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仙人赐缘
唐言溜达在后院中，好巧不巧，又碰到了年轻管家。
此刻他站在一排下人前，吩咐着内务琐事。
唐言见状绕上了一条小径。
路边的茵茵草地郁郁葱葱，他干脆就地躺下，双臂枕着脑袋。
嘴里叼着一根随手拔下的狗尾巴草。
远眺蓝天，白云缓缓溜走。
身虽闲适，心却窘迫。
现在三天能凝聚一道赤纹，却不知该用在何处。
唐大已经得到了一道赤纹，除非进阶到红毛，否则再烙印第二道赤纹，作用不到。
要是身边有一两件灵器就好了，烙印下神纹，战力绝对飙升。
或是什么丹药，得到神纹的加持，必定成为宝丹。
“唉，终究是我太弱。”
幽幽一叹，年轻管家默默走到唐言身前。
“公子，小姐的院落，已经是府上最好的一间，若是还不满意，我也只有把老爷赶出来，让给唐公子了。”
他苦笑说道，脸上有些难堪。
“随便找个没人的房间，我喜欢安静。”
唐言抱着后脑勺，眼睛张开一条缝看了看管家，顿时觉得熟悉。
“你是外面那老头子的儿子？”
“公子聪慧过人。”
王楠蹲下来，卷起拖曳在地上的褂子。
“要不咱去厅堂聊聊，地上潮湿，若是被老爷看到，该责怪我这个下人招待不周了。”
顷刻后，唐言坐在不知名的名贵红木太师椅上，王楠亲自奉上茶水。
“这么说，你那老爹，还是陪李自忠白手起家的功臣啊。”
唐言喝下一口茶水，呸呸吐出一点茶渣。
实在不会品茶，他索然无味的压下茶盏。
“不敢当，那点事不值得拿来夸赞。”提及这些，王楠有些难以启齿。
王赫的确是为李家的崛起做出了汗马功劳，但行事却不光彩，早年为了争夺矿山，手下不知道揣了几条人命，干的都是见不得人的勾当。
发家后便开始积善缘，口碑好得不得了，似乎许多达者都是这么过来的。
唐言随意笑笑，不以为意。
“老爷很快就回来，唐公子再等等吧。”
娇纵跋扈似乎不会出现在王楠身上，尽管小翠在他面前，也得低声下气听从安排。
唐言在议事厅晃悠了几圈，很快李自忠就回到了府上。
这是一个略显风霜的中年人，身材高大且臃肿。
看见唐言，他就快步走上前来。
“小言啊，一路可辛苦？”
“倒是顺利。”
“那就好。”李自忠拉着他坐下，瞧了一眼管家，“你把茶送下去吧。”
“是。”
王楠不问不语，照办便是了。
终于，李自忠恭敬且谨慎起来。
“唐大人，我也是迫于无奈，这才求助于宗门。”
看着他凝重的面容，唐言就知道，这个任务没那么好做。
“近日清河城貌似出现了白莲宗弟子的踪迹，瓦肆勾栏出现他们的身影不说，后胆大妄为，居然登门府上，求亲小女。”
“唉，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偌大家业后继无人，但愿师师能快乐安宁生活。”
唐言半晌没出声，静静听着他诉说。
“现在他们扶持了我的对头，处处打压逼迫于我，仙家手段，碾死我这个凡人不是碾虫子一样简单。”
他一拳捶着手掌，满面愁容。
说了许多后，才停下来看唐言的脸色。
“仙人可有妙法，看在我这么多年忠心宗门的份上。”
他小心翼翼将这话说出口。
“那就让她入我宗门好了。”唐言直截了当，这话说出甚至没有过多思考。
闻言，李自忠脸色变化了一番，愁容更多了。
当牛做马这么多年，他现在也知道了一些修仙界的消息。
炼尸宗是歪门邪道，和白莲宗一个德行。
让女儿入炼尸宗，这不是往火坑里推吗。
唐言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淡淡说道：“你也知道，上了贼船就是一条不归路，以她的灵根，叩上仙门不是问题，只是你这不干净的老爹，不会拖了她的后腿吗？”
“而她修炼几年，发现自己老爹竟然是炼尸宗的鹰犬，作何感想？”
字字诛心，李自忠很快没了动静，脸色很难看。
他好像瞬间苍老了许多，内心陷入巨大的纠结。
