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你还是一个人吗？
在南京呆了12年了，林周依然分不清夫子庙的东西南北。
所以，当吴谦电话打来的时候，他除了惊讶之外，剩下的就是心慌了。他想重新开口问吴谦具体的地址，亦或是加个微信发个定位，可是想了想还是没有开口。
在选择1号线还是3号线的间隙，他特意找了家理发店修理了下自己半个多月没有动过的发型。刚走进地铁站，吴谦就又打来了电话，说道：“我就在夫子庙门口的星巴克，你直接过来就行。”
“哪个门口？”
林周明显音量是压低了的，这样的语气至少可以让吴谦觉得自己是真的不知道他说的是哪个门。电话那头的吴谦停顿了一会儿，然后说道：“你手机号码是你微信吧？我加你微信，然后定位发给你。”林周“嗯”了一声，表示认可，然后又匆忙挂了电话。
好像已经没有话要说了。
可是，既然没有话要说，那么今天两个人为什么还要再见一面呢？也许就当是朋友叙叙旧吧。也有可能只是失联很多年的朋友，偶尔到了你的城市旅行，然后自己尽一次地主之谊。
下了地铁后，林周便按着手机导航找到了星巴克。还未推门，就听到身后吴谦的声音：“林周！”
林周转身，见到了八年未见的吴谦。他身着黑色的polo衫+西裤，头发较八年前相比有些长，但好在梳的整齐，人也显得干净。
“你这么多年没怎么变嘛。”
吴谦笑了笑，然后接着说道：“我刚去了趟卫生间，刚出门就认出了你，我还以为你变化很大的，没想到这么多年还跟以前一样。”
“那我以前什么样？”
林周追问，吴谦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尴尬地笑了笑，算是躲避了回答。两人重新走进星巴克，找了临窗的座儿。
“我要来南京了，今天办了入职，等下周就正式上班了。”
吴谦话一开口，林周就愣住了。他端起桌上的拿铁抿了一口，然后又抬头望向吴谦。吴谦见状笑了笑道：“你果真是一点儿都没变啊！我记得你以前大夏天都不喝冰的，现在仍然是。”
林周道：“习惯了吧！我这人比较轴，很难改变。”
两人突然就停住了声，谁都不再说话。过了许久，林周放下刚端起的咖啡杯，说道：“房子解决了吗？”
“住在燕子矶，不是挨着长江吗？”
林周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道：“挺好的，压力大的时候可以去江边吹吹风，思考下人生。”
“你是不是想说，思考好的就回家，思考不通的话是不是就直接跳进去？”
“不会，若真想跳江，直接从大桥跳下去就行了。”
“我发现你这损人的性格还真是一点儿都没变啊？你在学校不会也这样吧？”
“那倒不是，我要是这样，我估计学生家长早投诉了，再说了，我们这儿都是大学生了，一个个说话比我还冲呢！”
两人闲聊了一个下午，太阳落山的时候林周看了看表，吴谦赶忙说道：“要不然，一起吃个晚饭？”林周笑了笑道：“改天吧，中午出门急，阳台的窗户都忘记关了，我看天气预报，好像等会儿要变天？反正你以后也在南京了，机会就多了，以后常联系就是了。”
林周说完便要起身要走，吴谦也跟着站了起来，支支吾吾了半天说道：“你还没告诉我你住哪儿，那我下次约你去哪儿找你？”
“我住江宁，挨着学校，跟你的距离有些远，下次还跟今天一样就是了，选一个两个人都稍微近点的地方，若是让你跑去江宁我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再说了，你工作性质应该也是忙得多，我还好，基本每个周末都有空。不过，我也懒得往燕子矶跑，毕竟我也不想去长江边思考人生。”
吴谦又笑了笑，跟着他一起走出了星巴克。
林周抬头看了看天，说道：“还真是变天了。”他又转身看向身后的吴谦说道：“那就改天再约。”
吴谦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然后目送他离开。
