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怡红楼
本想着借机从牧行这里获得线索也断了,他虽同那背后之人接触过,却被刻意抹除了记忆
案件又被迫中止,此时他们已经不再费心去想到底谁才是那背后之人,而是把心思放在除魔消煞上,艳鬼集人世间情爱的恶念而生,若不及时阻止,任由她扰乱人界秩序,则会伏尸百万,到时不止是人界,鬼界也会因为这些亡魂不散的怨气失去原有的和平。
那人既然可以利用艳鬼的执念炼化阴兵,那他们同理也可借这点去化解女子的戾气
阴兵以女子为首,擒贼先擒王,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四人决定去艳鬼原先的居所去打听消息,沈去言身上鬼气太重,不便前往怡红楼,恐生事端,庐月便乔装打扮同慕容瑜戚衍前往
三个金尊玉贵的爷们儿往那门口一站,便引起无数注目,三人被围的水泄不通,还好那老鸨及时出现,这才脱困
诸多波折,总算进了怡红楼 ,庐月顺利坐下,暗地用灵力探查此处的异动
出乎意料,几番尝试,此处风平浪静,毫无破绽,就像一个普普通通的花楼
庐月将这情况同他们二人说了,戚衍一脸不信邪
“那艳鬼是从此处出去的,按说这楼中煞气应当最盛”
慕容瑜开口想说什么,余光中见老鸨领着一排乐姬款款出现在门口
男子立马装作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去勾庐月两人的肩膀,语气轻浮
“两位贤弟,今日我做东,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尽可挑选”
自男人手搭上的瞬间,庐月身体立刻变得僵硬起来
男子孔武有力的肩膀仿佛一条烙铁,直直烫在女子心上
相比庐月,戚衍自在的多
男子从善如流的陪慕容瑜演戏,不到半息,面上便换了一副谄媚的笑脸
“如此便多谢兄长了”
老鸨见他们三人兄友弟恭,又听慕容瑜放下豪言壮语,只觉他们是三头待宰肥羊,眼睛都笑眯成了条缝,赶紧让那些穿红戴绿的女子站好,热络的走上前
“今天贵客第一次来我们怡红楼,妈妈我特意给三位客官挑了些顶顶好的姑娘过来”
那老鸨说着转身一一介绍排开的姑娘
庐月望去,个个环肥燕瘦,尽态极妍,皆眉眼带笑的望着他们
有江南烟雨般清致婉约的才女,也有洛阳牡丹般雍容华贵的丽人
庐月一时感叹,脑海里不由得想起那躺在棺木中的艳鬼
世道逼人,这里的她们也是她的从前
庐月垂下眼,在桌下用灵蝶去捕捉女子们身上的气息
借着慕容瑜拖延的时间,她的目光随着灵蝶的踪迹梭巡。
很快,它落在左三一个眼角带痣的姑娘
“我要左边第三个姑娘,兄长可莫要跟我抢”庐月装出一副痴汉的样子望向那女子,同时也在提醒身旁两人
慕容瑜很快理解她的意思,随意留下两人,便作出一副急色的样子拿出银子催促老鸨带人离开
那婆娘自然求之不得,接过财物立马就退了出去
庐月指定的女子轻移莲步坐在她身边,温香软玉的伺候着
碍于还有其他两人在,席间尚且一派平静。
酒过正酣,几坛子酒已经入了那些女子的腹中,直到三人齐齐倒下
庐月这才将那女子抱到别的厢房替她醒酒
那女子悠悠转醒,见三名男子齐刷刷望着自己,一时有些胆怯“客官这是何意”
庐月怕吓到她,温声笑道“姑娘别怕,我们并无恶意”见那女子神色稍缓,她说明来意“我们是州府衙门的人,因着一桩案子,特意来问问姑娘”