“我只想她平平安安。”
唐言动了动嘴唇，也懒得再说了。
“你自己想好后路吧，我只负责她一段时间的安全。”
说完，他抬脚出门。
忽然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唐言头也不回说道：“我想睡哪里就睡哪里，不要来干涉我。”
议事厅一片死寂，和李自忠的脸一样。
走了几步，就看见伫立在外的王楠，对方刚想说什么。
唐言直接无视，寻了一个方向离开。
临近湖畔，水面悬着石拱桥，长长的木栏浮在水面，湖心有一小亭，红瓦琉璃，略显斑驳，沾染了一些青色的斑驳。
想要上亭心，需要乘船。
水面上睡莲点点分布在一侧，繁花似锦的鱼儿在水下悠闲游动。
唐言凭借敏锐的目力，看到在亭心读书的李师师，这大概是一册话本。
听李师师和小翠的交流，约莫是大将军解救被俘公主的剧情。
少女怀春的年纪，对大英雄色彩的男人总是有着极高的崇拜之心。
唐言摇摇头，只觉得索然无味。
那灰色布衫的男人，背着双手从墙外缓缓走出，这次貌似没那么精神了，远远的望见了一眼唐言，腰杆仿佛更弯曲了。
对方快步走上前来，脸色略带恭敬，好似有什么难言之隐。
“大人，老朽一介凡人，这辈子脑袋勒在裤腰带上，没什么见识……”
“得了，我见你也是个粗人，说这么文绉绉的话，难为你了，有话直说吧。”
唐言连连摆手，见着他说话别扭的样子，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
王赫拉起袖子擦了擦额头，尚还有些惶恐。
“大人方便的话，随老头子来吧。”
老人领着年轻人走去了住处。
亭心，小翠诧异，远远看见老教头竟然对一个年轻人恭恭敬敬，望了一眼自家小姐，手指抬起朝着唐言的方向，又缓缓放下。
“可能是爹爹对这个远房亲戚比较照料吧。”李师师略一思考，猜测道。
不过很快就继续投入到话本小说中，剧中提到大将军初次遇到公主，遇到敌军埋伏，大发神威，将敌军斩首，顺利护送公主回到军营。
小翠呸了一声，嘀咕道：“什么照料啊，不就是会巴结人吗。”
王赫的住处，比较朴素，日常起居都和武丁在一起，小院里有一个大石块当成桌子，围绕周围，有三个木桩当成简易的凳子。
石头和木桩都被磨得光滑。
王赫拿出了两坛酒，解下了封土，瞬间酒香清冽。
“比不得仙酿琼浆，不要介意的好。”
他咧嘴笑着，分出了一杯，嘴上客气着，眼里还是心疼的。
唐言喝了一口，咂咂舌，称赞道：“味道醇厚，看来是陈年老酒了。”
对方搓了搓手，老脸堆出笑容。
“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何必客套。”唐言放下酒杯，瞥了他一眼。
“好，那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老头子我练武一生，功夫飞花捻叶大差不差了，但凡人之躯，还是不能对抗生老病死。”
唐言任由他说着，自顾自斟了一杯酒。
王赫一咬牙，心知这是自己为数不多和仙人接触的机会，干脆一股脑说出来。
“请上仙带我入仙途，我不愿止步于肉体凡胎！”
半晌，唐言都没有做声，这让王赫心中更没底。
可是他已经在武道走到了尽头，每每听闻王楠讲述关于仙人的事迹，他就不可抑制的向往。
“何必呢，人道渺渺，仙道莽莽，此道没有明路的。”
抽空瞥了一眼他决意如此的眼眸，唐言也不再言语。
丢了一个小册子给他。
“自己好好参悟吧，若是不成，你还是好好安享晚年吧。”
说完，他站起身来。
“这两壶酒我就拿走了。”
最后只留下一个大摇大摆的背影。
王赫捡起小册子，如获至宝，浑浊的老眼闪烁着激动泪光，朝着唐言离开的方向，深深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