“林周！”
林周又停下脚步，然后回过头望向他。
“你现在还是一个人吗？”
林周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笑道：“当然不是，我都30啦！”
林周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他不知道身后的吴谦是什么表情，只是觉得压抑了自己许多年的毒瘤终于被自己给拔了出来。以至于从星巴克到地铁口的这段路他都觉得没那么遥远。
刚目送林周离开，吴谦就拿出手机给顾凉念拨了个电话:
“你不是跟我说他还是一个人吗？为什么现在他说他不是单身了。”
顾凉念正在给何暖暖冲奶，本来就因为水温烦躁着，一听是吴谦的质问电话，而且是毫无“智商”的质问电话，便冷笑道:“那谁知道，我上周见他他还单着呢！30岁的人了，一周的时间找个伴侣应该不去啥稀奇的事儿吧？”
吴谦本想占个上风，再套点关于林周的消息出来，顾凉念这么一说，也觉得没啥希望了，转身又回了星巴克，重新要了一杯星冰乐，坐在位子上发呆。
顾凉念这边刚挂了吴谦的电话，赶紧将躺在床上哭闹的何暖暖抱起来，然后又重新拿起手机给林周拨了过去:
“林周小公主，麻烦您老不要刺激他了好吗？更不要麻烦我，何钦这周出差，我一个人带着暖暖已经够累的，你们能不能给我省点心？”
林周笑道:“我早就跟你说不要让你把我联系方式给他，谁让你不听的，现在知道埋怨我了？”
“你可拉倒吧！就算我不把你手机号码给他，这么多年你手机号码换过吗？”
“好好好，这次又是我输，您老在家等好了，我一个小时后就到。”
一个小时后，林周果真是带着大包小包推开了顾凉念的大门。
顾凉念道:“若不是我这左右邻居都认识你，我今天压根儿就不会给你开这个门？我现在可是孤儿寡母两个人在家，若是让别的不了解的人看见，我说得清吗？”
林周将买来的水果和速冻食品往冰箱里一放，接过她手中的何暖暖，然后又指着桌上的披萨示意她去吃，接着说道“你甭跟我贫，若是你男人在家，我还真不至于拎这么多东西过来。我这管你吃喝，还给你带孩子，你这嘴巴就不能稍微积点德？”
现在的顾凉念俨然就是一个邋遢主妇：穿着睡衣拖鞋，披头散发，不沾半分胭脂，甚至连眉毛都没有修整齐。黑眼圈周边已经泛起了黄斑，整个身形也是松松垮垮。她走到林周面前，贴着林周的耳朵看了看，笑道：“不错嘛，为了见老情人今天没少涂东西吧？我记得你那些化妆品可是一年到头都没用过几次的，今天怎么不怕费事啦？”
林周抱着何暖暖转了个身子，然后哄着何暖暖笑道：“暖暖，看看你妈妈，嘴毒不说，现在都不收拾自己了，小心让你爸给蹬了！”
顾凉念斜躺在沙发上，左手拿着林周带来的可乐，右手撕扯着披萨，然后给了林周一个白眼。没五分钟她就走去卫生间，洗了洗手，又将头发扎好，走到林周面前接回了何暖暖。
林周道“我等了半小时给你买的披萨，你就吃这么一点儿？”
顾凉念道：“等你有了孩子之后你就知道了，哪能顾得上自己吃饭。”
说完她便愣了一下，紧接着轻声说道：“不过，你这辈子也不可能有孩子了。”
她见林周低着头不说话，又接着问道：“你今天到底咋聊的？还有没有可能了？”
林周道：“还能有什么可能，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我早就没感觉了。再说了，我现在过得不是挺好的嘛！”
“可你不还是一个人吗？如果真的放下了，为什么还要撒谎？”
林周不知道，所以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只是觉得好像一切都不重要了。他又想起了下午跟吴谦分开时说的话。是的，如果不爱了，为什么要撒谎，如果还爱，那为什么现在没有任何感觉了。林周突然又慌了，他想重新告诉吴谦，他现在还是一个人，并且生活得很好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