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这时候可熊不得！
“可以是可以”荼烁摸着自己鼻子道：“只是金榜题名，良配不是你，顺遂一生，身边人不是你，寿终正寝，同穴不是你，你还要如此要求吗？”荼烁问道。
“他好就好！”女子坚定回答，荼闵看向身板单薄的人，像看到了那个冥界奈何桥边的三三，又像看到了黑暗窗前的自己，这世人果真不是痴的就是傻的！自嘲一笑看向随冥医而来的银发少年南寒冰，心想：“这少年真如空中雪，光是一见就觉清凉。”
“好”荼烁拍掌，没准这突破还真在这女子身上，他对着众人道：“所为富贵险中求，想挺起腰吗？想不在受人鄙夷吗？想心中所爱吗？今日就是你们的机会，抓住它，释放它，成全自己，有没有破釜沉舟的勇气！！”
“有，我要有钱，我要有钱”赵大壮大声回答，声音洪亮震的窗前玉兰花离开了枝头。
而也因为这样看似好笑的誓言给了身边几人勇气，忐忑的心也安稳很多，眼中的期许如火越烧越旺。
背对着门的荼烁鼓动着他们最后心中的执念，希望能有所用，口若悬河的模样也落入南寒冰眼中，心中不仅想：“这样子要是在世间更适合当个说书先生！”多日阴郁不自觉脸上有了松懈。
冥医给几人说了大概情况，让他们辩清南阳王的面容，只要能平安出梦就好，五人盘膝坐在阵法之中，冥医再三叮嘱：“梦中所见皆虚无，一定要提醒自己清醒，否则就会长眠不起。”
几人点头，恶婆呵一口气，把几人魂魄送入了南阳梦中，荼烁收了笑，揉了揉荼悠悠的头发：“你说他们能成功吗？”他自然知道这方法也只有万一的机会，南阳王自己都陷入其中，何况一个□□凡胎的凡人。
“哥哥很想救他”荼悠悠问道，水润大眼等待着他的答案。
“嗯，很想”荼烁回答，眼看向抿着薄唇的南寒冰，此刻他做的，只是不想那人眉头紧皱，他很想扫去初见他时眼中的忧愁，他也想看看，那少年明媚一笑是何模样，会是他想的那般冬日暖阳，还是如窗前玉兰静幽。
五人进入南阳王的梦中，黄沙古渡呛的几人够呛：“呸，这是什么鬼地方？”赵大壮抱怨，吐出口中黄沙。
“快找人吧！”女子率向前走去。
身影淹没，几人看清眼前的景象，战火纷飞，横尸遍野，赵大壮一个腿软差点跪倒在地：“呃的天娘啊！”
寻常百姓那能见到这样惨烈的场景，血腥呛的人想要做呕，南阳王独守一城，面对源源不断而来的强兵，抱着必死的决心舞动手中长剑“快，快想办法，那个冥医说，这人要是死了，我们也就在回不去了”孙玉兰焦急呼唤。
“开什么玩笑，这是战乱……战乱”赵大壮咆哮。
“想想你的金元宝，孩子，咱们来干什么来了，本就是九死一生的事，现在可熊不得。”孙传奇提醒心有动摇的几人。
“这孤城上四面楚歌，我们怎么救，又不是老鼠，随处挖出一个洞，把人带出来？”赵大壮提出问题的关键。
“老鼠？”孙传奇看向这城楼：“不知这世间城府是不是一个样，若真如此，还真可以一试！”
“说来听听”孙玉兰看向他，鼓励他说一说自己的想法。
“每个建成的府邸，都是有暗门的，听说就连皇帝住的那地方都不例外，就为不时之需，只要我们找到，是不是就有希望救下这王爷。”孙传奇大胆提出计划。
“分头找”几人没有他法，只能就着死尸躲藏，纷纷寻找能钻入的狗洞。
“老爷子，你看是不是这里？”孙玉兰小心拨开草丛看着不太大的一个洞问道。
“对，对”孙传奇点头，脸上皱纹都跟着用力。
“这么小？”赵大壮抱怨，还没自己一条大腿粗的洞口，这还真是一个狗洞。
孙传奇头刚钻进，身体就被拉了出来：“我来，我来，王爷我来了”王金富拽开孙传奇，自己钻了进去，这种事他可不会让给别人：“我的美人，我的金子……”他好像看见了自己所期盼的一切，奋不顾身冲上楼台。
