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坦言
一楼到三楼的距离不算远，很快，两人都进了屋。
少年将盛有素面的盘子放在桌面上，轻手轻脚将房门关闭，防止夜里的寒风灌入。
“随便坐，已是深夜，壶中茶水有些凉了。”来者是客，白青珩应以礼相待，还是掺了两杯茶水。
“深夜叨扰，小女子抱歉。”黑衣女子取下遮住面容的黑布，露出真容。
“介意吗？”白青珩指着冒着热气的面条，询问道。
“请。”湛聆歌并不介意，此夜未有约定便前来，本就是她需要道歉。
素面并不多，只是稍微有些烫而已，白青珩一路上来，已经凉了许多。
湛聆歌指尖摩擦着瓷杯，低眉思考，等会白青珩吃完了，她应该从何处开口。
毕竟只是夜间缓解饥饿的，店小二并未煮太多素面，白青珩放下筷子。
少年抬头，看向一桌之隔，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女子。
女子面容秀丽，虽不是什么绝色之姿，但好在气质温和舒适，倒是挺能让他人放下戒备。
“我若没记错，是湛聆歌小姐吧？不知湛小姐半夜三更找我所为何事？”少年的嗓音没有先前的清亮，音调低了许些，或许已在变声期了。
虽是湛聆歌先寻来，但却是白青珩先开的口。
湛聆歌听到白青珩询问的声音，收起手上无意识的动作，抬头，看着面前十三四岁，行为却有些早熟的少年。
内心感叹，真小啊，她在这个年纪的时候在干什么？
上学？读初中呢，除了学业就没有其他太多的烦恼，还在父母的庇护和宠爱下，天真又单纯。
先前，还未见到少年时，湛聆歌心想，白青珩作为此间的气运之子，气运极强，或许能借他的气运将脑中的系统拔除。
她来到这个世界的原因很简单，因为父母突然离世，令她颇受打击，疯狂工作得以逃避，没得休息，再加上长时间没按时吃饭，所以，她就这么猝死了。
这个系统莫名其妙的绑定了她，磨灭了原身的魂魄，将她的灵魂硬生生放进来，被迫鸠占巢穴，令湛聆歌非常厌恶。
湛聆歌也试过自戕，却被那膈应的系统阻止。以后，只要是她要自戕的趋向，那系统就会一边在她脑海里尖叫，吵得她心烦；一边强硬的控制这具身体，令她更为讨厌。
但是，现在，她改变主意了。
在少年低头吃面时，她瞄了眼，才发觉面前的少年，有些瘦小，也正是身体发育，最需要营养的时候。
湛聆歌心中泛起了一些些心疼，升起了许许恻隐之心。
她望着面前稚嫩姣好的面容，又想到讨人厌的系统告知她的，少年那仿若提线傀儡、悲惨一生的故事。
而且，那破系统，还想要她去夺取他人的气运，和这个世界的资源。
哈？这跟在她所成长的国度里，近代历史中那些掠夺者有什么区别。
湛聆歌的做不到，她的家教涵养也不允许她这么做。
湛聆歌决定坦白，哪怕少年会疑惑，会戒备，不会相信，她都会告诉少年，她知道的一切，关于少年未来的故事。
就算现在少年不信，在未来经历过一部分了，说不定就能相信了呢！
白青珩有些疑惑，他都开口询问了，为什么面前这个大姐姐还更恍惚了呢？
他也没说什么啊，为什么她看向她的眼神越来越怪？
嗯？怜爱？可惜？还有这看小孩的眼神是什么玩意？
白青珩不得不轻咳一下，提醒一下，面前沉浸在自己诡异心思里的黑衣女子。
湛聆歌也没想到自己想了这么久，而且还要少年提醒才能回神，不好意思的笑了下，还一口干了已经凉了许久的茶水，以掩饰一下自己走神的事实。
白青珩也没想到这冷天里，湛聆歌还喝了那杯茶，他掺茶水客气一下，这人还真喝了。
湛聆歌放下一口干完的茶水，心中还感叹了下，真冷。
下一刻，湛聆歌便开口了，只不过说的内容让白青珩有些意外。
“小弟弟啊！姐姐给你讲个故事呗！故事保真！”黑衣女子一开口，就破坏了自身那为数不多的温柔气质。
少年浅金色的双眸闪过疑惑，啊？
“小弟弟你看过话本没？”湛聆歌没注意到白青珩的疑惑，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在见到少年迟疑地点了头，湛聆歌打开了话匣，开始了她的讲故事。
每句话，每个故事，跟他都相关。
和他记忆里的经历有基本不一样，但是却和这一世的轨迹，高度重叠。
白青珩与隐藏着的迟衍真心中不约而同的惊异，而少年背后更是被惊起了一身冷汗。
原来这一世，他与迟衍真的准备与筹谋，也只是另一个话本中的故事。
少年垂眸，浅金色的双眸在烛光下有些偏橘偏红，眸中更是郁色渐起。
黑衣女子这个故事讲完，一个多的时辰就过去了。
湛聆歌舒了口气，说出来，她心头畅快多了，那破系统怎么这次没在脑海里叫喊？
之前她在无人的地方刚开口几句，就被系统放电麻痹，怎么这次就没了？
等等！？湛聆歌眼神中闪过一丝喜意！难道，在气运之子身边，确实能压制住那破系统！？
湛聆歌眼神中的异色，白青珩没注意到，但是隐藏的迟衍真却注意到了。
“青珩，定神。自从她靠近你以后，那系统藏了起来，想办法问问。”迟衍真的声音在白青珩识海中响起。
白青珩收起眼底的沉思，抬眸欲开口，正打算询问一下系统之事。
“小弟弟，姐姐告诉了你这么多，能不能帮姐姐一个忙？”湛聆歌以真挚的眼神望着少年，语气诱哄道。
“啊？”白青珩还未出口的询问，又咽了下去。
“就是，姐姐我啊……呃，身上有个系统，嗯，姐姐天天被那破玩意烦，但是啊，今日见到你，在你身边，那破玩意就安静了。”湛聆歌断断续续地说道，她不知道白青珩听懂没有，也不知道白青珩是否懂得她讲的故事，他的结局。
金眸中闪过一丝异色，虽然湛聆歌说得不算完整，白青珩却听懂了。
“我能信你么？”少年语气平淡道。
房间内，烛光跳跃，一点点蚕食着烛心，浅金的双眸毫无感情的望着面前的黑衣女子。
湛聆歌心中一惊，少年的成熟出乎她所意料，不愧是当主角的人。
“时间可以解答一切。”湛聆歌自然知道，自己的一面之词并不能引起少年的信任。
“或许我们可以是盟友？毕竟我讨厌那个系统，我想脱离那个系统，毁掉它。”黑衣女子急急忙忙的又接了一句话，这句话更是暴露了自己的目的。
湛聆歌说完，像是泄了气，脸色难看。毕竟，来到这个世界，掠夺人家的时空，本就不是她所愿。
她这下意识将少年当成了倾诉者，更当成了自己这方的人。
看着面前有些失落纠结的黑衣女子，白青珩沉默了。
“我也讨厌，掠夺他人世界的资源和气运么，呵。”白青珩忽然又说了句话，语气中冷意显现。
湛聆歌一愣，心中一喜，知道这是少年默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