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鸿蒙墨
“南阳王这义子，还真是特别！”夸赞声勾回了南阳王的不知如何是好，西北王姜清扬已经站在他面前。
崖顶柏松，傲然挺拔，堂案惊堂木，威慑胆寒，两肩扛龙虎，一身藏蓝几缕黑柳，鹰眼如炬，玉质金相，神采奕奕，西北王看像树下相谈正欢的两人开口。
“确实不同了些！”南阳王感觉鬓角都冒出冷汗，正了正衣襟，重新恢复儒雅的笑脸。
“悠悠，请客人入席”荼烁从偏院而来，不缓不急对着荼悠悠开口，似乎这是在平常不过的呼唤，慵懒随意伸出修长的手指，他对这位四方冥王自然是见过，也从父亲口中得知他们的曾经，品性，他没想荼悠悠会靠近荼鸿，更没想到他会喜欢这个“阴美人”。
梳理好他的头发，荼悠悠随手折下一枝梨花插在他黑亮的发间，这才觉得满意道：“完美！走，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东冥王荼鸿起身，摸摸自己头发上的梨花枝，点头道：“好！”所有人都忌惮他，没想有一天会遇见这样一个有趣的小人儿！！
“哥哥”回拉住荼烁的手仰头在次称赞道：“哥哥，东冥王真美！！！”
“自然！二叔的俊美，可是六界皆知的！无人媲美，也无人能及！”荼烁由衷的称赞，每一次见眼前这个人，总觉他比上一次更好看了些，只是无人知道他用什么方法做到如此。
“悠悠觉得，无人能及的不仅是美人叔叔的美貌，还有智慧！”荼悠悠从没如此夸赞过一人，一次，两次，你可以说他被惊艳感叹，三次肯定，心中定是真心，不是吹捧。
“小鬼头，你这嘴巴莫也太甜了些吧！”折扇挡住小半张脸，抿着失笑的嘴，心想，定是南阳王故意走了招险棋吧，随意找个义子来麻痹他。
“我说的是真的”荼悠悠严肃认真看向荼鸿，指着他的头发道：“他们以你智慧为食，可想美人叔叔定是这世间最聪明之人，才会把他们滋养的如此美丽！”
良久，空气在此刻凝结，只有梨花片片飘落，荼鸿就那样看着有些置气的孩童，活了多少年了，他都不记得了，从没想过会有那么一天，一个小童仅以一面之缘看透了他，看懂了他，这让他不得不怀疑，是不是什么人教导的，如果是，那么是不是说明自己被别人看透，思虑中，眼中情素微变，就连那头柔顺的头发，都似乎竖起了满身防备，直起身子道：“小家伙，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可你不是坏人！”荼悠悠回答，认真的样子让荼鸿在次石化，手中黑色纸扇都忘了展开，若不是他自信非凡，定以为自己耳鸣，竟有人说他不是坏人，这个震惊让他那颗加了钢索的心好像被打开。
“你这娃儿眼神不好！世人皆知东冥王是个魔鬼！”荼鸿嘴角上扬，折扇轻敲在荼悠悠头上。
这举动让南阳王惊出了一身冷汗，只这一下，若他有什么心思，怕是性命堪忧，而荼悠悠挺了挺身板道：“我眼神很好！”
“那你说说这满院谁心思最不可探究！”荼鸿扔给他一个大雷，本也只是逗逗他，“啪”折扇重摆在手中，眼神扫过院中之人，他看的清楚，只是这些人，未必看的明白！
荼悠悠认真看向众人，清澈大眼睛一一扫过，西北王姜清扬不知是不是错觉，这孩子似乎真能看透人心，身后的手紧成拳，心中起了那么一点心思。
“别都站在院中了，菜凉了可就不好吃了！”南阳王赶紧开口，生怕这小子说出什么来。
话被打断，众人识趣向大厅走去，荼悠悠拉着荼烁小声在他耳边道：“哥哥，那个挨在父王身边的人是谁，他最不像个好人！”
