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迟来的抱歉
这名将士，如同黑夜中的烛火一般，照亮了王享乐灰暗的道路。
如同光明救赎一般，治愈这王享乐的创伤。
如同天降甘露一般，滋润着王享乐的心灵
总之说一千道一万，只有一句话：“而你，我的朋友！你是真正的hero（英雄）。”
赵曼丽见状也随之答应下来，将手中的孩子交给将士照看。
随即说道：“行，宇哥，那就麻烦你了。”
对于王大少此前的遭遇，她没有任何的愧疚之情。
好像她也在惦记着，那三个柿子一般。
递过孩子以后，继而坐下就这么看着王享乐。
那个被称呼为宇哥的将士，双手接过“低音炮”，朝着王享乐微微行礼，便离去了。
饶是离开之时，那“低音炮”还在王享乐的耳边不断炸裂。
看着小女孩远去的背影，王享乐放肆的大笑着。
宛如一个孩子一般：“哈哈！啊~啊哈哈！咳咳！哈哈。”
而此时的赵曼丽，满眼疑惑的看着王享乐发癫的模样。
嫌弃的说道：“乐少？你没事吧？”
王享乐忽的反应过来，大大的呼出一口气道：“没事，没事。”
赵曼丽随即又道：“那要说什么。抓紧开始吧，我一会还要休息。”
王享乐丝毫没有在意这女人的态度，乐呵呵的将陈兴生前写的那张信纸，递给赵曼丽。
赵曼丽看着王享乐笑意淫淫的模样，眼中鄙夷之色一闪而逝。
没办法，纨绔大少的印象在人心目中根深蒂固。
双手接过后，看了一眼上面的字迹说到：“这是？陈兴的字迹！”
直呼陈兴的名字，便不难看出，这个女人好像对陈兴并没什么感情。
王享乐身边没了那小“低音炮”，心情顺畅不少。自然也没管他们俩有什么感情没有，反正又不是自己跟她过日子。
而后开口道：“是啊，这是陈将领嘱托于我的事情！”
其实说是嘱托，反倒是遗愿更加合适一些。
随即二堂之内，陷入了久违的寂静。
而王享乐就这样，看着赵曼丽从一开始的紧皱眉头，再到表情逐渐平缓。
而赵曼丽就这样望着上面的字迹，目光之中渐渐闪烁着泪花
信纸的开头写着四个大字，【请原谅我】
曼丽，我知道你肯定还在恨我。
恨当初我趁着振华兄，防守边关战死后，强行将你掳掠回来。
当年大朔成立尚且十年，根基不稳，金沙之战便随之而来。
但是刚刚经历大战的将士和平民百姓，早已经不起继续折腾下去。
城主王朔下令死守边关，而后我与振华兄被派往前去，共守边关七年之久。
是战场上甘愿为彼此挡刀子的交情，是在一起的过命兄弟。
那个时候我便知道他已有家室，甚至三年都不曾回到家中与你见面，只为了这大朔太平。
他常说：“如果人人都计较儿女情长，那这大朔该由谁来捍卫。战场总归是要人牺牲的，如果不是这城中百姓，那就只能是眼下的将士们。”
他也经常对我说，如何愧对于远在城中的你，又与我说你有多么的贤惠。
但是那个时候没有办法，大朔城的边关如果防守不住，那么遭殃的便是这城中千千万万的百姓。
我陈兴的父母，早在大朔成立之前便不存于人世，所以素来无牵无挂。
但张振华那个时候并不知道我的情况，因为最初我们都在军中各司其职，忙得不可开交。
直到金沙之战彻底爆发后，我们才越发的熟络，并且于战场数万兄弟们的见证之下，拜为兄弟。
我与张振华约定，如果大朔日益稳定。便共同辞去军职回到乡下隐居，做个相互帮忙的好邻居，彼此照看安享晚年。
届时我若是娶了婆娘，有了孩子，便认其作为干爹，而他的孩子也同样如此。
我们畅想过战事结束后，各种各样平淡的生活。
牧养牛羊，耕种田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谁家做了好吃食，定然先送过去给好兄弟品尝。
而我兄弟二人，比任何人都希望战争结束，都希望不要发生战争。
但是事与愿违，一个人的能力是有限的，一个人可以改变的东西也很少。
但总归不能因为能力有限，从而就这样放弃，况且我们并非只有一个人。
