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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交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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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骆啸北第一次主动找到袁浑这个老头子,着实是让整个袁府的家丁是担惊受怕来了一回,当然也包括桃忠。在那个时候的某一刻,他是多么地想老九就站在他的那个位置,那么他就不用两股战战了。

    但是,在这看似危局的时刻,他桃忠如果不能站出来,地上的家丁怎么想,后面的袁浑又怎么想。于是,他只能在眼睁睁地看着骆啸北轻巧地把几个家丁撂倒在地上,痛苦呻吟的时候,出言制止了。

    “你要干什么,骆啸北?”哪怕声音夹杂着一丝颤抖,他桃忠也只能故作坚强。“这是什么地方,由得你胡来?”

    骆啸北望着那七七八八倒在地上的家丁,也不管他们到底受到了怎样的伤害,在那里止不住的嚎叫呻吟,只顾着走近桃忠,见到袁浑,让他来的时候的愿望得到满足。

    此时的桃忠也算是看得明白,他骆啸北虽然来势汹汹,可等到近了身,却分明发现眼神没有什么杀气,这也就意味着他骆啸北今天是不想杀人的。他瞬间踏实了不少。

    “你给我站住,骆啸北,有事你先跟我说,待我转告袁爷。”桃忠顿了顿,显然此刻他的话有了些底气。

    望着已经气定神闲的桃忠,骆啸北只是短暂地驻足片刻,而这片刻也足够他定下最后的决定。他便依着桃忠的要求,就停在了那里,距离袁浑的大厅七步的地方。

    “我想见袁爷。”骆啸北答道。

    “见他有何事?”桃忠再次问道。

    “我只想跟他讲起,不想别人知道。”骆啸北再次答道。显然,他心里是清楚的,有些事情,是他桃忠做不了决定的。

    此刻,桃忠的脸微微有了些笑意,他心里似乎一下子就明白了,这个少年所希望的事情,显然不是什么对袁浑不利,而是有求于袁浑。他显然把住了他骆啸北的脉。

    “那待我通传一声,你且站在那里。”桃忠望着骆啸北,看着少年的脸上那慢慢沉静下来的表情,又吩咐道:“来人,把他的剑卸了。”

    可话是说出去了,那些倒地地还在地上,那些没有倒地的却离那骆啸北远远地,眼神中的恐惧之色不曾减掉丝毫。

    “你们都是聋子嘛?”桃忠有些恼怒道。“是怕我不能收拾你们么?”

    四下依然毫无回应。可这时,他骆啸北却做出了一个举动,让其他家丁的心终于是回到了该去的地方。

    骆啸北见四下无人上前,却自己解了腰间的剑,扔到了一侧,甚至吓得那倒地家丁一个激灵就爬了起来,而那个方向的家丁干脆缩到了墙角根。

    桃忠显然也是被这一幕惊住了,但是,他依然是站在那里纹丝不动,这个男人始终是相信着自己的判断的。

    “有种。”桃忠笑道。“就稍等片刻吧。”说罢,便转身进了大厅之内。

    人人都害怕骆啸北,哪怕只是听闻过他的事迹,也会往往把自己置身于其中,怀揣着深深的恐惧。

    当桃忠告诉袁浑,这个少年在杀人的时候是多么的残忍,袁浑的两只眼睛冒出的光,让他桃忠也感觉到可怕。

    “这可是个难得的苗子啊。”袁浑甚至止不住那激动的心。“你这件事干得棒,其他的我不管,你只要能把他收进来,我什么都答应你。”

    “我的袁爷。”桃忠望着袁浑,脸上满是不屑和嘲笑。“您这么说,那我可要狮子大开口了咯。”

    “桃忠。”袁浑缓步地走上前,轻轻地拍打着桃忠的肩膀,极其神秘地笑道:“狮子我可杀过不止一头啊。”

    听罢,桃忠顿时汗流浃背,但依然是笑了。

    第一次见到袁浑,居然是如此的近距离,而且是他骆啸北有求于袁浑。

    第一次见到袁浑,他骆啸北也是万万没想到,这袁浑竟是一个瘦高瘦高的,虽然不清楚年龄,但是他骆啸北还是把他定义为了“老头儿。”

