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归宿
说到这时，于老爷子看着林意问道：“您觉得这世上是否有仙呢？”
林意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看着窗外的赵兰亭思考片刻平静回答道：“是否有仙，恐怕您早就有了答案吧。”
林意同样没有正面回答，因为要是真能修行，于老爷子也不会是这般苍老模样。
起码不会是这副模样，成为一位商人。
于思行仅仅离开道观一小时不到，迎面就撞上了救援队的人，两人被抬着下了山。
简单询问过后得知自己已经不在原来的城市，而是翻山越岭来到了隔壁市。
仅仅在医院住了两天以后，于思行就待不住了。
脑子里想的全是那天在道观里发生的事情，琢磨着对话，这才后知后觉。
寻道长所展示，所让他看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
他也曾问过当地人，他们说确实有一座道观，不过因为山高路远，进出不方便，多年前居住的老道长也已经去世一直没有新的道长前来。
最重要的是这个道观也不够灵验，普通民众可不会信不够灵验的神仙。
如果有，那就换一个好了。
久而久之，慢慢地就断了香火。
最多就是有搞穿越和野外生存的人路过，平时他们也不会去那个地方。
甚至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位道士。
即使如此，于思行还是偷偷带着丰富的装备一个人进了山。
只是寻道长已经离开，只留下一个空荡荡的道观和一些柴火。
自那以后，于思行整日想着怎样才能修行，甚至数次中断学业，游历大江南北，访问名山，入住过无数的寺庙和道观。
也得知了，他从寻道长手中得到的这个东西叫做五帝钱是一个法器，长期放在身边除了能辟邪防灾之外，还对身体有好处。
只为寻得一位和寻道长一般的隐士高人。
两年时光转瞬即逝，于思行不能说一无所获吧，至少野外生存锻炼得挺好，还有就是哪里的斋饭好吃不好吃他全知道。
心灰意冷的他，又逢于家巨变，不得不返回家中。
这时，也没人反对于思行要娶一位普通人，因为没人会和一个家道中落看不到未来的人联姻。
于思行在忙碌中放下了一切飘渺不切实际的想法，也停下来那因为好奇想学收集而来的种种卜算之法，为救家里而努力。
但后来他还是出资重建了那个道观，一方面试图想找到寻道长是否有遗留的东西，二来是希望寻道长某日能够返回，也好有个熟悉的地方落脚。
只是于老爷子再也等不到寻道长了，对方只留下一个传说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些年来所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全都一一印证着寻道长那晚对他说的话，就好像他的人生在那个月明星稀的夜晚，被一个陌生人用简单的十来分钟给做了一个总结。
哪怕于老爷子多次想要换一种生活方式，或者刻意不去做甚至不去想。
也避免不了被提前预知，好似你上周做了一个梦，这周的某天你突然想起来，这个画面你早就看到过。
“林师傅，觉得这个故事怎样？”
“很好的故事。”
林意给于老爷子续上了一杯茶，窗外虽仍阴沉沉，但细雨已经有了减弱甚至慢慢暂停的迹象。
只见于老爷子递过来一张纸，上面写的正是那道观所在地，甚至还有一份转让协议。
林意接过一看，上面赫然写着把道观无偿转让给他，往后的维护和人工费用也不用林意出。
“一直想不到能报答林师傅的方法，这座道观就送给您了。”
“只是可惜的是寻道长并未留下任何东西。”
先前的五帝钱是仗着林意不懂，加上年代久远已经几乎感受不到灵气的存在，只能当做一个纪念品相送。
但于老爷子又何尝不是想看看林意有没有这个本事呢？
现在林意完美的复刻了出来，怎能不让于老爷子欣喜。
他是不相信修行能长生的很大原因是看到了寻道长的死亡，况且两年的时间也足够于思行从兴奋到失望，再到绝望！！！
什么终南山，青城山，罗浮山，昆仑山的。
全他妈，都是一群……
对的，寻道长确实回来过。只是当他回来时已经死去，也没留下任何遗言和遗物。
那是一个在黑夜与阳光交界的时间点，清冷而泛着淡蓝色的天空，夹着春日那冷冷的清晨。
寻道长悄悄地来，悄悄的躺下，也悄悄的离开。
那黄色的袍子包裹着骨瘦嶙峋的躯体，和普通人的死亡衰老并无二致。
身上也没有异香，甚至还有独属于老人的臭味，都在证明寻道长就是一名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
那剃得干干净净的光头，还有那仅剩的一百四十二块钱，还有左手上佛家手串，证明真如他所言，修行无所谓道统。
他不过只是一位普普通通的修道之人。
至于寻道长为什么在生命尽头回到道观，于老爷子能想到的理由，似乎只是为了找个熟悉的地方死去，也知道于思行一定会好好安葬自己。
“您怎么会想到把这道观交给我呢？”林意问道：“交给学仁不更好吗？”
于老爷子摇摇头：“我给我子子孙孙留下的东西太多了，况且他们也不会要这个在深山老林里的道观。”
“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林师傅你了，您工作室对传统的复刻和尊重，让我能放心地把东西交给您。”
加上寻道长口中的对缘的说法，也让于老爷子耿耿于怀。
最最惊讶的是林意居然完美还原了五帝钱，这让于老爷子想起了寻道长那晚说的变数，会不会就在林意身上呢？
“您也不用搭理，甚至去不去都无所谓。家族的信托基金里有部分钱专门给道观留的。”
“你就当是一个老头把最珍视的秘密，分享出来给倾听者的小礼物。”
这对于家来说，的的确确就是小礼物，要不是里面蕴含的故事，甚至都有点拿不出手的感觉。
听到这林意也不再拒绝，表示自己以后有机会会去看看。
毕竟这可是林意听到的最后一位能修行的人，最最关键的是，这个人居然不止找到了灵气蕴藏之地，还引气入体成功了。
虽然不得不面对老死，但也足够林意震惊许久。
这可是天纵奇才，绝不是于老爷子口中讲的这么简单。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林意再拒绝就是不给面子了。
“那就多谢老爷子了。”
于老爷子摆摆手，随后看向院子里被细雨淋湿的赵兰亭忍不住开口道：“赵大师也是林师傅的客人？”
“是，”林意补充道：“赵师傅以前也曾是一位寻道之人。”
于老爷子眼睛一亮，忙追问道：“那现在呢？”
林意知道是对方理解错误：“还未走出来，求不得那书法大道。”
只是书法嘛？
于老爷子想想也是，要是真修行赵兰亭不去更进一步，傻的在外淋雨。
“也难为他这一把年纪了。”
于老爷子似乎是回忆太久，想起寻道长也是同样的固执，于是在长叹一口气以后，起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