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恨意渐起
看见林如海进来，方若萱假装要起身行礼，却被大步走过来的林如海按住。
温和低沉的声音在方若萱耳边响起：“你如今身子不便，就不必多礼了，好好躺在床上歇着。”
方若萱小脸一红，她终究还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被林如海贴心的动作打动，便有些害羞了。
“是，妾身知道了，谢谢老爷关心。”方若萱细若蚊蝇的答应了一声，心里却甜如蜜糖。
听见她这样说，林如海松开手，突然有些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嗯了一声。
安静了一会会儿，林如海才再次开口：“今日大夫可有来看过，你身子如何？”
面对老爷关心的话，方若萱心里又是一阵暖意淌过。
她低着头，却有意的展示着自己美丽的侧脸，很是温柔道：“老爷放心，周大夫跟老夫人请的两个大夫都说没事，静养几日就好，没什么大碍的。”
听见方姨娘说到了周大夫，还有两个外面的大夫，林如海彻底放心了，既然娘还请了外面的大夫来看，那方姨娘应该是无事的。
他是个不善言辞的人，面对夫人贾敏或者印象不错的宋姨娘可能还能说些话，但面对方姨娘，林如海着实是没什么话要讲。
所以场面又陷入一片沉静，气氛也变得有些尴尬。
方若萱眼眸暗了暗，方才的欢喜都逐渐散去。
刚才她被林如海温柔的动作迷惑，此时情绪退散，面对这略显尴尬的场景，她才明白。
老爷方才对她如此温柔，不是因为宠爱自己，只是因为自己怀有身孕，怀着他林家的子嗣而已。
想清楚这件事，方若萱心里的欢喜消散了很多，被不甘所填满。
见过林如海是如何面对贾敏的，方若萱在对比自己与林如海相处时的感觉来看，相距甚远。
就算不与贾敏这个正室夫人比，她又想起了宋姨娘，也是自己不能比较的。
再次抬头看着林如海的时候，方若萱的眼里少了喜爱，多了不甘。
但她却不敢表现出来，还是装作害羞的样子，与林如海闲聊着。
眼看时间不早了，林如海才起身提出离开，方姨娘有孕，且还暂住在寿宁院，林如海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留宿下来的。
方若萱心里也知道这个事实，所以她没开口挽留，反而善解人意的笑着让林如海出门。
等林如海一离开，她顿时变了脸色，语气低沉的招呼玉华过来：“出去瞧瞧，看老爷去哪里歇着了？”
玉华点点头，恭敬的退下，心里却有些意外。
没想到方姨娘的脸色看着如此不好，以她的性格，老爷下差之后第一时间来瞧她，她此时应该甜甜蜜蜜的才是，怎么有些……
想不明白，玉华甩甩头把这事忘记，转身去了外面打探消息。
只是她们现在在老夫人的寿宁院住着，不是自己的院子，终究没那么方便。
所以方若萱等了好一会儿，才看见玉华进来禀报，说老爷去了夫人的兰馨院，没去前院歇息。
得知这个消息，方若萱心里说不出的感觉，她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伤心。
高兴于老爷没去宋姨娘那里，却又伤心于老爷去了夫人的院子。
林如海离开寿宁院之后，便直奔贾敏的兰馨院而去，府上妾室有孕，他虽欣喜，却也知道贾敏的心情不会很好。
多年夫妻感情不假，知道贾敏可能心情不好，林如海自然不会置之不理，而是去了正院准备安抚妻子的情绪。
林如海到的时候，贾敏正在用晚膳，今天知道了一个这样大的消息，她现在心情不好，连同胃口也变差了。
刘嬷嬷看着自家姑娘的样子很心疼，在旁边苦口婆心的规劝。
“夫人，您好歹吃点吧，老奴知道您心里不痛快，可人是铁饭是钢，您没必要因为这些事儿，去糟践自己的身子啊！”
听见小丫鬟禀报说老爷来了的时候，贾敏还有些恍惚，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等真的看见林如海的身影，她才回神。
心里不痛快，贾敏对夫君的态度不似从前，她脸上没有笑意，起身上前行礼。
“老爷来了啊，您可用了晚膳？”
耳边是听了无数次的话，可此时说话的人心情不同，语气也不一样。
林如海心里清楚，他没说什么，只上前拉住妻子的手，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带着一丝关切。
