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合作愉快
翌日清晨。
琉璃殿的收徒报名、初级考核工作已经告一段落，据官方统计，由于标准极低且不限修为，报名人数高达上万，直接导致了天穹之都热度空前，让这个原本高不可攀的修行之地暂时变成了观景游玩场所。
而这上万人当中，灵者们讨论得最多的有两个人。
一个是来自三大帝国之一沧浪帝国汐州关府的大少爷关渡。关府在沧浪帝国本就是富贵人家，再加上此人实力在年轻一辈中一直都保持着不低的水平，因而在沧浪帝国小有名气。这次来到天穹之都，也是被沧浪帝国的灵者所信赖，加上玄境七节的恐怖修为，让遇见的人不得不对他多看一眼。
玄境七节，琉璃殿规定的年龄段中，这般修为在整片大陆上能排到至少前二十。
大陆上门派众多，除却三大帝国九大门派被人们所熟知以外，还有很多实力不容小觑的隐世宗门。因而这个能排到大陆前二十的修为，别说琉璃殿，任何一个门派可以说都不会拒绝。
在这次招生大会上被琉璃殿录取的灵者会参与一场排位比试，绝大多数人都看好关渡能够夺得冠军。
另一个自然是白宸。
身为凡人，白宸引人注目的原因显然和实力搭不上太大关系，除了初级考核过程中小露一手，干净利落地以凡人之身战胜灵者之外，更多的还是鬼刀的神秘造访。
星夜客栈当天发生的事情就像长了翅膀一样飞快传到天穹之都所有人的耳中，甚至包括舆论正中心的琉璃殿，这都只是因为事件中出现了那个名字。由此也可以看出，鬼刀这个妖榜之首，尽管不过身为一个杀手，在大陆上的声望却达到了怎样可怕的程度。
有好事者通过天辰帝国调查白宸这个名字，想知道他的身世，然而结果却是徒劳无功。在前天之前，白宸这个人更像是凭空出现，虽然切实存在，却没有任何的身份背景，也没有人见过他。
这令人诧异的结果，也让人们对他的存在，以及究竟能走到哪一步更加好奇。
星夜客栈内。
晨光熹微，白宸倚坐窗沿，如墨般长发被随意束起，淡淡的金光洒下，俊雅的脸庞蒙上了一种梦幻般的错觉。
半空中突然飞出一只不知从哪来的雪白的鸽子，扑腾几下翅膀，朝他的方向飞来。
白宸伸出手，任鸽子落到手臂上。
这是灵鸽，灵兽中十分罕见的信使，毛色雪白无瑕，十分通灵，飞行速度甚至高于一般的飞行坐骑。但因为稀少，这种灵兽向来只有顶尖势力才会存在。
白宸取出绑在鸽腿上的纸条，打开后，是一行清秀而不失果敢的字迹。
哥：过几天我能来天穹之都。再会。
落款是一个字：殇。
“这的确是个好地方。”
身边突然响起一道低哑而淡漠的声音，随之一个身着青衣，头戴黑纱帷帽，悄无声息的身影稳稳地落在窗前。
白宸瞳孔微缩，他自然能够听出这家伙现在的声音，是没有经过变声的。
不过他在看了看鬼刀后，便随之将手中的纸条递了过去，同时有些无奈道，“你是来帮我还是来监视我的？”
“殇？他来干什么？”鬼刀的语气听起来不怎么友善。
“有任务吧。”白宸倒是不以为意，摸了摸灵鸽的雪白的羽毛，让其扑腾几声飞走了。
鬼刀没有说话，只是将纸条收了起来。
白宸看在眼里，却没有出言打断，“不过他来的话，你怕是要暴露了。”
鬼刀抬头看了他一眼，“好像还有个任务。”
“嗯？”
“他来，我就去完成任务。”鬼刀淡淡地道，“我记得，你手上有一枚鬼刀令？”
“嗯…是有。”白宸自腰间摸出一张木质令牌递给他，语气中有几分歉意，“麻烦你了。”
鬼刀只是瞥了他一眼，“我要你至少两天时间。”
“做什么？”
“当然是取你的命。”鬼刀的语气十分淡漠。
白宸不由得勾起一抹笑意，“好。”
鬼刀沉默片刻，正欲说话，却突然响起了开门声。
“白宸，有人要……鬼刀？”
面对一进门便瞬间错愕的慕容芸，白宸倒是很自然地对她挥了挥手，“早啊。”
“咳，我先告辞了。”鬼刀见状，低咳一声，用白宸那清澈的声音道。他脚尖点地，一闪身消失在他们面前。
“再会。”白宸嘴角微扬。
“你面子不小啊。”慕容芸看了看白宸，别有深意地道。
白宸笑笑，只是从窗沿上跳到地面，拍了拍手问，“有什么事吗？”
“有人想要见你。”慕容芸道。
“见我？”白宸忍不住勾了勾唇，“是想见刚才那位吧？”
“噗嗤——”
刚进门的鸢九闻言，忍不住笑出了声。
和她同时进来的，还有一个身着月白色深衣的少年。
慕容芸嘴角一抽。
白宸张开手臂，鸢九也很乖巧地贴近他怀里，有些调皮地笑了笑。
“他说有事商量，我就让他进来了。”
深衣少年随之走上前，十分礼貌地对他伸出手，微笑道，“在下江子彻，本地人。”
“幸会。”白宸礼貌性笑笑，伸手与之握住，看着他道，“白宸。”
这人一头湛蓝色的长发半披半束，瞳孔也是晶亮的冰蓝色，清澈而有神。他长眉如柳，身如玉树，狭长的桃花眼十分勾人，一袭月白色的深衣虽相对随性，但穿在他身上却显露出带着几分慵懒的矝贵。
