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祠堂罚跪
顺意看着阿菓几人从宫门出来,忙迎了上去,给杨氏与阿菓递上汤婆子。又给陈延卿,陈振麟拿出狐毛大麾披在身上!
本想问一问阿菓第一回参加宫宴感觉如何,但看着这一家人的脸色实在不好,便闭上了嘴。
等到了侯府,陈延卿跨进大门就对着身后的阿菓杨氏道:“都到斐然居去!”
陈振麟连忙去请洪老与李道子,在路上将今日之事笼统的说了一遍,希望二位一会儿能帮着阿菓说说话。
三人刚到,陈延卿就冷声道:“陈茵,跪下,把今日的事儿原原本本的说一遍!”
阿菓惊讶的抬起头,不敢相信,但看着陈延卿不可质疑的表情,让阿菓缓缓走到中央,跪了下去。将今日所有事,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杨氏听完后捂着嘴,不住的后怕:“你…你这孩子当真是无法无天…你怎么就不知道怕呢!”
陈振麟也忍不住训斥道:“你可是真是熊心豹子胆,刑公公给出的主意很是稳妥,你为何要按照自己的来!稍有不慎…那就…诶”
洪老与李道子对视一眼,皆不言语。这时候再说些什么也不会听进去,省的招人烦!
陈延卿寒着脸:“你可知错了?”
阿菓脖子一梗,毫不示弱:“我有何错?是他们想要害我,却被我反咬一口罢了!我…”
杨氏急急打断了后面的话,生怕阿菓惹怒了陈延卿:“怎么跟你爹说话呢?百善孝为先,你不记得我说的话,也该记得你师傅说的话!”
陈延卿将茶杯狠狠摔在地上,震慑了在场的众人。连阿菓也没见过他这样的一面,身子都吓得一抖!
“你说你没错!好,那我问你。周凝芳要你去听风亭,你为何偏偏不去,反倒去了落雨阁?因为你自负聪明,却不知聪明人到处都是,有一天人家也会反过来算计你!”陈延卿语气凝重,直直的盯着阿菓:
“刑公公想的法子十分稳妥,为何你非要报一己私仇。你有没有想过,周家是清流砥柱,你这样做,往后我与你哥哥在朝中该如何处之?两个世家因着后宅女眷的纠纷就剑拔弩张?”
阿菓低着头,良久的沉默。
陈延卿却还是要为阿菓的性子,狠狠鞭策,不然将来定有大祸:“你与那个小宫女反咬周凝芳一口,可周凝芳要是反应过来,说从未见过你,又贿赂威逼那个小宫女,对你倒打一耙,又该如何呢?你跟那个宫女的交情难道比得上她与她的亲人?今日,若不是端妃替你兜着,只怕那个宫女早就死了!”
看着阿菓低头不语,陈延卿知道她需要时间去想一想,便道:“去祠堂跪着反省!想明白了再出来!”
杨氏刚想出口阻拦,却又忍住了。只是看着阿菓一步步走出房门。
等到阿菓出了斐然居,陈振麟才不忍心说道:“这天这么冷,阿菓在祠堂怕是要着凉。”
杨氏却开口道:“着凉了吃药就好了!但她那无法无天的性子若是再不改,只怕命都要没了!跟着凉了比起来算什么!”
陈振麟惊讶,杨氏平日里是最纵着阿菓,怎么如今却说出这种话:“娘…”
洪老点点头,语气中却有一丝赞赏:“阿菓确实聪慧,若是换了一个人只怕不能像她这般做得好。临危不惧,遇事不慌,还能抽丝拨蚕,找到端妃这个帮手!她若是男儿身,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陈延卿语重心长道:“我何尝不知,但她的性子有仇必报,对于大局并不看重。是应该压一压了,不然京中龙潭虎穴,她应付不过来…”
只有李道长笑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呐!爱子为之计深远!但是儿孙自有儿孙福,不必太过忧心!
祠堂没有火炉炭盆,阿菓跪在蒲团上,蜷缩在斗篷里,不住的哈气。
祀桌上只放了两盏油灯,显得屋中灰暗,灯火也微弱。
阿菓低着头,心里总是不服气的。旁人要来害她,她为何不能害回去,这样才算得上是两不相欠。更何况,如今这事儿也算解决的圆满,何错之有?
双腿跪的有一些发麻发酸,阿菓直接坐在地上,不一会儿瞌睡袭来,进入了梦乡。
梦中她还在皇宫,俯视这里的一切,她看见周家在朝堂上针对父兄,周夫人也在京中大小宴会上处处刁难杨氏,两边闹的不可开交。
周凝芳也用家人来威胁迎春,推翻了之前的口供,阿菓瞧见自己最后竟被关在天牢里,等待秋后处斩。
阿菓喘着气猛然惊醒,看了看四周的装饰,才发现原来是自己刚才睡着了,不由心有余悸的长吁出一口气。
内侍省
迎春被绑在柱子上,脸色苍白憔悴,身上满是鞭伤,下手的小太监,手上不轻,嘴上却道:“迎春儿,忍过这三天就行了!”