“噗”空中一只飞箭正中他的胸口，眼还没来及闭上就成了这众多死尸中的一员。
孙传奇费力爬进洞口，刚起身看到这一幕，脚下一顿，怕，谁又不怕呢？只是怕就能让他不在贫穷吗？怕他就能活着离开吗？不，不能，孙传奇奋勇奔上城楼，孙玉兰借着身子娇小也爬了进去，相比之下，这里面暂时还是安稳的。
张老五也想一试，只是被自己的屁股卡在了洞口，孙玉兰在里面用力拉他，赵大壮在外面用力推抱怨道：“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没点自知之明！！！这下可好……呼，呼”累的他够呛，人也没推进去。
“噗”孙玉兰所拉之人一个失重，她以为是把人拉进来了，还没高兴起来，就见血红色染红了身下还冒着热气，大脑一片空白，墙外又一声惨叫：“啊”。
手和脚好像已经成了别人的，恐惧之下，她努力张着口看向城楼之上的老者，奋力发声：“老爷子，快点，大壮，大壮……”
孙传奇站在高出看的分明，瘫软在地的女人，断了两节一心想让儿子有个好仕途的男人，还有一个奋力抵抗的胖子，而他此刻成了众人的希望，借助自己灵巧的避让，他眼中此刻有一个希望，希望他们都活着：“南阳王！”
奋战到无力的南阳王看着夕阳下沉的天际，他在这多久了他并不记得，只觉得自己犹如这夕阳要落幕了，圆木敲击的大门下一秒破防，处处都是血红的厮杀，致命一箭飞来，他无力在躲，就像不得不承认今日他的败局，梦中命悬一线，塌上的南阳王呼吸微弱，头上的死气越凝越重，急刹了众人：“冥医，这……”
南寒冰紧握手中的拳头半支香不到，命陨两人，父王眼见故去，他心被狠狠碾压，只希望能给他一个奇迹。
荼烁也跟着紧张起来，荼悠悠紧紧回握他的手，软乎乎一声：“哥哥……”
安静房间内唯一一处声响，清脆如林中翠鸟，梦中的南阳王等待死亡的来临，却在千钧一发之际，耳边响起一个干净的声音，仿佛伸手可回的大门，顷刻间身体一个趔趄，被人拉倒，还没明白怎么回事，没看清拉扯他的是何人，只觉神情恍惚自己来到了一个破旧房中，身上千斤重的负重消散，竟忘了刚刚自己在干什么。
现实中，塌上的人呼吸变得平稳，头上死气缓缓散去，冥医道：“有缓……”
众人终于大喘了口气，只是看着剩下的三人又悬心的担忧，而这个三个凡人，真能挣脱梦魇而归吗？
“这是什么地方？”南阳王问道，眼前的佝偻这背的老人似乎没听见般没有回答，只是细致的摆弄着手中，又脏又黑的黑炭。
“老爷子，老爷子……”门被唐突推开，奔进一男一女，正是活下来的孙玉兰和赵大壮，张大壮更是激动直接把人抱了起来：“你太可以了，老爷子，身手不错”，劫后余生的庆幸，大难不死的重逢，明明还不熟悉的几人，像亲人般拥抱，取暖。
“你们是谁？”孙传奇退了一步，轻拍身上的灰尘：“我还要去卖碳呢？”拉起吱呀吱呀而响的推车走进风雪。
“你们是谁？我怎么会在这？”南阳王在次发问，两人这才注意到门口一身银装的南阳王，两人有那么一些紧张，毕竟第一次见到金主，还是个什么王爷，孙玉兰把事情大致解释了一遍。
“哦，是你们救了我！”南阳王似乎明白了一点点。
“现在可不一定谁救谁，我们被困在老爷子梦中，这怎么出去啊？”赵大壮一声叹。
“会好起来了，就像你也没想过拿起大刀，我也没见过死人一样，会走出去的”孙玉兰给他打气。
“怕什么，有本王在”南阳王开口。
两人齐齐看向这个战场上英勇的神，褪去战甲竟这般儒雅随和，像学堂里教书的先生，像摆弄黑白棋子盘上的智者，像明镜高台上的军师，让人信服：“挣脱梦魇，我们就能从梦中醒来，何如？”
宽大手掌向两人伸出，赵大壮小心把手放了上去，孙玉兰也伸出了自己消瘦的手指，三人结盟而行：“哈哈，谁会想到，我竟然和王爷并肩而行”，赵大壮呵笑出声。