玄境六节，并不算很强，但他身上有一些白宸都无法完全看透的信息，这种信息是哪怕远远强于他的慕容芸都未能存在的。
不出意外，是一个真实水平远高于修为的家伙。
“据我了解，琉璃殿的招生大会是一场十分有趣的野外探险活动，既然我们目标一致，不知白公子有没有兴趣与在下合作？”深衣少年十分真诚地问道。
“你的实力，”白宸看了看他， “还需要合作？”
“既然白公子能看出在下的实力，那么在下又有什么理由看不出公子的非凡呢？”深衣少年眨了眨眼，勾唇一笑，“恕在下揣测，公子对此可不应该畏惧才对。”
“激将法对我没用。”白宸笑眯眯地一把搂住鸢九的肩，对他道，“你要真想待在我身边获取情报的话，就拿出点诚意来。”
深衣少年下意识地眯了眯眼，他是没指望自己的目的能瞒过对方，但也没想到他会这样赤裸裸地表露出来，甚至还以此为筹码展开交易。
“比如像…？”想是这么想，但他脸上的笑意丝毫未减，甚至还更深了几分。
“比如像，”白宸顺着他的话接了下去，“关于招生大会的情报。”
“成交。”深衣少年扬起了唇，“不过能得到多少，还得看公子的本事了。”
一旁的慕容芸闻言，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家伙表面上十分爽快地答应了，但实际上好似什么都没说，所谓全凭本事的话，他大可一句有用的内容都不透露。
白宸自然也听得出话里有话，不过他缺的可不完全是情报，对他而言，有这么一个实力强劲的打手跟在身边，能少去很多麻烦。
退一步说…很难有什么情报是他拿不到的。
于是白宸没有过多犹豫便点点头算答应了，随后很不客气地吩咐道，“我现在要招生大会的时间安排。”
深衣少年嘴角一抽，下意识地拒绝道，“你要这玩意干什么？到时我自然会提醒。”
“看看你的诚意咯。”白宸用戏谑的语气道，还朝他眨了下眼。
“可以。”深衣少年咬咬牙，“您稍等。”
他说完，转身便走出了房门。
待他彻底离开，慕容芸拿出一碗药汤，一边看着白宸喝下一边颇有兴致地道，“这小子还是有点意思的吧。”
“是啊。”白宸笑了笑，看着鸢九拿手帕给自己擦净嘴边残留的药渣，突然问，“你们早就认识吧？”
“哦？”慕容芸柳眉微挑，“此话怎讲？”
“他来我的住处找我，我是主他是客，握手时本该是我主动伸手，但他一句‘本地人’就恰到好处地反客为主，缓解尴尬。”白宸看了她一眼，随口道，“除此之外，他的言谈举止都符合最高标准的皇家礼仪，显然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如果他和你不是朋友，那离开时必然会先礼貌性地对你行礼示意。”
慕容芸眯了眯眼，“你还看出了什么？”
“他的实力对于招生大会来说，还是有些强了。”白宸笑笑，也不隐瞒，“有名门望族的涵养又有名门望族的实力，他应该是实打实被顶尖宗门倾力培养出来的天骄人物，那么会来参加招生大会多半也只是单纯地玩玩。”
“这么推测的话，”慕容芸扬了扬唇，“你似乎也是那所谓的天骄人物咯？”
“或许吧。”白宸笑了笑，不置可否。
“那…”慕容芸这一句问得十分微妙，“你真不认识他？”
“我应该认识他吗？”白宸反问。
慕容芸笑笑，对他刚才的推测给予了肯定，“如果你不认识他，猜倒是猜得八九不离十了。不过我并不打算直接把他的身份告诉你，因为这不利于他达成目的。”
白宸微微一笑，没有再说话。
他很理解慕容芸的做法，毕竟双方立场不同。
不多时，深衣少年便走进来，甩出一份时间表给到白宸。
“琉璃殿本次招生大会用野外淘汰的方式选人，十五天内，从通过初级考核的一百多号人里面留下功勋最高的九个人。所以在进入古战场之前会有一次登记和两次物资领取，领取的分别是用于离开古战场空间的传送护符和用于抵挡致命一击的结界护符，这些都允许他人代替完成。”深衣少年用夹杂着几分不耐的一本正经的语气道，“所以两天后，你只需要在上午巳时之前准备好，带好你这个人，和我一起过去就行。”
白宸一边点头一边漫不经心地扫视这张表。
不得不说这么几句话能被他写满整整一页纸也是很不可思议，这家伙简直是把两天内他所能想到的一切事情都写了上去，精细到每一顿饭点，其中他所说可由他人代替完成的几件事都被标注了“替领”两字。值得一提的是，表上赫然写有明确的“换药”时间。
“听掌柜的说你伤势严重，所以我还特地留了换药时间。”深衣少年咬紧牙，接着道，“不知公子，可还满意？”
白宸不禁一笑，把时间表递给鸢九，朝他伸出了手。
“合作愉快。”
深衣少年微怔，看了看他的手，又看了看他脸上淡淡的笑意，终于还是伸手握上去。
“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