端妃彻查莲嫔一事,自然要公平公正,让迎春熬过三天的酷刑,才能证明她的话有说服力,不然她说遇见了周凝芳,便当真遇见了?
那日端妃本想设计莲嫔与侍卫私相授受,却被人截了胡。如今那个侍卫已经死透了,引莲嫔出去的宫女也成了哑巴,端妃再无顾忌。
就算不能要了良妃的命,也得扯掉她一层皮!
三天后,迎春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在泰昌帝和各宫嫔妃面前指证再看见莲嫔尸体前,曾见一个小太监从落雨阁出来。
而被指证的小太监,只留下一句:“良妃娘娘,奴才的家人就拜托您了!”说罢便一头撞死在石柱上。
良妃怒斥:“手段卑劣,定是有人故意害本宫!”
而端妃却有理有据:“好,既然姐姐不信,但您的侄女儿,周大姑娘曾让武安侯嫡女和迎春去落雨阁,这又如何解释?难不成真让妹妹我,将两位姑娘传进宫来?毁了名声?”
贤妃轻声道:“那周大姑娘岂不是一辈子都抬不起头?不如绞了头发做姑子去!”
孙贵人也添油加醋道:“良妃娘娘,您的侄女儿引着旁人去落雨阁,这太监临死之前也嘱托您照顾他的家人,您别总是说旁人诬陷你,倒是也解释解释!”
良妃看着这群落井下石的人,咬着牙道:“落雨阁风景独特,凝芳看陈姑娘出来散心,只不过好心提醒罢了!还有这个太监,殊不知有人用他家人来威胁,好诬陷本宫!”
双方争论不休,到最后泰昌帝轻咳道:“够了!这件事到此为止,以后不准再提及。良妃降为嫔位,免后宫事务。禁足宁康宫。”说罢起身离开。
良妃跪倒在地,不可置信的抬头:“圣上,臣妾是冤枉的…圣上…”
端妃跟着泰昌帝的步子,回头看着良妃,露出微微一笑。
安祈宫,迎春虚弱的躺在床上,刑源端着药碗进来,坐在床前,吹着热腾腾的汤药:“好丫头,熬过了这一劫,你就是安祈宫的人了!”
迎春费力的轻启嘴唇:“谢公公,谢娘娘。奴奴婢一定效忠…”
刑源将汤药喂到迎春嘴边:“行了,病好了再来说效忠吧!今日你做的很好,娘娘会赏赐你的!”
武安侯府
阿菓在祠堂待了整整三天,每到饭点顺心,顺意便将饭菜端来,若是想出恭了,还得把恭桶搬到后面。
这三天没洗漱,没梳整,阿菓狼狈至极。却拧着劲儿,迟迟不肯认错出去。
杨氏早就急的团团打转:“这孩子太执拗了,就知道对着干。一点儿也不知道体谅父母心!”
郝嬷嬷也心疼:“咱们…要不偷偷去劝劝她吧!赶紧给侯爷服个软儿!”
陈振麟却在一旁摇摇头:“一定不能去,爹这次是真的动怒了!去了反而会火上浇油,还是静观其变吧!”
果然,夜色降临后,陈延卿大步走进了祠堂。
而阿菓正缩在一旁,看见陈延卿本想开口,却又忍住,继续低着头不言语。
陈延卿看着阿菓一身狼狈,眼神却依旧傲气十足,原本要说的话,却堵在嗓子眼。
良久,才开口道:“跟你一起的那个宫女,指证在进落雨阁之前看见一个小太监,而那太监当场撞柱自尽,让良妃照顾他的家人。圣上下旨,良妃降为嫔位,禁足在寝殿中!”
阿菓眨眨眼,明明她与迎春一起没见过什么小太监啊!但很快,她就明白了是端妃在利用迎春去扳倒良妃。
陈延卿自然看穿了阿菓的所思所想,低声道:“那个小宫女除了依靠端妃娘娘没有别的选择,她在内侍省受了整整三天的刑法。就是因为她说了一句是周凝芳让你们去的落雨阁,如果端妃不保她,她早就死在内侍省了。”
阿菓心下有些愧疚,而陈延卿的一句话更让阿菓自责。
“你的不实之言,妨碍不了自己什么。但对于身份低位的人来说,有时候可能是命的代价。若这个宫女换成顺心,顺意,你还敢拿她们的命去赌吗!”说罢,陈延卿便推门离去。
留下阿菓满脸复杂,用双手捂住头,想起了与迎春的相处,不知迎春会不会怪她。毕竟这一切都因着她的缘故。
阿菓第一次质疑自己是不是错了,正如爹爹所说,有时候自己的一个决定,关系的是周围人的命运。
良久之后,阿菓撑着地面缓缓站起身来,拖着发麻酸痛的双腿一步一步走出祠堂。
顺心急忙跑过来搀扶:“姑娘,你没事吧?侯爷跟你说什么了?“
阿菓摇摇头,只是抬头看着漆黑朦胧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