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摸螺
林意揉了揉有些疲倦的双眼，放下手机看向窗外，天色已经有些发白，远处山谷的雾气笼罩，只能看到半山腰连绵而下的梯田。
林意从床上起来伸了伸懒腰，扭动扭动发酸的脖子，摸了摸有些发油的头发，走到洗手间给牙刷抹上牙膏，打湿口腔后，把牙刷伸了进去，洗漱台的水便任由水流倾泻而下也不管。
洗漱完毕的林意来到一楼找到放着农具的房间，找到头灯和一个提桶，穿过带着露珠花草和蔬菜的院子，轻轻地关上门口的大门。
门口围墙下早已站着一位同龄人，跟林意是一个打扮戴着头灯穿着拖鞋手提着一个塑料桶。
“嗯～”林意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随手派给了他一根。
“老七没来啊？”
“没，”那人接过烟轻轻吸了一口说：“路过他家门我喊了一声没应。”
“也是，要晚上叫他差不多，大早上的谁起啊。”
王伟恒点点头，没反驳林意。
此时的村子除了偶尔的鸡叫声外，陷入沉寂之中，要是再等上一个小时左右，最勤快的村民便会早早起床，熬粥喂鸡喂鸭，三轮车的响声也会随之响起。
只是没过年般热闹。
林意和王伟恒沿着村道左拐走向机耕路，沿路种着大片大片的水稻，潺潺的水流从山上流下，穿过整个山谷流向不远处的湖里。
即灌溉农田也有了个消暑的地方。
雾气浓而不散，两盏头灯勉强能照见路边的野草。林意和王伟恒在才走了没五分钟，身上的衣物几乎就已经湿透，头发也粘着不少小水珠。
“今天休息呢？”
林意不知什么时候又点上一根烟，吹出的烟雾混杂着雾气，王伟恒几乎都看不清他的脸。
“累了不得休息呢嘛。”
王伟恒摆摆手拒绝了林意递来的烟盒。
“意哥，又是一晚上没睡？”
“你不说早早起来整点田螺，晚上我们两个跟老七喝一杯呢嘛，左思右想也睡不着，不如通个宵。”
“这种事情，我之前干得多了。”
林意说得那叫一个云淡风轻，仿佛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哈欠声还是出卖了他。
不困才怪呢，不困。
“就这里吧，意哥。”
两人走到溪流的平缓处，周围的杂草也不是很多，能清晰地看到水底的石块，小时候他们最喜欢在这个地方摸螺，运气好的话还能捞几条小鱼和螃蟹烤着吃，柴火就从附近的山上折下几根就够了。
“来呗。”林意率先挽起裤腿，一脚踏进溪流中，水深轻松漫过小腿。
别看此时已经是夏季的尾声，从山上流下的泉水依旧有些冰凉，不过林意和王伟恒倒无所谓，毕竟小时候抓得多了，冷点就冷点。
林意和王伟恒几乎都不用抬起石块就能从石头上抓到好几只肥大的田螺，要知道他们小时候比的就是谁来得快，来晚了可就要搬起石头从底下寻摸才能找到。
毕竟他们父母那辈人最喜欢抓点黄鳝、田鼠、还有田螺来当下酒菜。
“意哥，抬石头的时候看着点，等会别被螃蟹咬了，还有蛇呢。”
“放心，都是能加餐的东西，怕什么。”
王伟恒笑着说：“那倒是。”
很快，清澈的泉水在两人的搅和下，变得有些污浊，只能凭借着双手不停地摸索。
待到金光遍地，远处的村子不再只是轮廓，雾气正逐渐消散时，两人摸到快十斤的田螺，外带几条黄鳝和巴掌大的鱼。
汗水混杂着雾水，两人的后背都湿透了。
“行了，就这吧。”
林意站在水中从上衣拿出一包烟，愉快轻松地点上，王伟恒比他还早两步先到了岸边，也在那吞云吐雾呢。
“草，比我还早休息。”
王伟恒嘿嘿一笑：“意哥，你自己没看吗？我都摸多少了。”
说罢摇了摇身旁的水桶，发出哗哗声，看起来比林意的那桶还多。
“得意什么，小时候你还不如我呢。”
林意迈步往岸边走去，突然脚部一阵疼痛袭来。
“操！”
“怎么了，意哥？”
王伟恒赶忙看了过来。
“没有，被什么东西割到了。”
“血流得多不多。”
林意没回话，直接抬起脚看了看，整个脚板偏向于脚趾的地方被割出一道伤口，整个皮都有些翻出来了。
王伟恒骂了一句：“操，谁他妈的乱丢东西。”
林意赶忙抬腿让开，伸手下去一摸，一块破碎的瓷碗被拿了上来，顺手就丢到岸边。
“意哥，你等一下，我去路边找点草药。”
王伟恒赶忙在四周寻找起来。
林意叹了口气，小时候大家穿拖鞋走路，嫌弃麻烦的直接光脚都有，还要帮家里插秧，干点农活。那时脚底都是厚厚的老茧，哪怕踩到玻璃瓶碎片也没像现在这么严重，整个皮都有些翻出来，能看到里面的嫩肉。
水底下有个玻璃瓶，锋利的石子，破碎的碗，铁钉，几乎什么都有。他们小时候都不知道被割过多少回了，后来村支书下了通知，任何人不能往泉水里随便丢东西，这才控制住。
毕竟谁家没个孩子。
被割归被割，但水底下的东西是要尽可能拿出来丢到岸边，防止下一个下水的人被割伤。
林意又低下身子摸索时，突然摸到了一块稍微硬的东西，下意识拿出来一看，居然是一块沾染着泥沙的玉石。
手上残留稀疏的红色血液顺着手指流到玉石上。
林意拿着玉石往水里甩了甩，看了看发现这玉既不透亮看着很黑也脏，现在自己还流着血呢，等回家了再看这是个什么东西吧。
林意也不在意地顺手就把东西揣兜里去了。
“意哥，上来吧。”
王伟恒招呼着林意：“现在的小孩都不喜欢在村里，就算在也没小时候这么调皮，捧着个手机就能玩一整天也不喜欢出门。”
“没事，万一哪个老人家下水呢。”
林意又摸了摸除了石头之外，再没看到什么东西。
“意哥，下次来带双水鞋吧，换作是我，估计没这么大伤口。”
王伟恒看了看伤口，还不忘秀了秀脚底的老茧。
“少装，我还不知道你。”林意接过王伟恒递过来的草药，一把放进嘴里边嚼边说道：“以后修车还是要穿个鞋子，少穿点拖鞋。”
王伟恒不置可否，他就一个修电动车摩托车的人，穿鞋还要捂着一点都不透风。
林意把草药嚼碎后，随便了个叶子给包了起来，王伟恒又从稻田给他搓了一条草绳给绑上。
两人就这么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