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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神之子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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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间集市上,一个小女孩正试戴着集市上一顶粽红色的小圆帽,女孩的外婆连连点头说好看。女孩背后是世界上最神秘最朦胧的山脉——冈仁波齐,墨绿色的山峰连绵在远处的云雾中,山顶紧靠着湛蓝色的天空。

    “外婆,你看啊,神山也戴着一顶帽子哎,奶白色的呢!”女孩转过头指着神山要外婆看,老人赶忙用长满皱纹的双手将女孩的手指放在手心顺势握在手里,语重心长地说:“可别用手指啊,神灵之山不容亵渎。”女孩眨着扑闪扑闪的大眼睛懵懂地点了点头,便任由外婆牵着手只乖巧看了眼远处的山,那顶奶白色的帽子还直直地戴在神山的头顶,帽子底部泛着和山峰一样的墨绿色光芒。

    老人其实并未看见什么帽子,只觉得孙女在说着傻话,含笑将买帽子的钱交给了商贩,牵着小女孩的手蹒跚地朝集市深处走去。

    老人口中的神灵之山,此刻山顶的那顶帽子从底部正由墨绿色往上蔓延,整个光滑绵软的帽檐都变成了深邃的墨色,不一会,山峰泛出五彩斑斓的神晕。只一瞬,便融化在墨绿色的山峰中,原本的光晕也已消失不见,只留下半寸积雪,不均匀地涂抹在神山身上。

    世人只知道冈仁波齐是座神灵之山,却并没有人见过这山上有出现过任何一个神灵。

    原来山帽云很难形成,山帽云国也因为过于隐秘而从不现身于尘世间,因此没有凡尘之人见过神灵。

    山帽云国的权神是山帽神,他年富力强,和最爱的神女妻子恩爱异常,两位神自从婚后只一心造娃,一不留神就生了九个儿子。前面八个儿子各有神通,分别掌管世间的水、金、地、火、木、土、天、海等八大神迹,各个身材魁梧,面容俊朗,特别是他们的身材,更是山帽国全体女生垂涎三尺的存在。

    当第九个孩子出生时,原本一直生活幸福美满一切顺遂的山帽神和神女,彻底绝望了。

    神女忍受了七七四十九天的痛,才生出了这个孩子,但一出生,连日劳累的神女立马崩溃了,看着孩子的模样直直地晕厥在山帽神怀里。

    山帽神一看他自己这孩子浑身长满羽毛,还是翠绿色的。在接生的神婆洗干净神之子之后,将这孩子抱给山帽神,连一句祝福讨要好处的话都说不出来,就鞠了个躬,直接跑掉了。

    神女醒后,连给孩子喂奶都不知道从何下手。

    只因这孩子,没有半分他那八个哥哥的神韵,习惯了生出好看孩子多年被众神羡慕的夫妻俩,对着这个浑身长着绿毛活脱脱像只鸟的孩子,两位神互相抱着狠狠哭了一场。

    孩子不是长得像鸟,是从头到脚,一点也没有神本该有的特征。这孩子有着长长的鸟嘴,两只粗壮的鸟脚丫子,饿了也不哭,只会啄睡床上的摇篮把手。

    两位神在无数次确认,这孩子就是自己的骨血之后,就在发愁怎么把这孩子养大。即使已经有了八个优秀的儿子,却从来没有养过这么让人无所适从的孩子。

    只因为医官探查到这孩子天生并不带一点神力,更是里里外外就是一个鸟的样子。

    当时医官就断言:这孩子长大以后可能也学不会说话,无法跟着系统的神学教育体系学东西,那是给天生带有神力的山帽国臣民准备的,与这孩子无关啊。

    山帽神就知道了,得,合着我家孩子这辈子只能当一只不会说话的鸟呗!我可去你丫的,简直胡说八道,血口喷我孩。

    这位自盘古持巨斧劈开这洪荒之后,开宇疆叩问三皇的山帽神,从来不信什么天道有常,早年间也没人会相信,他一个种地出生的神仙,竟然会在众仙消亡之后,掌管这宇宙万物。

    但天道可不管这个,需要神时让神涌现,不需要时就直接裁员,裁掉命那种。种地出身的山帽神因为很能活被天道选中,能者多劳,便把无上的权力给了他,却也给了山帽神逼仄的限制。

