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她错了
梦境变化，庐月也随着戚衍一起回到魔族
新任魔君据说是戚衍的父亲的长兄，传闻二人早年相处亲如父子，共享王位。可是因为戚衍暴虐好杀，以凌虐亲人为乐，每日都对他酷刑折磨。后来戚衍被怀玉关入时空牢笼兴许也有听闻此传言的原因
庐月本来也是这么认为的，戚衍刚回魔族时，上一届魔君残留下来的部下极其拥护这位小殿下，新魔君也对戚衍嘘寒问暖，涉及戚衍的事必定躬亲力行
戚衍的日子勉强还算过得不错，可是时间久了，庐月才看出端倪
魔君虽然对戚衍有求必应，涉及军政之事却从未让他插手，戚衍院中，歌舞乐伎不胜其数，每每宴饮，总能恰到好处的被原先的臣下看见，渐渐有戚衍耽于享乐的草包名声传出，渐渐原本喧哗热闹的门庭变得寂静安宁
再加上那人戏演的极好，每次将戚衍夸的天上好地下无，更让那些臣下以为他在为戚衍遮掩，一时离心，大多转向新魔君
戚衍那时秉性尚且纯正，见那些长辈一时不来，还心中纳闷，日日自省，但苦于自己手中并无可信之人，只能任由那人蒙骗
后来新君地位稳固，臣子也皆被他收服，开始对戚衍暴露了本性
那人性格暴戾，稍有不顺心便对少年拳脚相向，仗着戚衍对其一片孺慕之情肆无忌惮。
少年搬离了富丽堂皇的宫殿，在地牢中和老鼠蚊虫作伴，原本活泼欢快的性格便得缄默不语，他眼底的光亮渐渐被黑暗吞噬
魔族众人早已辟谷，时常忘记给戚衍送餐食，他饿得瘦骨嶙峋，只能每日设下陷阱捕捉些老鼠，剥皮去肚又是一顿果腹的干粮
庐月看得心疼，却无能为力，她本以为少年回到魔族会过得很好，时常埋怨他不知满足，大兴兵事，却不知道他这些年过得如此惨烈
自己亲手将他打入结界之中时，他该是如何绝望，庐月叹了口气，神色怔松的看向缩在墙脚的少年
魔族地牢经久不俢，不知何时已经被老鼠钻了一个指头大小的洞口
外面的光亮隐隐透进来，射出一道光柱
原本一直未动的戚衍，慢慢向这边爬过来，他手筋脚筋皆被那人挑断，这样不到一米的家距离却费了半柱香时间
少年颤颤巍巍将自己置身于那道光线下，苍白虚弱的脸颊也渐渐明晰
方才在黑暗中，庐月尚未察觉，这时才发现，男子浑身都是凌迟留下的伤口，新伤伴着旧伤，眼中的地方已经有蛆虫蠕动
庐月泪流雨下，只期待此时此刻有人能够帮帮他，是她的错，从头到尾她都错了
她不该将戚衍送回来
就在女子悔不当初之时，少年又动了，只见他艰难的伸手在自己怀中掏着什么东西
借着臂弯的重力，将一个东西抖落在地
庐月抬眼去看，一个精美的纸人憨态可掬的落在满是脏污的草地之上，却连半分灰尘都没染上，向来是戚衍已经在上面施了结界
见那纸人完美躺在温暖的阳光之下，少年微不可闻的扯了下嘴角，声音喑哑如同老叟“还好，你还在”
庐月闭眼，将泪逼了回去，静静陪在戚衍身边
那人又想出了新的办法折磨戚衍，魔族近日从妖界寻到一个宝物，塑心丹
传闻中这枚丹药是由妖王飞升时万年功力所化，服下可涨数万年功力，只是妖族同魔族心法不同，极易走火入魔，恐有反噬之弊
魔君虽然对这丹药垂涎，但又害怕这反噬的力量，思来想去，还是不死心将这庞大的力量归还他人，便在这药丸中加一味可控人心智的玄冰草
这服药之人自然是戚衍
少年起先拼死抵抗，紧咬牙关，心里始终记得怀玉的话，不想为他所用
无论如何威逼利诱都不肯松口，直到魔君开口“你不是一直想知道自己父母的死因吗，吃下去，我就告诉你”
