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下药投毒
屋子里静悄悄的,谁也不知阿菓的用意。
顺意回道:“大亮叔在杨府门房处住着,内宅都是女眷,他不方便进出!每日也只是在苏州城中乱逛!”
阿菓点点头,吩咐:“顺心,你明日拿些银钱去找大亮叔,让他找家铺子按着图纸做出一枚一摸一样的戒指,不需多贵重,只要形似便可!”
顺心有些迟疑:“姑娘,这是要”
阿菓眼中流露怒火,亮的发光。这次她就把杨府当成自己学成后的第一个试炼场,好好较量一番,看看到底鹿死谁手!
休养不过两日,大大小小的补品已经塞满了阿菓的屋子。
杨韦与李氏夫妇二人,还亲自来看望,阿菓换上乖巧懂事的面容相迎。
刚送走夫妇二人,顺心便悄悄进门,从怀中掏出一枚绿宝石银指环。
午后,杨怡拿着自己绣的荷包前来,阿菓特意让顺心戴上指环。
杨怡坐在床前,担忧道:“那天可是吓死人了,妹妹听说了吗?马车上的人是庆王的嫡幼子,据说他在京中也豪横的很。”
阿菓靠在软垫上,面色苍白:“只可怜了那个小乞儿,难道京中之人皆如此视人命为草芥?”
杨怡凑近低声道:“他是嫡幼子,上头还有个嫡长的哥哥,一家人都娇惯着。自然成了这个脾气。京中这样的人不少,康王好色,嫡次子也是如此,风流成性,京中多少女子都避着他们。”
阿菓越听眉头越皱,看杨怡说的口干,便示意顺心递茶。
顺心将指环戴在中指,特意单手递茶,青翠欲滴的绿石流转着淡淡的五彩光晕,衬得手指越发白皙。
杨怡接过茶盏,微微一愣。又叫丫鬟拿出这几日绣的手帕荷包给阿菓看。
阿菓抚着藕色荷包上的喜鹊枝头,不由赞道:“四姐姐的针线真是没话说。”
说着,便吩咐顺心好好收起来。
顺心又是单手接过,指环正对着杨怡,日光照进窗内,映出一片五彩炫影。
杨怡终是忍不住开口:“这指环”
阿菓抬眸笑道:“乞巧节那日顺心瞅着好看,便买了!有什么不妥吗?”
杨怡看着面前亮晶晶的眼眸,脑中思虑万千,火光石电间想到了什么,支支吾吾道:“好像三姐姐有个类似的,不过我也不确定。”
阿菓一愣,在她看来最有嫌疑的是杨玉,毕竟上次的事情,让杨玉颜面扫地。却没想到这指环是杨秀的!
杨怡走出世安苑,低着头,神色难辨。
碧云和顺心在一旁收录这近几日送来的补品。
阿菓躺在床上,看着水月青的帏帘,陷入了沉思。若指环是杨秀的,那么定是因着上回的事儿,记恨上了。
顺意推门,手中捧着药:“姑娘,该喝药了!”
阿菓起身,端起药碗一饮而尽,还不忘感叹:“这药怎么比前几日的甜些?甘草放多了?”
顺意不明所以:“许是姑娘前几日说这药太苦,大夫特意多放了些甘草中和也不一定。”
阿菓摆摆手,又躺下沉思,不一会儿便有些浑浑噩噩的睡了过去。
再醒来已然是华灯初燃,天色大黑。
阿菓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你们怎么不叫醒我?”
顺心将饭菜摆好,笑道:“那会儿夫人过来看姑娘,看您睡的正香。不忍打扰,让我们也由着您睡。”
起身看了看饭菜,阿菓却没有多少胃口,只几口便饱了,赏了屋里的几个丫鬟。
外间屋的小塌上,阿菓翻着书,却哈欠连连,眼神飘忽。
顺意上前,劝道:“姑娘,夜间看书伤眼,不如早点歇着吧!”
正说着,顺心捧着托盘进屋,满脸的气愤:“熬药的婆子尽会躲懒,药汁都溢了出来,小厨房连个人都没有!若不是我去了,怕是这锅药就糟蹋了!”
阿菓知道身在杨府,岂能如在家中事事顺心,不过是些小事,便故意调笑:“顺心姐姐的脾气越来越大了!”
顺心撅着嘴:“姑娘,我是为您不平。”
顺意忍不住宽慰道:“好了,如今在人家府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阿菓接过药碗,还冒着热气。轻酌一口,发觉还是很甜,便放在桌上晾凉。却觉得口中泛出丝丝苦味。
心中一惊,脸色也冷了下来,联想到午后的乏力嗜睡,脑中渐渐理清思路,对着顺心肃然道:“快去后厨,偷偷拿来些药渣!快去!”