“哈哈，哈哈”南阳王爽朗的笑声要把这破旧的窗户震碎，他心想道：“谁又能想到，自己会被梦魇吞噬！”眼中闪过红，若能走出，他到要看看是谁在捣鬼，一股阴凉之气散出。
“你有没觉得冷？”赵大壮问身边的孙玉兰。
“可能是因为下雪了！”孙玉兰回答。
几人迎着寒风，加快脚步跟上在街道叫卖的赵传奇：“卖碳了，上好的新碳，快来买啊！”
声音一遍一遍，在大街小巷传遍，寒风吹着他单薄的衣衫，零星的雪落在他的车上，身上，皱纹上，接过别人递过来的钱都是把手在身上擦了又擦，小心接过，而他谦卑的样子仿佛是每个贫穷之人走过的必经之路，他的背是不是也被这样的生活压弯了，无人知晓，他如拉磨的驴子就这样在街头走着，一遍又一遍，喊了一遍又一遍。
“这要如何是好？”赵大壮有些焦急，：“我们不能在这看他卖一辈子碳吧？”紧着冷飕飕的衣衫，不能从他比别人重二两的头颅中想出好办法。
“执念在根源，那么他的根源是什么？”南阳王问道。
“给儿子娶亲”两人异口同声回答。
“爹，爹，快回去吧，这么晚了，剩下的碳，明日我来卖？”远处传来年青男子的呼唤。
孙传奇听见儿子的呼唤，才好像有了一点点反应，看着儿子拄着拐杖蹒跚向他走开，心中愧疚又心疼，颤抖伸出双手：“你出来干啥！天冷着哩！”
“爹，快回去！！”儿子在次催促，孙传奇才不得不拉着车跟着他向家方向走去。
南阳王心中了然道：“有办法了”。
“哦”两人凑上前，商讨后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意。
日出东方，好像所有新生的开始，赵大壮叮叮乓乓开始了他的干活，钉窗子，修门户，凌乱的院子收拾妥当：“你们，这是干什么？”赵传奇问道，面对陌生心中不安。
“给你儿子娶亲啊！喏，你看……”赵大壮示意看向院门，一个媒婆笑意盈盈走了进来：“恭喜，恭喜，老爷子，恭喜了，凑够了彩礼，儿媳妇就要过门了”。
“啥，怎么！！！”赵传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可能，我没，没彩礼……”他那拮据省下来的银子还差的远呢？怎么突然就够了呢？
“您那，遇见贵人了！！”媒婆指向门口而入的南阳王，一身在普通不过的青衣长衫，一头显眼的银发，面如春风走进他的家：“老人家，您就等着喝喜酒吧！”
孙玉兰提笔写大红的喜子，即使这是一场梦也满心满意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幸福美满，赵大壮照顾着进门的客人，而赵传奇第一次脱下了他黝黑的衣衫，换上了上好的新衣，坐在椅子上接受新人的跪拜，口中念念有词道：好，好，好啊！！！
这本就是他期许中生活的样子，在梦中南阳王典当了他的衣衫，用他仅有的钱财帮他实现了梦，幸福眼泪从他眼角落下，孙传奇站在南阳王面前恭敬作揖道：“多谢王爷成全！！”
“你们看，你们看，那金光闪闪的是什么？？”吃酒的众人起身。
“金山”看着远处发出金光的山，放下手中的食物，蜂拥而至。
“大壮，大壮，别去”孙玉兰拉住也要前往的赵大壮。
“金，金子”赵大壮两眼放光，嘴脸都是垂涎之色：“金，金子”，在顾不上拉扯，飞奔而去。
“我敢说，这定是他跑的最快的一次”孙传奇开口。
孙玉兰和南阳王偏头看向赵传奇：“老爷子，你，你，醒了？？”
“该醒了”赵传奇回答，在回头身后的一切如尘埃飞散，旧屋不见，新人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