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时间的玩笑
我以为幸福已经被我牢牢攥在了手里，可是我错了。
在我二十三年的生命里，时间曾跟我开过两次玩笑。
第一次，它可能是无聊了，踱着步想要看一些有趣的事，所以我的爸妈离婚了。
第二次，它捉到了大蝴蝶，光顾着炫耀忘记了赶路，那一天，张博和杨柳分手了。
这两次，时间走得很慢，反反复复在我的心上踩出了两道深深的伤痕。
我以为这两次，已经是它调皮的极限了，竟不知，原来它还可以更调皮。
时间第三次跟我开玩笑，这一次，它累了，停在原地不肯走，怎么催它，它都不走。
永远都不走。
于是这一天，成了我23年来，经历过的最长的一天。
七月十号，我23岁的生日，李婉婉毕业的前一天。
睡梦中手机来电话，迷糊着摸起一看，零点零一分，张博的号码，闭着眼按下接听键。
“顾西东。”
“大半夜的什么指示啊？”
“我还欠你50块钱吧。”
“嗯？你是不是又想借钱？需要多少？”
“我不借钱，我想还给你。”
“行啊，算上利息你得还我一大笔，友情价，十倍吧。”
“生日快乐。”
“明天回来聚。”
挂了电话，立马又睡了过去。
最后一天终于把一切都布置妥当，好梦继续。
早上看了看手机，有李婉婉的一条短信，凌晨五点发来的，只有四个字，生日快乐。
刚要打电话过去，妈妈打过来问我晚上要不要回家吃饭，我说今天不回去了明天再回去，我腼腆着又跟妈妈说明天有可能会带一个女孩回去，妈妈逼问了我好半天，我嬉皮笑脸敷衍了几句留着悬念没告诉她李婉婉的情况。
跟妈妈通完电话，我迫不及待给李婉婉打过去，心想着问下她什么时候到家，今天我要直接去她家，我买了好多好多东西要送去，我要跟她爸妈提亲，我要当着她全家人的面把房子钥匙交到她手上，我还要。。。
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又打一遍，还是无法接通。
是不是还没开始走，还是手机没电了？
我又拨过去张博号码，想问下他知不知道李婉婉有没有回来。
也打不通。
我有点疑惑，又试着给他们分别打了好几遍还是打不通，突然开始担心起来，平常打几遍都会打通的，可是现在试了那么多次还是不行。
我急忙又给杨柳打过去，庆幸杨柳很快就接了电话，我跟她说李婉婉的电话打不通，问她有没有办法能联系上，我没说联系不上张博，她也没问，答应着说帮我打听一下。
从早上到中午，我每隔一会儿就给李婉婉和张博打一次电话，可是始终提示无法接通，杨柳也一直没给我回话，我越来越急躁，握着手机，坐立不安。
太阳西斜，午后的阳光像火焰一样阵阵炙热着我的心脏，突然来电话，我心一紧，急急翻起手机，却是一个陌生号码，按下接听，里面一个陌生的声音说有我的同城快递，问我送到哪，说了地址后，我纳闷又问他谁寄的，他说是张博。
很奇怪的是，这个陌生的声音一说张博这个名字，我突然就想起昨晚那个电话，而我自己联系了他一早上却完全没有想起来，张博那个电话，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想起来后，倏然间不寒而栗，有种浑身发冷的感觉。
惶惶焦躁等过两个小时，快递送到，打开的一刹那，我的全身麻到颤抖，心脏使劲收缩起来，又放肆膨胀开。
那是一个贝壳和一张纸条，还有500块钱。
贝壳是我在海边捡的，纸条上是我的名字，500块，是昨晚我要张博还我的金额。
我曾答应过他们，这两个东西都可以让我满足他们一个心愿。
他们的心愿是什么？
我惊恐着不敢去碰那些东西，哆嗦着手又去拨杨柳的号码，响了好久，电话接通。
“顾西东，李婉婉。。。”
“他们在一起了吗？”
沉默。
“他们是不是在一起了？”
“顾西东，这半年发生了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事，这半年李婉婉心情经常不好，而你又太忙了，陪在她身边的都是张博，他们每天都在一起。。。”
“住口，骗子，你是骗子！”
我不相信，我就是不相信，她一定是在骗我。
“顾西东，你别这样。”
杨柳哭了。
“我最好的兄弟和我最爱的人，呵呵呵，你信吗？你就是在骗我！”
“顾西东，我求你了，别这样。”
杨柳哭得声音太大了，好烦。
“顾西东，你听我说。。。”
干脆挂了吧。
一个骗子的话，没什么好听的。
张博肯定在家里正喝着酒。
李婉婉一定正跟哥哥姐姐吵嘴呢。
他们怎么可能在一起，太可笑了。
房间里怎么这么闷。
是不是东西太多了。
好碍眼。
好碍眼。
电视好碍眼。
砸掉。
冰箱也好碍眼。
砸掉。
沙发，茶几，餐桌，秋千。。。
碍眼碍眼。
通通都好碍眼。
砸掉砸掉。
去他妈的全砸掉。
怎么还是好闷。
出去吧。
奇怪，人们怎么都在流泪？
哦，下雨了。
真好。
咸咸的。
你我约定难过的往事不许提，
也答应永远都不让对方担心，
要做快乐的自己照顾自己，
就算某天一个人孤寂。
你我约定一争吵很快要喊停，
也说好没有秘密彼此很透明，
我会好好地爱你傻傻爱你，
不去计较公平不公平。
李婉婉，
不是说好只喜欢彼此的吗？
不是说好回来就结婚的吗？
你在哪？
李婉婉，你在哪？
你在哪？！
院子里的花，一朵一朵在凋谢，原来花朵凋谢的时候是有声音的，像玻璃碎掉。
妈妈来电话了。
小东，那个姑娘喜欢吃什么我提前去买好，你们明天什么时候回家，第一次来，我得多准备点东西，可不能让人家挑出不满意。
妈，我临时有工作，不回去了。
沈仙也来电话。
跟你女朋友在一起吗？现在是不是感觉很幸福？
仙姐，我要请一个星期的假。
突然好困。
关掉手机，拉上窗帘。
还是有光透进来。
有光能分得出白天黑夜。
白天怕黑夜，黑夜怕白天。
害怕。
哪里没有光？
衣橱里面。
打开，进去，关上。
突然又不困了，
那就蹲一会儿吧。
一片漆黑。
真好。
这一天怎么这么长？
凌晨开始，看不到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