊,莫小姐。”
她平时的声音是属于那种比较清冷带着懒散的,这下子病了变得柔软又沙哑,听得人耳朵痒……
莫兮耳尖红了红,像只炸了毛的猫咪“我我我我知道!我这不是怕你又像刚刚一样吗?林姐姐好不容易把你救回来,别又折我手上了!”
救?看来林景橘已经知道她的身体状况了。
洛篱抬起手上的碗打算长痛不如短痛一饮而尽,喝到一半,门猛地被撞开,手一抖,液体翻滚……
“噗!咳咳咳……咳咳”
“洛篱你怎么样了?”
咳嗽声和某人傻了吧唧的声音同时响起。
目睹了全过程的莫兮顿时额前青筋暴起,在时轩傻乎乎地跑过来的时候腰间的静柏飞速扫去。
又是一声巨响,再一次回神的洛篱目光呆滞地看着趴在她跟前地上的少年。
“时轩,你在做什么?”
时轩一边捂着被撞出血的鼻子,一边咳嗽着掩尴尬“没没没,没什么,刚刚脚滑了一下。”
他张嘴激动地正要说什么,余光看到了站在一旁的莫兮,后者自然是发现了,走过来把碗拿了就出了房门。
洛篱往后靠了靠,淡声道“找到了?”
少年没有急着回答她的问题,伸手抓起她的手腕,半响,气得直接扔开“又降了!又降了!你是不是非要把自己折腾成一个废人才善罢甘休啊!”
她扯了扯衣袖遮住皓白的手腕,不甚在意“就算我不用内力,还是会降,时间问题而已,在乎那么多干什么?”
“在乎这么多?那你之后要做的事情怎么办?你是打算又用昨天那个办法吗?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连法相都用不出来了!”
“我本来就用不出法相啊!好了,别说这个了,你到底找到没有?”
洛篱打断了他的话,见她不想讨论这个话题,时轩压了压满腔怒火,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