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计划筹谋
偌大的紫宸殿中,百官默然站在两旁,眼观鼻鼻观心,静静的看着跪在大殿中央那人的哭诉。
贾抗山一把鼻涕,一包眼泪,声泪俱下:“九月初八,庆王世子叫下臣去办一件事,但是此事不能让外人知晓,便约下官在庆王府后门见。那日我来到约见地点,就被人从背后袭击。再醒来时,已经身处地牢中。直至今日被陆大人解救出来!”
泰昌帝微微蹙眉,缓声道:“叫贾夫人出来。”
这个贾夫人就是贾抗山的原配夫人,刘氏。她由齐晟带进宫里来,指证贾抗山在病中被祈王府的人叫走。
此后她便一直呆着后殿中,不一会儿的功夫,刘氏缓缓而来,瞧见贾抗山先是惊异,后又呆愣,最后飞奔到贾抗山身边,哭着说道:“你去哪儿了?你怎么才回来,我都要急死了!”
刘尚书见状,上前一步质问道:“贾夫人,您几个时辰前说贾将军是被祈王府的人带走的,可是方才贾将军却说自己是在庆王府,难不成是你们夫妻二人,蒙骗圣上?”
刘氏一愣,完全搞不明白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贾抗山立马开口道:“我这几日一直在庆王府的地牢中,这是千真万确,我夫人定是受人威胁蒙骗,这才说我报病,又将此事归结于祈王府!”
说着,握着刘氏的那双手,使劲儿的用了用力,刘氏险些痛呼出声,但到底是多年的夫妻。这点子默契还是有的。
刘氏紧忙跪在地上,对着泰昌帝坦白道:“圣上赎罪,我确实不知里面有这么多的曲折,那日将军未归,我便有些急了,想找世子爷帮忙,可世子爷却说他吩咐了我家老爷去做一件事,走的匆忙,又不能让旁人知晓,这才让我谎称报病。”
刘尚书看了一眼齐晟,接着质问道:“哦?之前说报病的是你,如今又推到世子爷身上,证据呢?红口白牙,空口无凭,还不是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贾抗山双目圆睁,瞪了过去:“我家夫人乃是妇孺,刘尚书又何必咄咄逼人!”
刘氏吐出两口浊气,趁着这个空档在脑中过滤了一遍事情经过,确保没有遗漏后才开口道:“圣上,臣妇所言句句为实。世子爷确实让我谎称报病,可没过两日,世子爷又说我家老爷被祈王府抓住了,性命堪忧,随后便带我进宫面圣。”
阿菓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这场大戏,忽而觉得齐晟脸上的表情,很是有趣,那么无奈气愤,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却无计可施,只能忍耐。
这一次她绝不会再坐以待毙,当初将贾抗山送走,就是为了今日!昨日侮辱周凝芳也是为了今日。
周凝芳受辱之事她绝不会告诉齐晟,一个堂堂世子妃被男人扒光了衣裳,但凡说出去就是个死,皇家的颜面绝不能有一丝沾污。
这样大的侮辱,周凝芳不会咽下去,只能以另一种方式给齐晟吹耳边风。而齐晟自大狂妄,听了周凝芳的添油加醋,自然要弄出一些事情来让祈王府长长教训。
是以今日所有的一切都在阿菓的掌控之中,为的就是让齐晟明白,祈王府还没走到绝路,依旧能有本事玉石俱焚。
这场早朝因着贾抗山的事情一拖再拖,很是漫长。
泰昌帝也有些乏累,对着齐晟道:“还有什么要说的吗?贾将军与其夫人的话,可属实?”
齐晟掀起袍子跪在地上,痛心疾首道:“圣上,臣是被冤枉的!您不要听他们的一派胡言……”
话语未落,泰昌帝就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够了!私自囚禁朝廷官员,威胁官眷,私设地牢,蓄意陷害亲王,你自己好好想一想,这些罪名庆王府能不能承受得起。”
齐晟像哑火的炮仗,半晌说不出话来。
泰昌帝从龙椅上起身,悠悠道:“庆王府齐晟废其世子之位,贬为庶人,在庆王府思过,无召不得出府半步。退朝吧!”
这惩治来的实在是重,没想到世子之位说废就被废了,除了朝中大臣,阿菓也有些吃惊,圣上一旦废掉他的世子之位,那么齐晟这辈子都不可能继承庆王府了。
齐诤又是个瘸子,庆王府的世子之位只怕要落到齐铭身上。
人群慢慢散去,阿菓跟在陈延卿和陈振麟身后,朝着宫外走去。
陈延卿看着周围的人行色匆匆,看来这场闹剧,又改变了京城的新格局,往后一定不会轻松。
对着身旁的阿菓责备道:“这样大的事情,你居然都不跟我们商量一下就擅自做主?若是今日的安排有一点点差错,只怕你就不会如此轻易脱身了!”
