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异域刺客
殿中又恢复了一片歌舞升平，宫女们浅绿襦裙，双环发髻，步步精准，有条不紊的伺候着饭菜茶水。
还好如今是夏日，饭菜端上来时还是热乎可口的，若是冬季只怕是又冷又硬，无法下口！
临出门前，连婷特意炖了一蛊燕窝粥给阿菓添饱肚子，是以到了这宫宴上也不觉得饥饿。
阿菓无聊的想打哈欠，却瞧见端妃鸾台后站了两个人，一个自然是邢源，而另一个嘛，则是与阿菓有过些交情的迎春。
纵然在宫外，谁也有隐隐听说，迎春因着当初那件事受了刑罚，后被端妃重用。成了安祈宫中最年轻的管事。
阿菓一直为之前的事情心存愧疚，若不是她不计后果，胆大妄为，也不会让迎春受了那么多苦头。
她是侯府贵女，可以安然无恙，全身而退。可迎春却不行，还好端妃娘娘看中了她。
正在哀叹之间，齐铭在座椅上买酒杯一饮而尽，百无聊赖道：“这舞蹈真真是无趣！让人看了乏累！”
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殿中所有人听到。
广王府的齐峰接话道：“哦？宫中编舞精细华美，不知三公子从哪里看出来无趣的？”
齐铭等的就是这句话，随即站起身来，对着泰昌帝露出顽皮一笑：“圣上，臣侄前几日得了一批舞姬，觉得十分新奇。今日圣上寿宴，便一并带了过来，不知可否让她们为圣上献舞一只？”
每年寿宴这样的事情都不少，王孙子弟会带着自家的舞姬在众人面前献舞，一是讨圣上欢心，若能进了后宫则是三生有幸。二则是男人之间的比较，谁家的舞姬更盛一筹。
进入宫门需得经过严格的三道检查，是以泰昌帝大手一挥，允了！
乐师换上大鼓和胡琴，随着一阵异族舞曲奏起，一群身着色彩艳丽的胡服女子赤着脚，款款而来。
这衣裳比阿菓在西北见到了更为裸露，上衣露出白皙纤细的腰间，系在脖子上的吊带将锁骨展露无遗，下裙波光粼粼，开叉到了大腿根。
这群舞姬个个花容月貌，五官深邃，有着异域的风情，倒显得京中贵女夫人们寡淡无味了些。
这舞蹈不似中原般含蓄内敛，而是热情奔放，节奏极快，舞动间白花花的大腿吸人眼球。
场上不少男子都有意无意间看了过去，阿菓偏头看着齐璨，他一杯又一杯的喝着，目不斜视。
阿菓轻声劝慰道：“殿下，少喝一些吧！”
齐璨拍了拍她的手，却还是一杯接着一杯的喝。身上传来的青竹香与酒香混合，传到阿菓的鼻子里，也让她有些晕乎乎的。
鼓点越发密集，胡人舞姬动作整齐划一，在场中飞舞旋转，让人也忍不住想跟他们一齐共舞。
就在此刻，变故横生，为首的舞姬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脚尖轻点越过众人直奔着龙椅上的泰昌帝而去。
就在众人惊愣之于，阿菓只感觉到身边一空，只见方才还一直喝酒的齐璨将酒杯甩了出去，酒杯将那刺客舞姬的手腕打偏。
可人在危机时刻，往往富有极强的爆发力，那舞姬眼看着刺杀不成，身型一转，将匕首刺入齐璨的肩膀。
此刻的御前侍卫才反应过来，立马将她团团围住，实章挡在泰昌帝身前，大喊：“护驾，护驾！”
于德泉一把拽起阿菓藏到蟠龙柱后，抖抖索索道：“王妃，您您先在这儿躲着！”
女刺客不甘心就这样被擒，奋力抵抗，将匕首冲着正当前的齐皓便刺了过去，对着泰昌帝绝望凄凉的大喊道：“狗皇帝，早晚有一天你会死无葬身之地！”
说着，便一脖子装在御前侍卫的刀锋上，鲜血四溅，与地上的红毯融为一声，原本美丽的面容，带着不甘与愤恨，死不瞑目！
经过这一场变故，场中有些贵夫人和姑娘都有些惊魂未定，有的甚至还被吓出了眼泪。
泰昌帝暴怒的声音在殿中响起：“查！查！今日必须给我查的清清楚楚！”
齐晟拉着齐铭跪倒在地，恳求道：“圣上，三弟并不知其中会混入刺客，但失察之罪无可辩驳，还请圣上降罪！”
泰昌帝并不理会，只是看着手臂冒血的齐璨，关切道：“叫太医，给祈王看诊！”
另一旁的康王妃抱着面色苍白的齐皓，泪如雨下，哀切道：“皓儿，皓儿！快救救我的皓儿！我的儿！”
阿菓惊魂未定的看着躺在地上的齐皓，他的胸口上的匕首已经全部没了进去，此刻出气多，进气少，只怕是没救了！