女子听闻这话,神色骤变“我并不清楚什么命案”她闭上眼,仿佛在驱逐什么可怕的东西
“我们此次是暗访,绝不会牵扯到第五个人”慕容瑜知晓她心有顾虑,向她保证
话过三巡,女子丝毫没有松口的念头,庐月有些头疼,还是耐心的将事情利弊又同她分析了一遍“姑娘所认识的女子死的太过冤屈,若是不除执念,恐会祸害这一方百姓…”
再三劝慰下,女子口风终于松动下来,又让众人发誓,永远不将此事说与第五人
凡人的誓言,对他们来说如同一纸空凭,见女子神色认真,三人只得照做
那姑娘才缓慢开口讲述那段尘封的过往
“你们口中那位含冤死去的女子叫沈心眉,原是冀州太守的千金,家中被奸人构陷,圣上下旨抄家,男丁全部被发配边疆,她十二岁便来了怡红楼”
“心眉姐是个孤傲的性子,年幼时不服妈妈管教,数日被关柴房滴水不进也是常有的事,我那时与她同屋,便时不时从墙角的狗洞给她塞些吃食”
“在这怡红楼中,姐妹们都是些穷苦出声的孩子,在全家性命面前,也谈不上什么尊严清白,妈妈虽对我们严厉却也怜惜我们。对待心眉姐,她更是又爱又恨,她欣赏她那一身宁屈不折的筋骨,又怨恨她不懂变通的性情,妈妈时常在姐妹面前说她是匹难驯的野马,嘴上每日不肯饶人,却一直未曾将她挂牌,只当做干女儿养着。反正冀州天高水远,谁也不知这内里实情”
“心眉姐就在这楼中安然无虞的过了两年,一年春天,冀州有位官员突然来这楼中,指明要见心眉,妈妈一夜之间头发都愁白了大半。那抄家的圣旨上写的清清白白,男丁为奴,女子为妓,若是这楼中的秘密被发现,数百名姐妹性命都将不保”
女子说道这儿,泪如雨下,只是一个劲儿的哽咽
庐月在心底长长叹了口气,伸手将怀中的绢帕递给她
她低声道谢,待到情绪稍微平静一会,女子又接着说“因这秘密,就算那官员有心来挑心眉姐的错处,众人都战战兢兢丝毫不敢懈怠,当天夜里,心眉主动去找妈妈,要求自己做实挂牌接客这件事,妈妈虽没办法,只能照做,便找了个穷书生替她破了身子,却没曾想就这短短一晚,埋下祸根”
“这书生何在”庐月捕捉到关键,急忙问她
女子摇头,语气唏嘘“那书生也是个短命鬼,前些年下雪,竟活活饿死在家中,心眉姐还因此大病半年。我们姐妹猜测,这书生的死肯定另有原因,有恩客曾在书生草房前看到过坏蛋手底的贴身侍从”
她又从方才断的地方接着讲“那官员原先是心眉父亲当年在朝堂之上的劲敌,因着心眉父亲死的匆忙,便把气全部撒在心眉身上,她每每从那人处回来,浑身上下都找不出一块好肉”
女子语气唏嘘“后来那人变本加厉,换了种方式折磨她,他们那群人,手段腌臜,心眉被辗转与达官贵族之间,每日生不如死,幸好那书生相伴着支撑下来,一直未曾离开,后来书生死了,心眉姐大病一场,性情更是大变,每日深居简出,不再同这楼中姐妹说话”
外面走廊隐隐有男欢女爱的声音传来,女子的声音变得缥缈虚无“那坏蛋一直不肯放过她,连死了也不得安静”她眼底闪过的一丝阴狠,很快消失不见
庐月几人正全神贯注留意她说的话,因此忽略了女子异样的表情
“后来呢”庐月继续问
“后来就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了,那恶人不正在十一具男尸中间吗”女子莞尔一笑
庐月这才察觉哪里不对,却为时已晚
慕容瑜和戚衍已经悄然倒下
厢房内,迷烟四起,阴风阵阵,带着十足的煞气
庐月很快也视线模糊,昏了过去,闭上眼时,瞳孔里还印着女子诡异扭曲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