边关防守的第六年，战事已经不再像以往那般激烈。
双方只是偶尔有些小摩擦，很难发生比较大的冲突。
我兄弟二人都放下了心中的戒备，常年的征战，使得我二人身心俱疲。
可终归是人算不如天算，我们在一天夜里遭遇了袭击，那是历年来最惨烈的攻城之战。
那一战打了整整十八天，我连续几天几夜的合不上眼。
闭眼便是巨石砸在将士们身上的血腥场面，还有城门被攻破后遭受苦难的百姓。
随着对方久攻不下后，金沙城一名大将，借着夜色突袭，攻破西城门。
而我和张振华，此时都在西北参与攻防战，其他将领皆在镇守北关。
将士来报之时，我等众人分身乏术。
最后决定由张振华率领一队人马御敌，而我留在了西北。
据活下来的将士所说，城门口的齿轮被人从里面，用木棍卡在正中央。
长剑或是铁枪塞进去只会让城门彻底闭合不上，而使用铁锤敲击木轮，无疑是火上浇油。
如果请工匠来此，定然可以将其修缮完好，可情况紧急，望着不远处赶来的敌方援军
张振华将手臂整个探入齿轮中，硬生生的将木头顶了出去。
而后自己却被巨大的齿轮缴去整条胳膊。
最终西门算是勉强守住，待到我赶到时张振华已经断气。
而他旁边放着的，是血肉模糊的断臂。如此做来留得全身，好入轮回。
将士将他的遗言转述于我。
那一次大战后，边关归于久违的平静。我也因此被召回大朔，面见城主，此后负责战事运输，少有参战。
而那个时候张振华的死讯层层传递，方才来到你的耳中。
离开大朔城，我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火速赶往你的家中。我答应过振华兄，要为他照顾好他的家人。
那个时候我见你坐于井口处，怀抱着婴孩，来不及多想。
上前便将你母子二人掳回府中，好生看管。
我担心你寻死，我担心你怀抱着孩子与振华兄那般一同赴死。
那样的话不仅振华兄不会原谅我，甚至会给整个大朔带来不好的影响。
大朔的边关英雄战死，可其妻儿却投入大朔城水井中自杀。
如果此事当真发生，那便是大朔的罪，是城主的罪，乃是动摇民心的大事。
往后的几日，你也知道，我将你和振华兄的孩子送往别处。
让你们分开，只是为了你们母子二人平安。
我以孩子作为要挟，是担心你寻死。
而你对我百般辱骂，我亦是忘恩负义，淫邪掳掠，十恶不赦的卑鄙小人。
我背负骂名存于城中，成为了背叛兄弟的小人，掳掠人妇的恶徒。
但真相只有城主和当年镇守边防的将士们知道。
城主曾亲自拜访过我，问是否需要他出面，将事情的真相公之于众。
我心中虽有动容，但还是拒绝了。
那个时候，我之苦闷无人可以理解，可我又不能把真相公之于众。
倘若如此行事，那便是对你最大的侮辱。
要是因为此事你又一次寻死，那我之前答应振华兄的话，我之前受到的苦，背负的骂名，又算什么呢。
如此看来，不及趁自己还活着的时候，为这大朔多做些事情，也算是不枉自己这一生。
既然已成了百姓口中的恶人，那便成了吧。
我又再次以孩子的性命作为要挟与你成婚，想着多年的陪伴，总能感化于你。
想着你与我有了真正的感情，便不会寻死觅活，到时再将真相告知于你。
成婚之后，我从未主动要求过什么，也从未对你有过非分之想。
只想着叫你的女儿称我一声干爹。
我陈兴一生只求问心无愧，要说我唯一后悔的那次，便是那日宿醉后，回到府中你对我冷眼相向，似是将我视为死敌一般。
对我说出的那句：“你根本不配作为大朔的将军。”
那句话，好似将我的人生都否定了一般。
我的心中对你多年的付出与忍耐，纷纷化作怒火，涌向你的身体。
我虽是酩酊大醉，但却是借着浊酒，放大我内心之中压抑已久的怒火。
但我心里却知道，因为你女儿日渐长大。
你心中的那份屈辱也渐渐埋于心中，只想着她能长大后，脱离这所谓的苦海。
这正是因为这一点，加上酒精的麻痹，方才有的底气对你出手。
可你又怎么会知道，为了给你博得一个好名声，为了振华兄的女儿将来能抬的起头。