荼鸿身体倾斜，早把耳朵凑近了他们，荼悠悠的话刚好两人能听见：“噗”，一个没忍住，荼鸿笑出了声：“哈哈，哈哈，不虚此行，不虚此行！！”笑声似梅花开放，沁人心脾，仿佛衣服上的白梅跟着都要透出香气。
荼烁抬头看向内室方向，没有像荼鸿一样大笑，也没把这话当成小儿痴语，拉着他的手紧了紧身道：“此话，不可在说！”
“哦”荼悠悠对着旁边荼鸿眨眨眼，大大笑容比这满树梨花更灿烂。
荼烁弯下身子，拍去荼悠悠身上的灰尘，认真整理了他的衣衫，顺了顺他的头发道：“走吧！”
“好！”荼悠悠乖巧跟在他身旁对身后道：“美人叔叔，快点，要不好吃的都被他们吃掉了！”
“走！”荼鸿回答，轻摆着折扇随在两人右侧，随意看向身边的两人，荼烁没让这小鬼头避讳自己，也是他意外的，他听说过荼烁的人心，也见过他的仁德，若着冥界四方还有一人曾对他有过善意，想来荼烁是算一个的，他还记得他踮起脚尖给他甜糕的模样，而也只有他从来都只叫他二叔，如今身边的这个孩子更是今日给了他大惊喜，十分讨他欢心，没想无聊的一场宴席，竟然如此有趣，早知道该早点来，他的好心情，似乎融进了他的一身红，颜色都跟着鲜艳起来，甚至有两缕调皮的头发，跑到了胸前。
三人走进大厅，西北王已经坐在高位，打量这个南阳王新收的义子，眼神过于严厉，还是身上的王者之气更甚，荼悠悠有些怕的缩了缩脖子，“啪”荼鸿折扇一收，长腿故意多迈了半步，正好挡住了西北王的审视眼神，对南阳王道：“南阳王！若我邀请你这爱子去我东冥府做客，你不会不同意吧！”
“这，……自然同意！”南阳王硬着头皮回答，他总不能因为这没发生的小事反对，薄了他的面子，况且每次他因小事借题发挥闹出来的，每次可都不是小事。
“那就好！”荼鸿满意点头，回头对荼悠悠眨眨眼，像个调皮的孩子。
荼悠悠回他一个大大的笑，荼烁把荼鸿的故意保护看在眼中，没做声把荼悠悠拉到了自己身边坐下，他的人，怎么总这么多人惦记呢？
荼悠悠眨巴着无辜的眼，全程狗腿的给他夹好吃的，心想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让他不高兴，乖乖的像个小狗狗，偷偷瞄一直不做声的荼烁：“没人告诉过你，大眼睛的人不适合偷看吗？”
“嘻嘻，没有！”荼悠悠回答的理直气壮，露出整齐的小白牙齿，让荼烁只能一声叹，把好吃的重塞回他的碗道：“吃完！”
“嗯嗯”荼悠悠把好吃的塞进嘴中，腮帮子鼓鼓的像一只仓鼠，可爱至极。
“喏，送你”低着头认真吃食的荼悠悠只觉眼前一红，鼓着腮帮子抬头看到荼鸿向他伸出的手，还没看清什么东西只觉一缕黑丝如烟雾飘向他，落在他的头顶，融进他的发丝，有些干涩的头发像得了养分般重获新生。
荼鸿摘下他头顶的银玉冠，青丝如藤蔓般伸展懒腰，缓缓生长直到他脚边才停下，看似一头墨发，散碎间几缕紫色发丝若隐若现，如旷野青草中偶见鸢尾摆动，如黑珍珠辗转间的暗影流动。
“咯咯……好痒”荼悠悠手指插进头发抓住几缕调皮的头发：“不乖剪掉你们哦！！”好似听懂他的威胁，手中头发竟然自己束起了发，乖乖呆在他身后。
众人看着诡异的一幕，从没人知道荼鸿头发的秘密，只知道那是他不可触碰的禁区，却不成这般轻易赠给一个小儿：“小鬼头，这是我母族至宝，鸿蒙墨，要照顾好他们哦！”
“嗯”荼悠悠口齿不清的回答，用力点头，表示自己的决心。
“无妄生长，情思牵牵，同饮朱红，不负相遇，共赴鸿蒙！”西北王的话响彻厅堂，眼神辗转在荼鸿和荼悠悠之间。
情意绵绵，怎么听着都像有情人表达爱意的情话，南阳王看向自己的儿子，思索对策，这要是他看上了荼悠悠，该如何是好！荼鸿手指勾起荼悠悠的发丝轻笑道：“西北王人间话本看多了！爱情不如好好活着，护生死，牵一线，鸿蒙与发生，心存一念，永驻修罗！”