    袁浑气定神闲地坐在座位上,悠闲地喝着茶,第一次见到这个传闻中的“可怕杀手”,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同的。特别是那双眼睛,丝毫没有什么杀气。

    “有什么事儿,就跟袁爷说吧。”一旁的桃忠说道。

    骆啸北似乎是憋了很久,但是终于还是开了口:“杀了谁可以换一个小房子,够两个人住的。”说到最后几个字,已经几乎是听不见了。

    听罢骆啸北提出的要求,桃忠也不得不掏掏自己的耳朵,似乎不太相信这样一个答案。而那袁浑则似乎依然保持着淡定,继续抿了抿自己的茶。

    “杀了谁,可以换一个自己的小房子。”骆啸北再次问道,而这次显然声音大了不少,他必须让眼前的这两位明白自己的想法。

    这一次,桃忠是听得清楚明白了。他走上前,细细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少年,心里却在思考着,哪一个又将成为他骆啸北的剑下亡魂。

    等到围绕骆啸北转了一圈,桃忠看了看坐在椅子上的袁浑,只是一个不经意的眼神交流,便有了自己的答案。

    “那你过来吧。”桃忠示意骆啸北靠近旁边的八方桌,用右手食指沾着杯中的已经凉透的茶水,清清楚楚地写下两个大字。

    而他骆啸北看罢,似乎没有丝毫推辞或者犹豫的,就望着那依然端坐的袁浑,问道:“是您的意思嘛?”

    袁浑却依然不开口,脸上却露出了几许笑意。

    “那我明白了。”骆啸北说道。

    “五日之后,可否回音?”桃忠问着骆啸北。

    “不用,只需三日,三日之后,我带着人头来见你。”骆啸北说罢,便转身离去,直到身影完全消失不见。

    而这个时候,袁浑才缓缓站起来,那眼里的光似乎更加的亮了。“这小子,有性格,我喜欢。”说罢,和着桃忠笑了。

    这之后的两日,他骆啸北就像消失了一样,哪怕是桃忠派出了不少的耳目,也寻不得他的半点消息。他不由得担心起来,这个少年或许是个杀人的狠角色,但也许只是运气好,碰着些都是撞上去的该死之人吧。

    等到第三日,临近了子时。桃忠将要进入梦乡之时,他听到了外面有些什么动静。于是,他赶紧穿上衣裤,提着自己的刀,小心翼翼地走了出去。而接下来的一幕,着实再让他震惊了。

    在那不甚明亮的月光之下,一个少年笔直地站在那里,左手执剑,右手似乎带着一个什么包裹。待到他桃忠出来,那个包裹便被扔到了桃忠的脚下,似乎湿漉漉的,却看得不甚清楚。

    桃忠便试着蹲下身子,想一探究竟。等着打开那包裹,映入眼帘的正是那颗人头:脖子是那么的齐整,甚至几乎没有一点多余的缀丝。桃忠心里一紧,心中的恐惧油然而生,这眼前的少年,几乎是一剑就削掉了那人的脑袋。他的实力到底是多么的深不可测,又或者说是多么的恐怖。

    “我的房子什么时候给我。”那少年淡淡地问道。

    “等我明天报之袁爷吧。”桃忠笑道。

    那少年也不再言语,便离开了。

    没过几日,骆啸北便有了自己的小房子。又过了几日,那颗丢掉脑袋的家人很快就实现了团圆。据说,在那深夜时分,正值那人的“头七”,一个小小地烛火被打翻了,然后一场不小心的大火把所有人都给吞噬个干净。

    当然,后来这件事自然被官家定义为一场意外,自然也被普通的老百姓认为是“冤鬼索命”“恶有恶报”,徒增了些坊间谈资而已。

    而这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骆啸北再也没有来过袁府,没有来叨扰他袁浑跟桃忠,虽然也是时常会安排他骆啸北做些勾当。但终究是没有来到府上,这倒是让两人颇有些不习惯。有人说,那少年整日地在收拾着自己的那个小屋子,装扮的着实漂亮和精致,甚至透着温馨。

