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家宴
下午的时间过的很快，大家还没怎么准备，晚上的家宴就到了。
不同于白日的寿宴在园子里办，晚上的家宴是在老夫人的寿宁院里办的。
为了这一日的寿宴，贾敏从一个月以前就开始忙碌，忙到现在都还没歇过。
可她是当家夫人，又是矮一个辈分的儿媳妇，老夫人的寿宴她若是办的不好，外面的人就该说她不孝了。
今日荣国府来送寿礼，也是给她这个外嫁的姑奶奶撑腰，但贾敏再有底气，孝之一字也压在她头上，让她不得不认真操办。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她与老夫人关系不好，却还是要大办寿宴，还把自己忙成这样的原因。
身份摆在这里，有些事她改变不了也反抗不了。
刘嬷嬷是贾敏的奶嬷嬷，见自家姑娘忙成这样，她忍不住劝了劝。
“夫人，您先歇歇吧，您都忙了一上午了，这还没休息过呢，您就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啊！”
摆摆手谢绝了嬷嬷的好意，贾敏勉强扬起笑容道：“刘嬷嬷，不碍事的，我还不累，老夫人的五十大寿可不能出差错，否则外人该怎么说我这个林夫人。”
略显强硬的扶着自家姑娘坐下，她撇撇嘴：“姑娘这话说的，您嫁入他林家上孝顺公婆侍奉夫君，下操持家务管家理事，这些年下来您的所作所为哪样不好，外人能怎么说您？”
刘嬷嬷说话时有些义愤填膺，在她眼里，自家姑娘自然是千好万好，而林老夫人就成了那个磋磨儿媳的坏婆婆。
可天地良心，林老夫人对贾敏这个儿媳已经算很好了， 从来都没摆过婆婆的谱，贾敏一嫁进来，她就放了手上的权力让儿媳管家，给了贾敏极大的信任。
这些年她虽然心急，也没开口说重话催过贾敏，或者是强硬的让儿子纳妾。
就算今年林老夫人跟贾敏撕破了脸，让林如海一口气纳了三个姨娘入府，也是因为他们夫妻已经成婚十年都还没孩子。
若是在其他家里，儿媳一两年没生孩子，婆婆就该张罗着让儿子纳妾了，哪里会等上十年才开始着急。
贾敏也知道婆母做的不过分，她虽然心里不高兴，但其实也理解。
所以听见刘嬷嬷意有所指的话，她微皱着眉头制止：“嬷嬷，你别这样说，我终究是没给林家生下一儿半女，实在理亏的很，若是还不好好做，外面的流言蜚语怎么会少。”
刘嬷嬷也想到那些外人是怎么说自家姑娘的话了，她心里一疼，姑娘实在是苦啊！
主仆俩没说多久，外面又有小丫鬟进来禀报说哪里出了事，要夫人去处理。
贾敏拍拍刘嬷嬷的手表示没事，让她不要担心，然后才又起身去外面处理事情。
她才没歇多久就又要去忙了，刘嬷嬷望着贾敏的背影，只能压下心里的担心，跟在自家姑娘身边帮忙。
很快天边的太阳落下，落日的余晖也彻底被带走，夜幕降临之后，家宴开始了。
傍晚时宋清姝就来到寿宁院了，与她一起过来的，还有竹溪院的李姨娘。
因为她们两个的院子相隔不远，又是去的一个地方，所以宋清姝就在路上与李姨娘遇见了。
两人平日里关系还不错，都是低调不惹事的性格，不像方姨娘那样张扬，到处“与人为敌”，所以一路过来，她们二人聊的倒挺愉快。
到了寿宁院时，方若萱也刚到，看见对面宋李两位姨娘一起过来，她轻轻的哼了一声，先抬脚进了院子。
宋清姝只是笑笑没说什么，不想理会她幼稚的动作。
说实话，她在家里是大姐姐，下面还有两个弟弟，但就算是这样，她的两个弟弟也从来没这么幼稚过。
以方若萱那个性子，她在家应该挺娇惯的，否则也养不成这种性格。
她也算幸运，遇见的是宋清姝跟李雨晴这样的同事，性格都还挺好，且贾敏也是大家闺秀，做不出什么暗算的手段。
但凡林如海纳个心思不好的姨娘，方若萱这种性格，怕是不好受。
宋清姝曾听霁云说过府上姨娘们的八卦，听说方若萱是庶女出身，那看来这个未曾谋面的方夫人性格应该挺不错，才会让方若萱养成这样的性格。
等她们三个姨娘进去之后，先去给老夫人行礼，见到她们几个，林老夫人的表情明显好了很多。
方才她们不在，屋内只有林老夫人与贾敏二人在闲聊，林老夫人现在对贾敏这个儿媳妇不喜，所以屋内的气氛就有些……
几个姨娘进来，才算打破了屋内的尴尬，让贾敏暗中松了一口气。
她是媳妇，可不敢甩脸子，知道婆母对自己不喜，却还是要小意陪着，她刚才在屋内属实不好受。