    山帽国矗立于神灵之山——冈仁波齐的云端。

    每当有稳定气流上升越过冈仁波齐的山顶时,在翻越过程中都和冷气流对打,弥漫在水汽间的云雾便给这座神灵之山戴上一顶帽子。

    这顶帽子就是山帽神建立的神之国度。

    因为山顶帽云很难形成,因此山顶帽国几乎不被尘世的生灵所见。

    为了保护尘世的脆弱生灵,天道规定:凡是山帽云国中的臣民坠入尘世,永不召回。

    目的只有一个,也只有山帽神理解,只因为山帽云中出生的人,天生带有神力,他们的出生就是为了维持天道的正常运转。一旦坠入尘世,便会沾染山帽云国中不存在的贪、嗔、痴,在做自己本职工作时,便会产生私心。

    神有了私心,便会影响尘世的运转,一个小小的举动,都会带给尘世间脆弱的生灵无法承担后的命运偏移。

    山帽神和神女想了很多办法,二人亲自带着这个长满绿毛的小儿子成长。凡是吃穿住行都是亲自过问,生怕孩子受了委屈变成怪物不被他人所容。

    他们给孩子起名玻切,希望孩子能够在天道的自然法则中,勇敢地生活下去。

    因为只有玻切得到了父亲母亲最极致最细心的爱,他的八个帅气哥哥,私下里都非常嫉妒玻切,总是时不时地欺负他一下。

    玻切傻乎乎的,还以为哥哥们是和他玩,他已经长到10岁了,却还是不会说话,只能听得懂别人的交流。

    开心了不会表达,难过了也不会表达。

    即使有父母给了最圆满最关怀的爱,还是时常望着山帽云国的大好河山,直愣愣发呆。他的眼睛可以360度地转动,父母忧心于孩子不能融入神这高傲的世界,便从动物界挑选了一只同样是绿色的小乌龟粽斯来陪伴玻切。

    玻切看到粽斯的第一眼,两只粗壮的脚直接跳起来往后直直地退,生怕从龟壳里探出头来的粽斯对他做点什么。

    粽斯更惨,本来和家里的一群乌龟兄弟生活的好好的。老爹一句话,那个老龟听闻山帽神为玻切寻找绿色的玩伴,便从自家孩子里揪出最爱嘻嘻哈哈的粽斯送过去选拔了。

    山帽神从一众绿色生灵中看中了粽斯,这个其貌不扬却活泼动人的贫嘴小绿龟毫不紧张地和山帽神打趣:“哇,你长得好帅啊!听他们说你是这宇宙最好最帅的父亲,你可不可以把我送回家啊?”

    一把年纪的山帽神本来还为了玻切忧心忡忡,被粽斯着小绿龟猛然夸一下,心里还挺得意。听着小绿龟要回家也不怎么生气,反而说:“留在这里不好吗,只要你留在这里,我让你长大以后当乌龟界的老大,那威风那气派。你老爹都得朝你竖大拇指!”

    “哇,听起来很不错哎!但是山帽神大帅哥,我们乌龟没有大拇指哦!”

    “那不重要,就拿你要是成了乌龟界的老大来说。到时候你可以不做乌龟了,你可以化形去当兔子,兔子欺负你们乌龟可是好多年了,你一定很想当兔子吧,当兔子就可以永远跑过乌龟,还能靠近月宫宫主。”

    小绿龟点点头说:“当兔子是挺好,但乌龟不能靠近月宫宫主吗?传言月宫宫主长得可美啦,但她每年只选拔一只兔子上月宫去当玉兔,却不肯看我们乌龟一眼,一点也不好。但是我倒是对当乌龟界的老大很感兴趣,不如我就留下来好了。”