    听着别人诉说到此,桃忠是隐隐约约觉得,这少年的下一次造访怕是不远了。而这一切恰恰如他所料。

    这一次,他骆啸北似乎是换了一个人一般,把玩着他心爱的荷包。桃忠终于也是怒了,当这个自己救回来,又亲自调教的少年告诉自己,他要离开。

    “那你能不能答应我最后一个愿望?”桃忠望着把玩着荷包,心不在焉的骆啸北问道。

    “是什么?”骆啸北问道。

    这一次桃忠还是写下了那人的名字。

    “他值多少?”骆啸北继续问道。

    “无法估计。”桃忠答道。

    “那答应我一件事。”骆啸北说道。

    “你说。”桃忠说道。

    “把阿奴给我。”骆啸北淡淡地答道,而内心早已按捺不住的激动。

    听罢这话,桃忠先是一愣,继而又笑了。“这算个什么事情,如你所愿。”

    “那我去。”骆啸北答道。“有个期限么?”

    桃忠笑了,过去轻轻地拍了拍这个年轻人的肩:“你自己看着办吧。”说罢,便只留下骆啸北独自留在那里。

    俞啸该不该死?骆啸北不知道,但是那一刻,他心里清楚,俞啸必须死。

    这也许是他骆啸北杀手生涯最难以应付的事情:当他一如过往,用那锋利的剑削去俞啸的脑袋。他骆啸北的脑袋似乎也在那一刻被削掉了。

    有那么很长的一段时间,他右手执剑,左手拿着剑鞘,背后是月光,把他的影子拉的好长好长,而那倒下的身子就躲在了自己那长长的影子里,那颗人头就在自己的脚下。

    等到他骆啸北把那个头颅收拾好,放进自己带来的白色布巾的时候,便牢牢地系在了自己的腰间,甚至于缠了两圈,以确保那个人头和自己的身体贴的最近。

    等到回到袁府,骆啸北把裹着俞啸的人头细心地打开,几乎是捧着那颗人头,放在了桃忠的房间台阶之上。桃忠也再三地打量一番,简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而在反复确认之后,他分明看见骆啸北满身的血渍,甚至染到了他的全身。桃忠笑了,笑的很开心。

    只有骆啸北,依然矗在那里,不曾移动分毫。等到微风吹来,分明将那血腥的味道传的好远。

    桃忠终是一个守信之人,俞啸死了不久,阿奴便离开了袁府,跟着骆啸北住进了那个小小的院子。

    时至今日,骆啸北午夜梦回,都是那个小小院子的所有,都是阿奴和他的点点滴滴。这种刻骨铭心,是怎样的一个男人,才配拥有呢?

    当在这院子,阿奴问骆啸北:这里会是我们永远的家嘛?骆啸北肯定地点点了头。

    再后来,桃忠的所救之人,袁浑眼中的天之骄子,就在这小小的院子,过着袁浑桃忠所不曾经历的日子。等到再次见到骆啸北,却早已不是以前的骆啸北。

    在这秋日的夜里,趁着微凉的风。俞之初时常在思考着同样一个问题,那就是自己为什么会被袁浑选中,从枯乐村的那苦日子脱离出来,又在御钟镇的馨香阁跟众多的妓女一起过着日子,哪怕是经历了种种,可知的,不可知的,她也总是觉得有种什么样的力量,在引导着她去实现某一个目的。

    大力站在了他的面前,试探着问:能否坐下?俞之初当然给予了肯定的答案。

    “之初,你是不是有什么心思?”坐定之后,大力问道。

    “自然是有的,力哥。”俞之初答道。“我们来到这里,是不是在走着以前的那些人的足迹呢,又或者,我们每一次被选中的人都承担着不同的使命?”

    “你说的这些道理,我不懂的。”大力回道。“我只知道,这一路走来,我和你不,我和你们始终是在一起的,哪怕是死了我也是没有什么可惜的。”

    “力哥。”俞之初说道:“天气冷了,还是回去吧。”说罢,便起身走向自己的屋子。身后的大力则是望着俞之初的身影渐去,又默默地垂下头,向着另一边走开。

    有人说:人生是讲究平衡的。任何事情,这样,或者那样,终究是逃不过的。

    又有人说:那不就是个交换的意思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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