南阳王忙起身道：“小儿无状，得此重礼……！”
“得，得，得，这是本王的礼，又不是送你的！！无趣！”荼鸿嫌弃的直接打住他后面的话，他这人听不得假惺惺的客套，浑身不自在。
南阳王还没发作，他慢悠悠摆着折扇道：“苦含黄连无做声，是非默语无时休，爱恨嗔痴，无眠悲喜，不入轮回，不负卿！”说罢一缕红，消散在众人面前，只剩声音回荡：“小鬼头，过几日我来接你！”本来是要找点乐子的，看着这个投脾气的小鬼头，南阳王这次就平安吃顿饭吧！！
荼悠悠忘了咀嚼口中食物，低头间一滴泪落在面前的盘中，他没听懂他话中的意思，却感一阵哀伤萦绕在心头，偏头看着正在看他的荼烁，眼里有那么一瞬失神，摸摸自己的心口坐下身。
“怎么了？哪里不适吗？”荼烁有些紧张看向黯然伤神的人。
荼悠悠摇头，咽下口中之物，在抬起头时仍是笑颜真诚。
“就，这么走了？”南阳王心想，看着空空的席位，若不是荼悠悠一头墨发提醒他曾来过，他都不敢相信，每次都会掀起一场风雨的人，就这么走了。
“那，我也告辞了”西北王起身，向几人辞行，面上礼数周全，可南阳王还是感觉到了他的一丝不快。
冥将启元刚要起身，一阵风吹进大厅“呦，我们这是来晚了吗？”恶婆和冥医上前一礼：“恭贺南阳王！”
“不晚不晚，来了就好，来了就好！”有些冷的场面因为他们的到来重新热闹起来。
“本也不该这么晚的，这不是地府塌了吗！恶灵才收服，这才晚了一步！”恶婆笑着看向荼烁道：“主君今日可要多吃些哈！”
“咳，咳”荼烁一阵咳嗽，众人却心照不宣大笑起来。
荼闵看着坐在荼烁身边的荼悠悠，这个孩子这么不同吗？仅一面，那个喜怒无常，阴阳都要忌惮的人竟如此特例相待，不惜给他沾上自己的母族荣光，不仅是他，好像每个见他的人都被他俘虏了心智，相比之下同是可怜之人的自己，反而更像那个可悲之人。
“荼闵哥哥，这个给你！”他在思虑之时一个小手把一个精致盒子推到他面前！
“这是什么？”盒子打开，整整齐齐，各种点心摆在其中，香味正浓，可见是新做的。
“悠悠说荼闵哥哥给他买过糕点，作为回报他特意自己去人间给你买回了各种点心，他还说，二殿下太瘦了，应该偷偷多吃些好吃的！！”南寒冰站在他身后也递给他一个竹篮。
“点，点心？”荼闵看着两提点心不解，有一盒也就罢了，怎么又有一盒。
“我觉得悠悠说的对，但吃胖一些，一盒不够！！所以……”南寒冰话因刚落，十几双手出现在他面前，一人塞给一个盒子同语道：“一人一盒，才够！！哈哈”
“咯咯，咯咯”恶婆一只手把他托在掌心，他像个猴子一样肆意翻腾在她周围，逗的众人大笑。
银彩飞旋，荼闵看着面前如小山一样的吃食，拿起一块放在口中：“嗯，很甜！”
因为南阳王的出面，荼烁算是逃过一劫，而荼悠悠也成了冥界长客，每每都要南寒冰来接，才会不舍回去小住。
“南阳王，你家小鬼头呢？”荼鸿没过些时日就真来了南阳冥府。
“这小没良心的，跟着主君跑了！”想着至今未归的义子，心有不平，鼻子都要哼出冷气。
“这就圈在自己地盘了，真是小气！！”荼鸿一缕红，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本想去冥界看看那个小鬼，一想起那个横眉竖眼的家伙，还是作罢，不想费精力又不讨好，“唉”又一声叹，回了自己的地界。
院内梨花轻落，一砖一瓦都好好在房顶，这样恢复如常的府邸，竟然觉得有些太安静了，尹安都时常望着那颗梨树发呆，刚有点笑容的南寒冰又安静的伏案在前，他在变强大，也变的更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