“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你要是有气就直接发出来，不要憋坏了身子！”
一整日都没哭，可听见夫君的话，贾敏的眼泪开始控制不住的往下流。
往日种种一一浮现，曾经他们是那么恩爱的夫妻，她以为他们二人会拥有自己可爱的孩子们，然后幸福一辈子。
可现实就是那么残酷，她没有孩子，夫君也顶不住母亲的压力，纳了妾室入府。
原本亲密无间的夫妻俩，从此便横亘了几个妾室在中间，他们再也回不到从前的样子了。
发泄了一通，贾敏的心情好受多了，可隔阂就是隔阂，不会因为一点柔情蜜意就消散。
所以，他们的关系看似缓解，但内心深处，还是有了介意的存在。
林如海把贾敏抱在怀里，胸口的这一片衣料被贾敏的泪水浸湿，他却还是没放手。
夫妻俩就这样过了很久，等林如海觉得胸口的哭泣声变得小了很多时，他才放开抱紧贾敏的手。
拿起帕子轻柔的擦干妻子眼角的泪水，林如海笑着逗她：“哭过一场心里舒服些了吧，瞧你，还跟闺阁里似的。”
逗完，林如海用一只手侧抱着贾敏：“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伤心，但你记住，你贾敏，才是我林如海的正妻，才是林家的女主人。”
林如海的话仿佛是定心丸一样，让贾敏确实安心了很多，但她心里还是很苦涩。
自己是正妻，是林府的夫人，可不管是方姨娘还是其他姨娘生下孩子，自己若是还没有子嗣，那日后这府里，是谁说了算。
一想到林如海去世之后，府里被庶子把持，自己落得个晚景凄凉的画面，贾敏就忍不住的不甘心。
她才是林如海的正室夫人，林家日后应该由她与林如海的孩子继承才是，可现在，却要被庶子继承。
庶子也是林家血脉，林如海自然不会有什么反应，可日后没有她的血脉在，庶子有自己的生母，又怎么会好好对待自己这个嫡母。
明明曾经的自己是有想过让夫君过继族中孩子的，可都是老夫人在，让自己的这个计划泡汤了。
想到这里，贾敏不由的对林老夫人生出一丝怨恨，若是真过继了孩子，或许她的日子要好过些。
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夫君纳了妾室，而府中的方姨娘也有了身孕。
夫君倒是享受着为人父的快乐，自己却要眼睁睁看着府上妾室生子，然后慢慢骑到自己身上，作威作福。
贾敏都能想到方姨娘生产之后该有多得意，她就是那样一个嚣张且愚蠢的家伙，生了孩子，又有老夫人撑腰，日后可就不得了了。
对老夫人怨恨完，对自己的夫君，贾敏也生出了嫌隙。
男人的海誓山盟都是假的，他若是坚持，顶着母亲的压力拒绝纳妾，让族中孩子过继，自己又怎么会落到现在这个尴尬的境地。
林如海还抱着自己的夫人，并不知道贾敏的心里已经生出了其他的心思，也不知道曾经爱他深沉的贾敏，对他生出了一丝恨意。
温存完毕，贾敏却还是笑意盈盈的招呼下人加菜，把林如海留了下来。
夫妻俩一起吃了晚膳，如往常一样，看上去没有变化，但心情却大不一样。
夜里，林如海与贾敏二人同宿一床什么也没做。
背对着林如海，贾敏心里思绪繁杂，她看似平静的睡着，却怎么也安静不下来。
睁着眼睛一直清醒到半夜，才终于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以至于早晨，她竟然没起来，也没服侍林如海更衣。
往日她把这行为当成夫妻趣事，每日林如海起身，她都会跟着起身，然后服侍夫君更衣，再温柔的送他出门办差。
可今日，她却没能起来，林如海只以为她昨夜心情不好睡的不安稳，便也没叫她，只吩咐了丫鬟们，轻声些，莫要吵醒了夫人。
其实贾敏虽睡的沉，但林如海起身之后，她还是悠悠转醒了，想起了昨夜的那些想法，她心里不舒服，便使了性子，故意假装睡着，没有起身。
等林如海吩咐了丫鬟，又自己轻手轻脚的收拾好离开，贾敏却没想象的那么解气。
往日的感情不是假的，她虽心里对林如海不满，可面对他的柔情，却还是控制不住的有些感动。
这样复杂且矛盾的情感，一直在折磨着贾敏，让她心绪不宁，也不知道该怎么做，该怎么面对自己的夫君。
还没想好的她，吩咐刘嬷嬷取消了今日的请安，准备自己一个人静静。
寿宁院里，方若萱刚醒，正准备收拾收拾，看看后面怎么安排，就听见兰馨院过来的丫鬟禀报说，夫人免了今日的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