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别怕，跟我走

    阴阳司大殿，两边的鬼将并不会像人间的一样敲着杀威棒喊威武。而是静静的站在两边，有冤的魂魄还需有缘得知，会先经过登记处的审核，准予逗留诉讼才可以来阴阳司。然后排队，鬼将送走上一个后，殿外走进一名女子，走得很慢，女子大概十七八岁的模样，身高不高，有些微微发福，鹅蛋脸，头发全散很长，披在肩上一直到腿弯，发丝被血块粘黏打结。身上穿的是粗麻衣服，还有些衣不蔽体，应该是个普通人家的女子，衣服上边从肚腹处向外大片血迹染红。两只手捂着肚子，几乎走一步停一下，挪动着。

    风因絮静静的看着没有催她，女子走到中间慢慢跪下，“民女，张芳，参见判官大人。”

    风因絮：“我并非判官，起来说话。”

    女子并没有起来而是双目血泪齐涌，“大人，民女有冤，请大人做主。”

    风因絮：“你有何冤屈可细细道来。”

    女子稍微犹豫，一咬牙敞开了自己的衣襟，她的肚子被人十字切开，没有了她手的托扶，肠子哗啦啦掉到地上，她没有立刻捡，而是原封不动跪在那里。在风因絮这个位置看她的肚子似乎还被暴力撕扯过，刀口到后面并不完整。

    风因絮：“本官看完了，你继续说。”

    那姑娘像是想用这一幕刺激他一样，只是把手放下来了，那肠子依旧在地上。鬼的想法和人不同，他们常常会极端化，不会考虑的很全面，就像做梦醒来有时候会觉得梦里的自己怎么好像少根弦。

    张芳：“民女是上元节看花灯的时候被人弄晕劫到那里的。”

    风因絮：“哪里？”

    张芳：“我不知道。是一个很大的山洞，有很大的门，里面关着好多姑娘，他们把抓来的姑娘养在哪里，我在那待了好久，偶尔看有的女子被带走便再不会回来。那天到我了，哈哈，他们划破我的肚子把手伸进去，我挣扎，我哭喊，可是没有人来救我，没有一个人帮我。为什么不帮我，我好痛，你们为什么不来救我！”

    女子越说越激动，身上开始缭绕出黑气，风因絮见势不妙，一个闪身就到了她的身前，单手掐诀点在她的额头上，并闭上眼。一瞬间女子魂魄中所残留的记忆被风因絮读取，视角和张芳的一样，风因絮看到她被绑在木床上几个人按着她，那人因为拿不出来要拿的东西，双手伸进去暴力撑开她的肚子。视线模糊中看到那人似乎从她肚子里拿出一团什么东西，只是张芳气绝她的视角已经看不到了。

    风因絮：“别怕，不痛了，跟我走，五方神明，护尔魂灵，生前苦楚，去后莫听，四恩已报，三苦未招，汝今听令，怨除障消。”

    张芳身上的黑气没有了，就连那截肠子都收回了腹中，肚子好像被人缝上了一样，看不到内脏只留下一些纹路。眼神逐渐聚焦，眼前是一位温柔的富家公子，气质威严，高高在上，现在却蹲在她的面前，眼中有她。看到这她又哭了，但这次是清泪也没有再怨气冲天。

    风因絮：“我已知晓，定会为你做主，你去报道等待转世的机会吧。”

    张芳想了想有些迷茫：“我好像，还有什么事。”

    风因絮：“想不起来便不要想了，好好去吧。”张芳起身比来时快的跟着鬼将飘出去。

    风因絮闭了闭眼，身形有些打晃，那剖腹是实打实的跟着痛，还要同时稳住自己和张芳马上要怨化的魂魄，有些累。见天快亮了，后面也没有排队的便退堂出去了，黄泉入口只进不出，冥界出口只出不入，也就是说，不能在进来的地方出去。当然了，生魂有生魂的出法，亡灵有亡灵的出法，而阴差也有阴差的出法，风因絮离开阴阳司，身上的衣服里面变成白色，扎着蓝色腰带，外面是那件袍子，只不过上面的符文隐去变成纯黑色，袍子一合也是交领，将里面的衣服遮住，宽大的帽子挡住眼睛以上的半张脸。微微低一点头的情况下便只能看见路上阴魂的腿脚，也不会有胆敢趴下来看的。

    路过奈何桥，依惯例朝孟婆行一礼，然后过桥而去，有的走左，有的走右，他走中间。此为阳间路，亡魂不可过，也找不到。如果非往中间走容易被回轮劲风抽回。房间里出现一团旋转的光雾，风因絮从里面跨出来，身上的衣服变成绛紫色圆领衫。窗外东方已露鱼肚白，风因絮走前在香炉中燃了三支香，回来后又补了三支。

    天亮后风因絮进了一家纸扎店，老板笑脸相迎，“风大人来了，这次选点什么？”

    风因絮：“老样子，再来两套女子的衣裙。”

    老板：“这次又是给哪位烧的？”

    风因絮：“有缘者得。”

    老板哈哈一笑：“我给您拿去。”

    张芳的衣服破了，想来家人是没给她办葬礼，这一间小房子和衣服是他能做的全部了，剩下就是帮他查到凶手，而且从张芳的话中听得出来，还有很多姑娘被抓。这群人到底拿的什么出去，可惜他只能调到基础资料。本县那两位姑娘失踪也不知道和这事有没有关系。

    秦学海与南乔分别坐在主位和副主位上，秦学海刚给了左意五十两黄金作为感谢，并承诺，如果他愿意可以到太守府当差，左意婉拒了。

    秦学海：“公主救了小女，老夫实在是不知道怎么报答才好，若是公主是男儿身，倒是考虑给公主为奴为婢，只可惜。你看我这女儿也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模样比不得公主却也不算差。下官听说公主殿下有一位胞兄，所以下官想请问公主，让小女为侍候王爷以报公主大恩可好？”

    南乔刚开始就觉得不对，合着这是想做裕王妃。真是胆大不怕死，南乔：“你这，还真是谁都敢想哈。”

    秦学海：“这也是下官能想到的最好的报恩方法。”

    南乔：“我救得你女儿，凭什么给我哥为奴为婢？”

    秦学海：“是这样的，小女今年都十六了，还没许人家，想来公主殿下也不忍看到小女孤苦而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