明明没什么话想说，还是要绞尽脑汁的找话题聊，否则冷场了更尴尬。
看见三个姨娘进来，贾敏抓住机会，起身暂时退下：“娘，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儿媳再去厨房瞧瞧准备好了没有。”
“嗯，你去吧！”林老夫人不咸不淡的开口回应，随即与宋清姝聊了起来。
贾敏看见这一幕，眼神暗了暗，她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开。
刘嬷嬷有些生气，自家姑娘忙了那么久就为了老夫人的寿宴，可方才她却对姑娘如此冷淡，让刘嬷嬷很是愤怒。
但她们现在在寿宁院的地盘，怕被下人看见给自家姑娘惹麻烦，刘嬷嬷只能压抑自己心里的怒气。
这边的贾敏刚才说的不是想离开尴尬地方的假话，她出了门之后果然去了厨房查看菜品。
在厨房逗留片刻，又处理了几件小事，听见小丫鬟禀报说老爷来了，贾敏才重新回到寿宁院。
抬脚走进正厅时，里面众人聊的热闹，看见她进来时，有一瞬间的安静。
贾敏看着婆母与夫君，还有三个姨娘聊的热闹时，心里竟生出了一丝异样的感觉。
此时的自己好像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倒成了操持内务的女管家。
咽下心里刚刚升起的一丝酸涩，贾敏扬起笑容：“娘，前厅都准备好了，咱们入席吧！”
有十年夫妻情分在，林如海自然没错过妻子眼里一闪而过的情绪。
他望着贾敏给了个安慰的眼神，然后对着林老夫人道：“娘，既然敏儿说准备好了，那咱们就动身吧，儿子扶您。”
他们三个说话的时候，宋清姝三位姨娘都没插嘴的份，只能安静的看着，然后跟着他们动作。
林如海这样一说，林老夫人顿时喜笑颜开，显然很是受用：“好好好，我儿孝顺，那老婆子就受用一回。”
林老夫人伸手让儿子扶着，见贾敏没动作，她又伸出另一只手。
贾敏原本还有些无措，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若是十年前，此时的她就算没婆母说话，她也会扶上林老夫人的手。
但如今，经历了纳妾的事儿，贾敏有些拿不了主意了，她不知道自己该上前还是不该上前。
好在林老夫人大气，见贾敏还在犹豫的时候，主动伸出另一只手来，给儿媳妇一个理由。
这下不用考虑也不用犹豫了，贾敏孝顺的上前扶着婆母，他们夫妻二人一左一右的把林老夫人扶着，看上去就是亲密一家人。
宋清姝默默的跟在他们三个后面，什么也没说，但心里是真的很复杂。
看见贾敏与林老夫人相处的一点一滴，她是真的很感慨，贾敏年少时也是家中娇养着长大的国公府千金啊。
曾经的她与林老夫人也是婆媳和睦的存在，只是因为子嗣，却变成了现在这样。
林老夫人从来都不是个坏婆婆，但林家无子，一直都是她心里的一根刺，有这个问题存在，她与贾敏便不能和平共处。
她在这边感慨，方若萱却在心里觉得高兴。
从入府以来她就一直在巴结夫人，但人家根本瞧不上她，现在能看见贾敏吃瘪，她别提多高兴了。
其实瞧不上她的也有林老夫人，但人家是林如海的母亲，她也恨不起来，就只能恨贾敏这个林夫人。
众人心思各异，没走几步便来到前厅，此时这里果然已经布置好了，大家按照座位入座，却暂时没人动筷子，都等着林老夫人先动手。
古代重规矩，宋清姝她们三个是妾室姨娘，按理是不能跟老夫人，老爷，夫人这几个主子同坐一席的。
但没办法，林家的主子实在太少，满打满算也就三个人，一桌都凑不齐。
所以安排座次的时候，林老夫人就发话说，不用单独开，大家只坐一桌就行。
老夫人发了话，贾敏自然是按照她的话来安排的，所以宋清姝她们三个才能在今晚的家宴上与林老夫人林如海贾敏三人同坐。
今日寿宴的主角是林老夫人，所以她坐在主位上。
抬头准备说话的时候，她抬眼扫了一眼桌上的人，看见这人丁稀少的一幕，林老夫人暗自摇头。
林家的桌子做工精美，尺寸也很大，就比如现在他们用的这个檀木雕花桌，一桌坐十个人不在话下。
可方才林老夫人打眼一瞧，他们一桌才六人，而且只她儿子一个男丁，其余全是妇，没有孺，她们林府实在是人丁稀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