    刚见玻切的粽斯是有点紧张,但一想以后可就是乌龟界的老大了,到时候她那个乌龟老爹,就再也不敢欺负她。就还是硬着乌龟头,朝着玻切憋出一个尴尬的笑慢慢往前爬去。

    玻切刚准备用鸟喙挨一下粽斯的乌龟壳,粽斯就立马把头缩进龟壳里,等到感受不到玻切的气息,才敢把头伸出来。

    没想到,玻切也只是那一下就对粽斯有点兴趣,转头又站在自己房间那一扇巨大无比,拥有绝佳视野的大落地窗前发呆了。粽斯脑子一转,也随即往窗口爬去。

    在离玻切一个适当的位置,停了下来。说了句:“你真幸福啊!我在乌龟界那会,就只能看见点树啊草啊鱼啊花啊,不像你,站在这可是能看到整个世界呢!真牛。”

    玻切转过头看了看粽斯,发出一声悠长的鸟叫声。

    粽斯多番试探,才发现玻切根本不会说话,只会鸟叫。

    这可把话痨粽斯憋坏了,她没事就趴玻切跟前嘀嘀咕咕。从她当乌龟出生说起,到自己被老龟爹抓来陪他玩,再到山帽神对自己的许诺。再到发现玻切不会说话之后,自己开始想念当乌龟的那群咋咋呼呼的兄弟,顺便埋怨了一句玻切真的很无聊。又忍不住同情了一下,锦衣玉食的玻切孤孤单单的,没有生灵陪他说话解闷,只有自己这个小绿龟。

    但玻切还不珍惜,再这样下去,自己就要给山帽神嚷嚷回家了,也不当什么乌龟界的老大了。没有了快乐,就算当了老大也什么可开心的。况且当老大就是为了开心,她用乌龟爪爪摸了摸玻切的羽毛,越摸越觉得,这毛可真软真舒服。

    不自觉爬到了玻切的背上,告诉玻切:“如果你让我玩一下你的绿毛毛,那我就再陪你玩一段时间,这样你就不会只有一个鸟待着,我就是你的朋友啦!”

    玻切温和地点了点鸟头,任由粽斯在他翠绿的羽毛上玩滑滑梯。

    山帽神和神女在门外看着,眼里留下了神的垂怜之泪。他们这可怜的绿毛鸟儿子,自从出生开始,就被山帽云国的众臣民非议,说什么天降恶灵,该斩杀之。

    把山帽神和神女气了个半死,本身知道儿子不同于其他八个儿子,就已经十分痛苦。却听到有人要杀掉自己的儿子,便直接大手一挥,打发提出这个议题的大臣,前去投胎当蚯蚓了。

    更是颁布诏书:凡是山帽云国的生灵,不论外貌,不论出身,更不论有才华与否。一律平等,不允许出现国家层面的霸凌文化,尊重任何生灵的存在,并不是什么素质问题或道德问题。而是作为山帽云国,与生俱来的对宇宙万物的立国之本。享受了天道的神力,便要尊重天道的存在即合理。

    为了让玻切能够和人交流,山帽神找到山帽云国最好的医圣扁鹊,多次失败又尝试,终于为玻切特制了一个鸟语翻译器,将其制作成项链挂在玻切的脖子上。

    玻切和山帽神说的第一句话是:“生门有别,父神我该怎么办?”

    神女看着玻切第一次能够表达出自己想说的话,转过头去,掩面哭泣。山帽神走向前,用手轻抚玻切的绿色羽翼,略带沙哑地说:“孩子,你刚生下来,全身透明,只有背部有很多羽毛,还是绿色的。我当时确实被吓了一跳,但你是我的儿子,养育你是我的责任,我将你带来这世间,虽生门有别,你确是最特别最独一无二的一个。每个生灵的路,只能靠自己才能走出来。”

    神女打开玻切的成长影像,那个出生三天还站不稳的孩子,嗉囊(鸟类消化器官)有气泡,吃了药,原本发白的身体终于变得粉色,但在第十六天的时候,由于太小身体不好嗉囊长期积食,即使鸟界医官帮他多次清理嗉囊,第十八天一天都不怎么吃东西。在第十九天的时候,玻切身体停止发育了,换了十几种药,效果都不怎么理想。神女和山帽神多日没有合眼,看着闭眼挣扎扑棱着翅膀的玻切,两位神干着急却没有一点办法,幸好玻切还有食欲,可能是前面的药终于起了作用。在第二十二天的时候,玻切的身体奇迹般的开始长了。

