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避之不及
连着又是下雨天。
窗外淅淅沥沥地雨声带走了教室里埋头写作业的人的思绪，这个城市这段时间都快淹没在雨声里了。沈曦羽写了张字条传给向菀：我没带伞，今天走的时候一起吧。
向菀转头看了看窗外，对沈曦羽比了个可以的手势。她收回目光的一瞬间正好撞上了宋渊的眼神。她心里猛地像是漏了一拍一样乍然停止。
校门口车水马龙，接送的家长和学生都挤在狭窄的屋檐之下，雨滴滴滴答答地顺着无言流淌，在地面上溅起了大大小小的水花。宋渊打着伞结结实实地踩过一个一个水坑。
门口的路灯在细碎的雨丝中若隐若现，宋渊修长的身影走过路灯在地上留下了忽明忽暗的印记。向菀和沈曦羽打着伞走出校门。她一抬眼就看到了他。
十月份的雨天是无声的，浪漫的。
宋渊在人群的后面站了一会儿，斑马线上停了好几辆自行车和电动车，驶过了一辆有一辆车，路边湿润的树叶不停地往下滴水，滴在伞上发处沉闷的声音。宋渊往后退了几步，避开有意一直往前蹿的家长和学生。
这种下雨天，宋成国或者他的司机也不会来接他。想到这里，他为他突然变得煽情觉得有点搞笑。他什么时候在乎过这些，只不过雨声太大了他总得想点什么来转移注意力。
“宋渊！”
宋渊一转头，漫无声息的雨天里，有一个逐渐清晰的身影朝他奔来，白色运动鞋踩过一个又一个水坑溅起了飞扬的水花，书包上的挂坠有节奏地啪嗒啪嗒地响着，女孩子低低梳着的长发左右晃动着。
向菀好像一瞬间脑子发热，把手里的伞交给沈曦羽，朝宋渊奔过去。
这一幅画面在宋渊的头脑里留存了好久好久。
他那一瞬间真的害怕自己突然抬手抱住飞奔而来的她。
她停在他面前，还有细碎的雨滴划过她的脸，她大口喘气，白皙的皮肤胀得略微有些红，清冽的灯光斜斜地照在她的脸上，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宋渊，麻烦给我一分钟，我继续和你说那个学习小组的事情。”
宋渊默不作声，将伞向前递，遮在她的头顶，自己暴露在雨中。黑夜里她的眼睛好像明亮的像一颗星星，闪着光芒，在雨天撕开了一片明朗，在他心里留下了深深的一笔。
“好，你说吧。”宋渊温柔地说。
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讲述自己的计划，细细碎碎，详细又简略，向菀说话的时候眼睛时不时盯着手里那张已经被打湿的白纸，又会偶尔几眼抬头看一眼宋渊，好像生怕他没有耐心听下去。
不会的，好几次宋渊看着她略微停顿的瞬间，眼睛里透露出了小心翼翼和犹豫，他真的好想告诉向菀，他会一直听下去的，如果是其他人他不会听，但是向菀已经在宋渊的心里撞出了一道深深的印记。
“就是这些了，啊，不好意思，一分钟超过了，你再考虑一下吧，明天见！”向菀说完又往沈曦羽的方向跑去。
宋渊没有回过神，他的伞还打在她刚刚站的位置上。伞檐下他的视线逐渐变得模糊朦胧起来，由清晰而模糊的她的背影在琴弦上一刻一刻触动着他。
沈曦羽看到她跑回来，责怪道：“你还特地跑过去，我真的服了你了，看你淋得一身水，快回家吧。”
向菀心狂跳不止。
“我决定妥协了。”和宋声域讲完这个大概之后，宋渊靠着椅子说道。
从学校走回宋家，他以为他们都休息了，但是走到三楼看到宋声域坐在三楼的客厅，看到宋渊上来了指了指茶几上的水果拼盘：“留给你的。”
宋渊沉浸在刚刚的情节里，就和宋声域讲了这个故事。
宋声域听了一笑：“小姑娘的把戏。”
“不过，”他话锋一转，“我听她那个补习机构的老师讲过，她成绩一直很好，但是她父母严苛得吓死人，就一直对她不满意，平时也抓的很紧，几乎没有什么休息的时间，简直就是把她培养成了一个学习机器人。上次去警局的事情，她父母据说很生气。”
宋声域投来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如果她父母知道了的话，肯定不会让她靠你太近了。”
这些家长都一个样。
向菀父母如此，宋成国也是这样。宋声域留了这句话在心里。
为了面子。而嘴上却富丽堂皇地说我是为了你好。
宋渊第二天也没有和向菀说什么，他想着如果向菀来找他执行他的计划，他就同意好了。一上午，他都趴着睡觉，耳朵有的时候用来聆听斜后方的动静。
不过直到中午，她也没有什么反应。
宋渊有点奇怪。
二中的伙食一直不怎么好，宋渊吃了一个多月就基本上把菜单上的那几道菜都吃腻了，他索性中午点了外卖，当然是偷偷地点，趴在小卖部那一块没有安全防护的墙上等着外卖送到。外卖员也配合着偷偷地隔着墙把外卖递给他。
他拎着袋子快速地沿着小路往教室走，一路上把外套脱下来搭在手上当掩护。走回教室，饭点时间他们都去食堂了，一下子空旷得让人有点不适应。但是向菀却趴着桌子没有动。
宋渊有点诧异，今天上午她的状态好像就有点不对劲。
他把外卖放在桌上，想了想还是走过去问：“你这是怎么了？”
向菀勉强抬起头，脸上有几分憔悴，还有隐约的汗珠划过：“胃疼。”
她说完又趴下了。宋渊静悄悄地看着她趴在桌子上，她一只手撑着胃部，眉毛微微地皱着，指尖发白。宋渊转身接了一杯热水回来放在她的桌角：“别趴着，你先喝点热水。”
向菀接过纸杯喝了几口。宋渊搬了把椅子坐到她边上，掀起裤脚：“你看我按的地方。”他把手按在自己的小腿处，“这个穴位可以止痛。”
他看了看向菀：“热水你一口一口隔一段时间喝。”
向菀怔了怔，隐约间心里淌过一点暖意，她照做：“你懂的还挺多啊。”
宋渊笑了笑：“我妈以前也经常胃痛，她工作忙起来就容易犯病。”
“她……”向菀犹豫地说，“她以前是做什么的？”
宋渊神色略微有点恍惚，他叹了口气：“哦，就是路边随便摆摊的，各种各样的她都摆过。她还去工厂上过班。”
向菀看提起母亲他的神色变得很不自然，甚至脸上还落上了一层阴霾，她便不说了，她稍微感觉舒服一点了，就笑了笑：“好点了，谢谢。”
她这一刻还带着一点小心翼翼。宋渊把椅子搬回去站了起来：“你先好好歇一会儿吧，昨天说的……我可以。”
向菀愣了愣，抬起头看着宋渊。宋渊看着她眼神沉静如水，比他说的话好像都多了深意。
她敏感小心的表情落入了他的视线，波澜壮阔地掀起了涟漪。他俯下身弯唇笑了笑：“你知道宋声域是我哥，如果你觉得压力大，我可以走后门帮你逃课。”
“啊？”她眨了眨眼睛，宋渊快速地抬手抚了抚她的头，然后坐回了他的座位拆他的外卖。
不自觉地，他嘴角的笑容没有消失。指尖那一点温度和触感还在，宋渊抚了抚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