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小妾
宋言志纳了一个小妾。
名为陈妙君，是一个远房的表妹，十六岁，与王老夫人多少有点沾亲带故。
因为家道中落，不得已来京城投亲。
宋言志明面上是照顾表妹，实际上是看上了她的美貌，将她收为妾室。
不知是为何，宋言志将她安置在妙水阁，除了魏小蔓以前的贴身丫鬟，其他的下人一应被安排服侍这位新姨娘。
由于梁知渝这半月来从未出过栖云轩，所以陈妙君这杯妾室茶，足足晚了半个月才喝上。
“夫人，请您喝茶。”
陈妙君一身素雅粉衣，柳眉梢，柔水眼，如弱柳扶风，端着一盏茶跪在面前。
她进门时，梁知渝称病不出，自然没能和这位新姨娘见上一面。
过了这么些天，她本不用再专门敬这杯妾室茶。
但听说梁知渝身子好了，一大早便来了栖云轩，恭恭敬敬地把茶敬了。
梁知渝接过茶，抿了一小口，按例嘱咐了几句应该注意的规矩，算是认下了。
见她没有要离去的意思，梁知渝开口问道：“陈妹妹可还事么？”
陈妙君一副为难的样子，犹豫再三，终于开口道：“姐姐，有一事，妹妹还望姐姐解惑。”
梁知渝淡淡道：“何事？”
陈妙君绞着手帕，似乎很害怕。
“妹妹听说，这妙水阁原先住着一位魏姨娘，因小月没做好，坏了身子，被老夫人送到庄子上养病。”
“哪能想到，魏姨娘刚到庄子上，不慎落水，被淹死了。”
“不知道这魏姨娘是否心有不甘，还是对世间仍有眷恋。近日里，我总会做一些奇怪的梦。”
梁知渝来了兴趣：“哦？是怎样的梦？”
陈妙君双手抓着手帕，回忆道：“这梦里，是妙水阁，有时在院子里，有时在屋里，我总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在说些什么。”
“有时，她好像说，让我滚开，不许占了她的位置。有时，她又说，她是被人害死的，害死她的人就在文国公府。”
陈妙君捂着心口，似乎很害怕的样子。
“那声音特别幽怨，特别瘆人。姐姐，你说这魏姨娘是不是真被人害死的？不然哪那么大的怨气呢？”
梁知渝扬唇轻笑，温柔地安慰她。
“陈妹妹许是听下人们胡说，才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魏妹妹失足落水，人尽皆知，哪会有人害她呢？”
“若是陈妹妹不放心，明日我去相国寺请个法师，来妙水阁做场法师便是。”
陈妙君一听要做法事，连连推托。
“不劳姐姐费这个心了，我初来乍到，如果因为我忧思多梦，而惊动全府，那便是我的不对了。”
“也许正如姐姐说的，是我多虑了。我今夜睡前饮一碗安神茶，许就没事了。”
见她不情愿，梁知渝也不强求。
“那妹妹日后若还是觉得不安生，一定要与我说，为保家宅安宁，去趟相国寺，也是我这个主母的本分。”
陈妙君起身拜谢：“姐姐为文国公府尽心尽责，善待妾室，是妹妹的福气。”
“妹妹无需客气。”
两人又闲话了些家常，直至午膳时分，陈妙君才起身拜别。
“这陈姨娘，虽是国公爷的表妹，但看着不像是个会挑事的人，对夫人恭敬有礼，比那魏姨娘好多了。”
夏花一边布菜，一边说道。
“是吗？我并不觉得。”
梁知渝夹起一块水晶肴肉放到嘴里品尝，不以为然。
“夫人觉得她不好相与吗？她都没见过魏姨娘，只是住在妙水阁，都能发怪梦，胆子那么小，能成什么事？”
夏花一语道出关键，自己却浑然不觉。
“夏花呀，你都把关键说出来，还没发现这陈姨娘的问题吗？”
“啊？”
看着夏花愣头愣脑的样子，梁知渝不免被气笑了。
“她都没见过魏小蔓，那魏小蔓就算成了鬼，要找人报仇，找谁不好，怎么找到她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入梦？”
经她这么一点拨，夏花才反应过来。
“夫人的意思是，陈姨娘在说谎？为啥呀，无缘无故说自己梦到鬼了，这不是没事找事嘛！”
夏花没有跟去庄子，也不知道魏小蔓是假死，所以没有想得那么深。
梁知渝也不想她牵涉太深，索性直接把话题引开。
“不管她说没说慌，为什么说谎，我们只需知道，鬼神之论虚无缥缈，求神拜佛只为寄托，不需太过在意。”
陈妙君看似胆小怕事，谨言慎行，实则话里半真半假，令人不明白目的为何。
再加上她与王老夫人有一层亲戚的关系在，梁知渝不得不多留意一些。
“夏花，最近灵泷在哪当差呢？”
“灵泷？好像还是在妙水阁，伺候这位新姨娘，不过还是在院里，进不了屋内。”
“近日你找个机会，跟她聊聊天，让她对这位新姨娘上心些，以前怎么服侍魏姨娘，现在就怎么服侍陈姨娘。”
夏花心下了然：“是，夫人。”
梁知渝用完了午膳，瞧着日头正好，和煦温暖，便让夏花在院里置了一张躺椅，又将两个孩子抱了出来，一起晒太阳。
她窝在椅子里，怀里抱着熟睡的宋星瀚，身体随着躺椅轻轻摇动。
星儿一点也不像宋言志，可惜她以前从未发觉。
梁知渝闭上眼睛，任日光暖洋洋地照在身上，努力地回想新婚之夜的情景。
可是真的想不起来，任何有用的线索。
黑暗中，她意识模糊，没有看到那人的脸，更记不清任何细节。
“星儿，你说，你的父亲，到底是谁呢？为什么，他从那以后就销声匿迹了呢？为什么，宋言志没有继续深究呢？”
“你说，他是不是已经死了？”
梁知渝抚摸着宋星瀚的头，喃喃道。
小小的宋星瀚哪懂得母亲的苦楚，正在梦里，睡得香甜。
梁知渝的问题，自然无人回答。
“夫人，夫人，您让我找的东西，我找到了！”
秋霜拿着一个红色的本子，脚步匆匆，迈进院里，便立刻走到梁知渝身边，低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