    第二十四天,玻切的羽管越来越多,第二十六天,他的身体变化特别大,眼睛经常睁着,头顶的绿色羽毛开始越来越鲜艳。第二十八天,玻切开始变得活泼,进食的时候,必须神女用手按着他的脖子和身体,山帽神才能给他喂奶,玻切吃奶的时候,开始变得叽叽喳喳的。粉色的鸟喙呈弯曲状,认真又乖巧地张开嘴巴等着被喂奶。

    第三十天,玻切在喝奶的时候,开始煽动自己的翅膀,鸟叫声变得越来越有力,两颊开始长出红色的圆形羽毛。在不喝奶的时候,就乖乖的用眼睛左看右看,两只粗壮的鸟脚走来走去瞎溜达。

    第五十天,全身的羽毛变得翠绿异常,厚重的羽毛显得玻切特别胖,也因为胖,他一直没有飞起来过。

    后来玻切的身体越长越大,已经和一个人类小孩十岁左右一样高了。

    但他渐渐发现,只有他能够听懂山帽国任何生灵的语言,却没有人能够听懂他的。

    自此以后,除了山帽神和神女,以及他的八个哥哥之外,玻切的世界没有任何朋友。他常年处在孤单中,无休无止的孤单,即使是父母也常常搞不懂玻切想做什么。

    但神奇的是,还有小绿龟粽斯能够懂他。

    玻切戴上特制的翻译器,他开始狂奔在山帽云国的大地上。说是狂奔,其实只是比其他生灵走得快一点,此时的玻切已经发胖到像一个芝麻球。

    他跳进融化的雪水里,鸟背上的粽斯被一甩而下,呛了一大口水。大喊着:“玻切你这个坏鸟,我不会游泳啊。”

    她没想到,玻切也不会,这傻小子因为能和其他生灵交流,就兴奋地忘乎所以。被雪水直接冲到山帽国最大的跳蚤市场。自从出生以来,玻切从未离开过宫殿,此刻的玻切看起来就像一只疯疯癫癫的大傻鸟,兴奋地和市场上的臣民自言自语,他可以说话了。

    玻切狂笑着告诉粽斯,他刚看天上有只鸟和自己挺像,但比他瘦多了。人家能飞,他飞不起来是不是因为胖啊。

    粽斯大笑:“呆子,你终于发现自己胖了。之前我都没敢说,就怕惹你不开心。那你准备怎么办?”

    “减肥啊,我要飞,然后带你回乌龟界,看看你说过的那些好地方。”

    说完,就被粽斯在屁股上踢了一脚,“那还不快点,你早点飞起来我也能早点回家看看。”

    三个月后,玻切带着粽斯飞回了乌龟界,当粽斯趴在玻切背上,昂翔在天际时,那翠绿色的翅膀忽闪忽闪,云朵也像被染成绿色。

    乌龟界一切都没变,粽斯的那些兄弟们,依旧懒洋洋的喜欢在水边晒太阳,她那龟老爹像是升了官,一天有很多只别的种族的乌龟排队在她家门口等着龟老爹接见。

    粽斯转悠一圈,觉得没劲,就嚷嚷着要和玻切回去。

    玻切问:“你不开心吗?”

    “有什么可开心的,还以为会有人想我呢,没想到啊,人家过的都挺滋润,就像有我没我都一样呢。是你,你开心得起来吗?”

    “我知道,刚开始翻译器能把我的鸟语翻译成他们都听得懂的话,我开心的跑到我的八个哥哥面前去,想去告诉他们我可以说话了,快来和我说话啊。但他们却都一脸冷漠,没有谁能和我一样开心,除了父神和母神还有你。”

    “傻子,你和他们本来就不太一样,又霸占着父母的爱,他们能好好对你才怪呢。你得想开点,我那龟老爹,下了一堆乌龟蛋,有我没我他才不怎么在乎呢。那我还不是活得好好的,现在还交了你这个朋友,也没谁敢欺负我,当然,谁要欺负你,我保证保护你。”

    玻切转过鸟头,用翅膀扇过去一阵风,笑着说:“你先保护好你自己吧。不过我得学点本领,要不然哪天遇到啥事,咱两都得完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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