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大雨过后，静待收网
“只是，为得到他们的支持，我们怕是要做出不少让步。”
众人听见这话心中多少都有些小心思浮现，只是面上都未表露出来。
汪宏邈站起身，将西装扣子系好，看向落座的诸位，安抚道。
“我明白各位心中都不情愿，但事到如今也只有这个法子。为长远计，咱们也只能吃下这个暗亏，以求来日。”
两日后，君临馆。
室外正下着倾盆大雨，这场雨从那日蒋家两兄弟前来拜访开始，已经下了整整三天了。
条条雨丝，交织成一片银色的银幕，铺天盖地而下。
好似没有秋天的s市，终于被连日来的雨水冲击着迎来了降温。
秦煜手上拿着件披肩，放轻脚步走向正在落地窗前赏雨的女生，轻轻盖在荆窈的肩上。
感受到肩上传来温度的荆窈，用手将披肩拢得紧了些，小声叹息。
“这雨已经连续下了三日了。”
“京城那边传来消息，一切都在按着阿窈的计划走。”
秦煜双手插兜，依旧静静待在身旁陪着她。
比起许多女孩子喜欢下雪天，阿窈倒是对赏雨景喜欢得紧，也很喜欢听雨声。
雨天会让她长时间紧绷着的神经，能有片刻的松懈，雨点“滴滴答答”的声音总能使她的内心安静下来。
比起太阳，下雨更容易让她感受到新生的力量。
因为只有冲散了所有过去所带来的难过和不幸，才能迎来一个更美好崭新的未来。
不是吗？
“大雨过后，就要开始收网了。”
荆窈将手放置嘴前，哈了一口暖暖的热气，将冰凉的双手搓暖。
从六年前开始。
a局出世，声名大噪。
引诱上钩。
迷惑他们放下心防。
架空权力。
一步步。
到如今。
荆窈细细回忆着一切。
深深刻在人性骨子里的贪婪，他们沾染上的恶习。
无一不会使他们受不住金钱权利的诱惑。
人是很容易被同化的生物，那个沾染着权力，勾心斗角的地方更最是排外。
身边人会逐渐被所处的环境同化，变成同样的人，而从本心就不是一条路的人更是早早就被剔除在外。
人是喜欢自我洗脑的，一旦认定了哪些东西是理所当然，之后的行事思考便会逐渐内化成本能。
先入为主，顺理成章，自然而然。
“阿窈算准了那边会将火烧到我们身上，接下来，还有顾家那边，阿窈可有做打算？”
秦煜对荆窈的计划多数时都是无条件服从。
因为不论每次阿窈的计划听起来有多匪夷所思，看上去的概率有多不可控。
最后的结局都会告诉所有人，她永远，都是对的。
荆窈叹了口气，耸耸肩，转身走到沙发前坐下，开口。
“说到底，我们只是阻止了政府往前，但并未消退他们曾拥有的手段和能力。如今他们被我们逼得，不得不开始严肃认真地重新反思起心头，那些故意被我们用利益熏染、蒙住的疑问。待他们稍稍冷静下来后，必定已经知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虽说如今的政府下面大多是乌合之众，但汪宏邈一个就绝非善类。
他当初如何骗取前主席的信任，又如何陷害推翻前主席，夺了他的位。如何手段狠辣，威逼利诱得到中枢院老人的支持，走到如今这个位置上。
在着手布这个局的开始，他们便知晓了大概。
做的事情是黑透了，但到底论起手段，也是个人物。
还有他身边那个心腹，薛高懿。
这个心思深沉、处事圆滑的老头，出身不高，却靠着筹谋算计捧了汪宏邈上位，艾氏的支持背后也少不了他的出力。
那人也是个看透人性的好手。
可惜啊。
自身放不下那荣华富贵，如何用利益引诱、算计旁人的。如今别人也会原封不动地，将一切“回报”给他。
以及，他身上有些，很耐人寻味的东西
“再看顾家如今的声势，他们思考问题的角度，便注定他们不会觉得，两个有如此能力，且能力相当的人，会有一人甘愿屈居人下。两方若是遇上，便不会存在握手言和，共谋前景的可能。”
“而我对权向来没什么心思，这个信息差，便是我们最有力的地方。”
阿窈看待人心还是那样的直白。
将那些残酷又被虚伪掩盖住的真相，血淋淋地剖开。
秦煜在心中感叹着。
却见荆窈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双手交叉在胸前，两只手紧握着披肩的两边角，将肩上的披肩往身上紧紧拢了拢。
秋天的风带着凉入掌心的冷。
“阿窈要是觉得冷，我去把室温开高些。”
s市的夏天总是特别漫长，就算是十月里，依旧有些热。
只是荆窈特别怕冷，一双手一年四季都那样凉。
“不用了，身上倒还好，就是手凉。”
或许凉的不是手，是心吧。
荆窈自嘲地想。
秦煜看着女生，心口泛起微微的疼。
女生一直以来的锋芒，和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沉稳，总是让人忘了她的真实年纪。
“软弱”“脆弱”这样的词语好像永远不会和她沾边。
可明明，今年，她也不过堪堪十九岁的年纪。
荆窈看着他眉眼中藏不住的心疼，只觉得好笑。
这孩子怎么越发多愁善感了？
她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温水，咕嘟咕嘟喝下两口。
举着还剩下小半杯水的杯子，无奈的眼神看着秦煜，出声将他拉回现实。
“行了，心疼个什么劲？我现在挺好的不是嘛。”
她不会忘记或否认过去所发生过的事情，也不会因为现在还算不错的境况，而去心疼从前的自己。
更从来都不会后悔自己所做的任何决定。
既选择了和旁人不同的人生，踏上了这条路，她便再不会往回看。
“想要拥有什么，必定就要先舍弃些什么。只要知道目标在哪儿，不被这大千世界迷了心，那迈向终点的路虽难走，但总值得。”
荆窈说完向他扬了扬手中的水杯，挑眉含笑，“你说对吧，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