戚衍目眦欲裂的盯着眼前神色可憎的中年男子，暴起挣扎“到底是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那人神色自如，对他激烈得反抗毫不在意，又看向那枚丹药
少年的意志逐渐被男人瓦解，认命的将它吞下
后面的事情就如同庐月前世所知那样，戚衍性格大变，成了人人喊打的魔头
他四处挑衅，遇见怀玉时更是针锋相对
那时的她还以为是戚衍狂妄自大，没想到竟然是他隐隐的求救
…
庐月睁开眼，脑海里还是少年瘦小的身影，女子缓了会儿，伸手将怀中的玉佩拿出，纵使她做了一夜的梦，那花纹依旧毫无变化
她叹了口气，披衣出门
“似乎我每次夜里睡不着，总能见到你”
女子清冷的声音在寂静的庭院响起，慕容瑜回头望向她
庐月一袭洁净白衣，容貌胜雪
他笑了笑“许你顺手牵羊拿走玉佩，不许我在着看顾着吗”
庐月坐在他对面，也给自己倒了杯茶，这才缓慢开口“今夜我又做梦了”
她见男子神色急切，急忙解释“但是玉佩并无任何变化”
慕容瑜这才放下心来“也许没到合适的契机”
庐月点头，突然话题一转“你跟戚衍相熟吗，我今夜才知晓一些因果往事”
见慕容瑜没什么表情，她思忖着开口“算算时辰，这几日便是他父母的祭诞，我想去看看”
梦中场景太过沉重，她想为那人做些什么
沉水墟化万物，戚衍父母的骨骸早已不在，但庐月至少可以为他指指位置，也好让他有个祭奠的位置
慕容瑜不发一言，只是将手中茶杯放下，许久才说道“你若是想，那就去做，戚衍知晓你这番心意，必定会欣喜若狂”
男子语义模糊，庐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也并未深究，又想起自己上次与戚衍相见
两人闹得不欢而散，顿觉此时魔界之行让人头疼
她抬头正准备同慕容瑜商量，男人早就消失不见
一大早，庐月就派人送牧行送信去往魔界，约戚衍在忘川同她相见，说有要事相商
还没等到回信，简之却通知她
“主上临时有事前往人界，不能陪阁主赴约”说着便脸色阴沉的离开了
庐月一脸茫然，索性独身一人去往忘川等着
她绕着忘川两岸圈来走去，眼看着已经过了约定的时辰，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自己此事办的不妥，正准备离开。
谁料被一人拦住，她抬头望去，戚衍满脸肃杀的质问她“客都未到，主人便想走吗”
庐月矢口否认“才不是，你迟到了半个时辰”
戚衍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倒打一耙 “这也不是你离开的理由”
庐月无奈，只好承认“是我错了”
“这才差不多”戚衍心满意足，见女子满脸郁闷，忍不住用手敲她脑袋
“找我什么事情”
庐月不满的打开男子的手，正色道“今天是你父母的忌日”
男子的神色暗淡下来，闷声的应了一声
庐月慢慢开口“你不是一直对不能为父母收敛骸骨耿耿于怀吗，那个位置我想起来了”
在去往魔界的途中，戚衍一路沉默，知晓他心中不好受，庐月也没贸然开口打扰
飞了半刻钟，两人在一处岩石旁停下，石头上满是沉水墟戾气经年久远留下的风化痕迹
庐月找了一个大致位置，指给戚衍看“就是这处”
闻言男子缓慢蹲下身，用手去抚摸那方土地，眼中水光闪现
他慢慢闭上眼，双手搭在肩头，神色虔诚，是魔族特有的祭奠方式。
庐月静静站在男子身后，替他将风沙隔绝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