我连与你所谓的成婚之日，都是旁敲侧击的告诉众人。
说是我陈兴强迫于你，说你性子刚烈，不愿屈服于我。
我还对众人夸下海口说到：“迟早有一天我会得到你。”
但他们谁又知道，这么些年，我连你一根手指头都没有碰过。
我是个男人，我是个有血有肉的男人。
我知道，我不应该对你拳脚相向，我知道，我不该对你大吼大叫。我不该，把这所谓的委屈强行施加在你身上。
因为这都是我自愿的选择。
但我意难平，时至今日，你对我依旧是如往日那般冷淡。
但我还是要对你说一声，对不起。
如果有人再次问我，是否要将当年之事昭告天下，换得我一生清白，那我依然会严词拒绝。
因为这件事对我来说，早已没了意义。我的英雄梦，从把你带到家中的那一刻起，便已经死了。
正如我方才所提到的，既然已成了百姓口中的恶人，那便成了吧。
只不过我希望有一天，最起码你能知道事情的真相，最起码让我为之付出的人明白这一切。
这不仅是对我人生的一个交代，也是对振华兄的一个交代。
再次要说一声，对不起。
当你看见这个信件的时候，恐怕已是过了不知多久。
也不知道我是否健在，或是你也根本没机会看到。
但我还是写了下来。
我只希望你能好好的，希望我们能好好的。
为了振华兄，也为了你的女儿。
-本章完-
番外篇（29）
数年前，边关西，一名身披战甲的头领手握长枪对着众人吼道：“众将士，随我死守西关！为了你们自己！为了你们身后的家人！为了大朔的黎民百姓！”
将士们分分喊到：“杀！”
“金沙的妖人们！我日你仙人！”
“哈哈哈，杀一个够本，杀两个不亏！为我大朔，悍不畏死！”
张振华怒吼道：“来人将那个朝着金沙军逃跑的狗贼给我拿下！狗日的叛徒！放箭！”
“大哥！城门处的木轮被那叛徒，用一根粗木棍抵住了！”
“大哥！金沙的妖人们冲过来了！他们之中还有人能驱动火球，将士们快顶不住了！”
张振华叫到：“留下一半守城，其余人随我杀至城门！弓箭手！谁搓火球就给我朝谁放箭！”
“大哥，咱们后方来援军了！要不要干脆放弃西门！撤退至援军处与他们汇合，他日再战吧！”
张振华望了望远处疾驰而来增援的敌人，骂道：“我去他妈的撤退，这帮妖人冲进来，只会死伤更多将士！弟兄们，给我冲，死守西门！”
“啊！干了！都随我跟着大哥冲！”
张振华一路杀到城门处，深深的望了一眼木轮。
随即一只大手握拳，用力捶打在木轮之上，一下，两下，三下。
不多时手腕已经随意的耷拉着，露出森森白骨，其上面布满裂痕。
张振华咬着牙喊道：“看什么！过来！捡起那把锤子！朝这里！给我死死的砸！砸不进去，我必然把你挂在城门之上问罪！”
说罢，用另一只已经断裂的手臂指着自己的手肘关节处。
将士闻言含泪摇头喊道：“大哥！”
张振华怒骂道：“你还是不是个爷们！我叫你砸！你的身后是千万百姓，是大家的父母，都在等着大家回家！你聋了吗！”
将士闻言擦了一把眼泪，带着大把的鼻涕，随即抄起大锤，喊道：“啊啊啊啊！”
而后用力捶在张振华的关节处。
只见张振华的手臂瞬间碎裂，将卡在木伦处的巨大圆木顶了出去。
木伦瞬间转动起来，伴随着一阵咔嚓声。
强大的惯力将张振华的胳膊分成两节，而后寸寸碎掉。血肉牵连着筋骨将他整人卷入其中。
此时的张振华将自己的整个人，从轮中抽了回来，生怕完整的骨头再次被卷进去。
而后平稳的站在地上，丝毫没在意掉落在一旁的手臂，鲜血从手臂中缓缓流出。
望着关闭的城门坦然一笑，忽的转身，对方才那名将士平静的说道：“小子干得不错！你回去！替我跟后面来的兄弟们说一声，就说，我张振华的家人往后要仰仗他们照顾了！”
说完后吐了一口血水，带着几颗碎裂的牙齿，潇洒的坐在齿轮旁，深深的呼出一口气。
嘴唇微动说一了声：“我爱你。”而后，笑着倚在身后的墙壁之上。
将士闻言欲，要上前将他扶起，却发现张振华已没了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