端妃紧紧握住邢源的手，迅速沉静下来，走到泰昌帝身边耳语了几句。
半刻钟后，入宫的所有女眷都齐聚在紫宸殿的偏殿中，谁说让她们暂时休整，实则人人心里都明白，这是要把他们囚禁在此，等调查清楚后，才会放出去！
杨氏和冯夫人，阿菓坐在角落里，心里慌乱不已。
杨氏不禁感叹道：“阿弥陀佛，幸而今个儿塘姐儿没来，真是佛祖保佑！”
冯夫人也心有余悸，低声道：“是啊，不过如今咱们女眷被扣留在此，身边的奴才们也都在接受盘查，怕是不能回去给她报信了！”
杨氏点点头：“还有卫姐姐，正为了歆姐儿的事病了，没来宫中参合到今日这事，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阿菓在一旁沉思，一是担忧齐璨的伤势，二是在想着今日的诸多疑点，先是在路上遇见那古怪的女子，后来便是齐皓发难，再到女刺客忽然暴起。
这一环接着一环，看似毫无关联，但阿菓心中还是隐隐觉得与齐璨有关！
杨氏看着阿菓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以为她是吓坏了，握着她的手轻声安慰道：“没事了，别怕！殿下的伤应该没有大碍，如今所有满朝文武大臣都在紫宸殿，过不了多久就会查清楚！”
阿菓楞楞的点了点头。
三妃看着满殿惶惶不安的女眷们，面面相觑，亲自下场安抚着。
这些都是京城身份地位居高的女眷夫人，哪个也不好得罪，不仅前面那儿能不能查出来，也不会一辈子将她们关着。
端妃径直走到阿菓她们这边，杨氏等人刚要行礼，端妃便拦住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侯夫人和冯夫人还讲究这些虚礼！”
杨氏露出一笑：“礼不可废，圣上的寿宴上出了这档子事儿，真真是膈应。可见幕后指使者心狠手辣！”
端妃点点头，如今这里连个伺候的太监宫女都没有，连邢源和迎春都被押送审问了。殿门外还围了一圈的禁军，可见圣上的怒火。
寒暄了几句后，端妃又忙着去安抚别人。
杨氏与冯夫人也不再讨论这些，言多必失，在这宫里处处都有眼线，说的多了，只怕连命都不保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交头接耳的女眷们也渐渐的没了声音。又累又乏，支撑不住的便都坐在椅子上小憩。
阿菓躺在杨氏的怀中，眼皮也有些沉重，脑袋里浑浑噩噩的，这些事情理不清楚，弄不明白。只能等着齐璨来给她解答了！
外面的天越来越黑，大抵已经过了子时，实章公公进了门，原本满屋子困乏的女眷，如今个个精神了起来。
实章公公先是行了一礼，笑道：“各位夫人受累了，还是快快回家休息吧！圣上已经免了明日的早朝！”
这意思便是她们可以走了，至于那女刺客的幕后主使抓没抓到就不得而知了。
屋中众人都难掩欣喜，迫不及待的走了出去，殿外的朝中各位大臣均等候在此，还有带进来的下人们，也都在一起。
杨氏拉着阿菓和卫夫人找到了陈延卿等人，几个男人脸上都有疲累之色，卫夫人跟着卫将军先走一步，约定好明日在去侯府看望冯塘。
阿菓左看右看，却瞧不见齐璨的身影，急道：“爹，哥哥，殿下呢？殿下还没出来吗？”
陈延卿点点头，沉声道：“应当快了，殿下受了伤，这几日不能上朝，你好生照顾着。”
正说着，齐璨便从殿中走了出来，脚步有些虚浮，阿菓紧忙上前扶住了他，关切道：“殿下，您没事吧！”
一旁的周凝芳等来等去，也没见到齐晟和齐铭，问起旁人也都跟躲瘟疫似的避着她。
广王府献上的舞姬中出了刺客，没人想在这个当口上惹出一身骚来。
不得已，周凝芳看着前方的齐璨和阿菓，咬咬牙追了上去：“祈王殿下，请等一等！”
周凝芳追到近前，匆匆行了一礼，便开口问道：“王爷，您可曾见过世子和三公子！”
齐璨握着阿菓的手，淡淡道：“世子夫人，不必急，想必明日你就清楚了！”
说着，便拉着阿菓离去。
周凝芳心里一慌，差点儿就仰了过去，幸而身边的宫女扶住了她。
到了宫门口，阿菓与杨氏等人告别，就匆匆的扶着齐璨进了马车，略有不甘道：“殿下就不该理会她，今个儿的事就是她家惹出来的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