陈延卿并不傻,今日的事情他一眼就看破了端倪,阿菓绝对是有备而来,甚至于她就是这场局的掌控者。
陈振麟不可思议的看着阿菓,显然没想到今日之事是阿菓一手掌控,他明白阿菓的聪慧,却没能想到她能有如此大的手段,将满朝文武玩弄于股掌之间。
阿菓面对父亲的责备,黯然无语:“爹,我也是被逼的。王爷如今被困在宫中,我无计可施。”
提到齐璨,陈延卿和陈振麟心底都是一沉,因为圣上对齐璨的态度十分让人捉摸不透,也下令不让人在谈论此事。
陈延卿叹了一口气:“圣上的心思难以揣测,我们也无能为力。只能静待时机,殿下如今在宫中的永华殿,一切都好,没有异样。”
走到了宫门口,陈振麟临走前叮嘱道:“他们这次来势汹汹,你切记不要轻举妄动,今日之事或者会让他们对你有所忌惮。”
阿菓要的正是这样的结果,但自己要做的事情,绝不会让侯府受到牵连,轻声宽慰道:“别告诉娘和嫂嫂,省的让她们担忧。我自己会照顾好自己的!”
看着陈振麟与陈延卿骑马离去,宫门口的人也渐渐四去,阿菓却没着急走,直到看见齐晟狼狈的身影才勾唇一笑。
齐晟也看见了阿菓,身型挺直,冷笑一声:“祈王妃是在等我?今日这场大戏,还真是难为你了!”
阿菓面对齐晟的阴阳怪气,并不生气,反而眉梢之间显露出些许的可惜:“世子,哦!不,你现在是庶人了!我原以为你是个聪明的,却不料你脑子这么蠢!”
齐晟握紧了拳头,青筋暴起,俊逸的脸上些许怒气:“你什么意思!”
阿菓冷冷着盯着她,目光寒星四射:“什么意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勾当,也别以为齐璨被关在宫中,你们就可以肆意妄为。我告诉你,今日我有本事让你成为庶人,我就有本事让整个庆王府都跟你一样!最好乖乖的放了齐璨,你们要的东西,我可以给你们。但若你们执迷不悟,那就别怪我与你们玉石俱焚。”
说罢,不管齐晟是怎样的反应,便径直上了马车。
齐晟看着马车远去的背影,目光阴冷之极。
阿菓坐上马车后,深深的吐出一口气。若说她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只不过她为了齐璨,必须坚强勇敢,也必须博一博。
马车到了王府后,阿菓并没有着急下车,而是又吩咐车夫:“回去!回宫门口去!”
车夫一愣,刚从宫中出来怎么又要回去?却也不敢多问,扬起马鞭又原路返回。
实章刚伺候完泰昌帝,这会儿得了闲,便靠在殿门口小憩一会儿,却看见祈王妃去而复返,忙迎了上去:“王妃,您这是?圣上刚歇下。”
阿菓泪眼汪汪,梨花带雨,好不惹人怜爱:“是我来的不巧,今日之事我心中实在害怕,所以去而复返,没想到圣上已经睡下了!”
实章看着这张赏心悦目的脸,也差一点点就心软了,为何只差一点点呢?因为方才在大殿之上,她的所作所为,实在是胆大,若说如今害怕了,实章是万万不能信的。
但是安慰的话儿,自然也要说一说:“王妃别怕,圣上已经为您做主了!”
阿菓点点头,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正是圣上英明睿智,所以我才想着求得圣上恩典。”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实章,说道:“还请公公等圣上醒来后,将信呈上去。我的性命,就全由公公的善心了!”
实章连忙道:“不敢当,不敢当。您是主子,奴才怎么会有这样的本事。王妃放心,奴才一定给这封信完完整整的交到圣上手中!”
阿菓又是一番千恩万谢,这才缓缓离去,脸上的泪水在转过身的一瞬间就止住了,反而勾唇一笑。
回到了王府,阿菓已经是精疲力竭,今日发生的事情太多,桩桩件件都紧张不已,顺心和顺意备好了洗澡水。
阿菓浸在水中,忍不住舒服的喟叹一声:“还是家里好。”
顺心轻轻揉捏的她的肩膀,心疼道:“王妃去了宫中如何了?您这几日心中有筹谋,对我和顺意姐姐也只吐露了一星半点儿,我们心里都快急死了!”
阿菓摇摇头:“别担心,我心里有数。这场仗只打了一半,我绝不会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