顺心摸不着头脑,却还是连连点头,转身跑出房门。
顺意盯着药碗,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姑娘,难道”
阿菓摇摇头:“等顺心回来再说!”
半刻钟后,顺心回来,拿出帕子包着的药渣。阿菓手执银筷,挑拣药渣。
两个丫鬟面面相觑。
好一会儿,阿菓放下银筷,面色如常,可心底发凉,声音干涩的不似往常:“里面有多加了一味莪术,行血破气,体虚之人碰不得!”
顺心吓得不敢出声,顺意的额间也冒出冷汗,低声道:“所以多加了些甘草,隐藏莪术的味道?”
阿菓周身似被寒气包围,她从没想过师父讲的故事会映照在自己身上,可却是实打实的发生了。
顺心急的跳脚:“到底是谁?一而再再而三的要害姑娘!”
阿菓闭上眼,冷静片刻:“这药从今日才不对劲,你们想想都有谁碰过?”
顺意回想起午后拿药的时候,后厨依旧无人,不过却在走廊转角处看见了红儿。
红儿?
在阿菓眼里平日红儿内向话少,不如采萍是夫人李氏乳母的女儿,也不如碧云在杨府是家生子,兄嫂都在此处当差。
阿菓用手指叩击着木桌:“那就盯着她!再去找大亮叔一趟,让他把红儿的家人背景都查探清楚!”
顺心颤颤巍巍的捧着那碗药,问道:“这药怎么办!”
阿菓将灯熄灭,冷冷道:“浇花!”
这一夜,阿菓睡的极不安稳,梦中是乞巧节街上齐铭阴鸷恐怖的眼眸,是躺在血污里的小乞儿,是那碗让她体虚不能痊愈的药
仿佛被黑暗所包围,有数不清冰冷的手要将她拉入深渊,而她只能拼命挣扎
忽地,摸到了床头灵智师太送的小包袱,闻到熟悉的气味,阿菓渐渐安心下来,好似依旧置身于那个清冷可靠的怀里。
梦中,阿菓又想起临行前一晚,师父将包袱交给她,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打开。可如今她却有些支撑不住
黎明破晓,打更的锣声响起。
阿菓睁开眼睛,头下枕着的是那个包袱,莫名的鼻酸。想打开包袱看一看,诉说自己的彷徨害怕。却还是在心底对自己说:阿菓,你可以的!再等等!
顺心蹑手蹑脚的进屋,看着帷幕中的阿菓,不掩语气的激动,低声道:“姑娘,抓住红儿了!”
阿菓闻言,顿时来了精神,扯开帷幕下床:“怎么回事?人在哪儿?”
顺心看着光脚的阿菓,忙蹲下给她穿鞋,又拿了件水青蚕丝外衫披上,笑道:“姑娘,别着急,慢慢听我说。顺意从昨个儿得了姑娘的吩咐天不亮就去后厨,她自己藏在后门,眼看着红儿进来,打发走了熬药的婆子,从怀里掏出来一包药倒入药罐!当场就拿住了红儿,卸了她一条胳膊,塞住嘴绑了起来!眼下人正在后面的厢房里呢!”
阿菓听的心惊肉跳,不免担忧:“没让人看见吧?”
顺心笑笑,满是自豪:“顺意办事您还不放心?”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递给阿菓:“姑娘看看,大亮叔把红儿祖宗八辈都查出来了!”
阿菓展开纸张,一字一句,看得聚精会神,末了吩咐:“把红儿带过来!”
顺心应声而去,阿菓独坐在木塌上,心中思索若问出幕后主使,该如何处置。
若是公之于众,以舅母李氏的性子必回狠狠处罚。可陈杨两家的关系必会生出嫌隙
正在为难之际,顺意搀着红儿进门,嘴上还假意说着:“你这丫头,真是不小心。歪了脚还得让我扶着!”用来糊弄外面的人。
红儿被卸了一条右臂,臂膀晃晃悠悠的,曾经不起眼的面容痛的狰狞不堪,额间大汗淋漓,嘴里被塞了麻核,呜呜的说不出话。
关上房门,顺意就把红儿扔在地上。
红儿被一扔,疼的直哆嗦,泪流满面的看着阿菓,在她眼里阿菓这个表小姐只还是个孩子,好糊弄。不然她也不能如此粗心的被顺意抓住!
只可惜她打错了算盘,阿菓是个孩子,却是个黑心的!
“是谁指使你的?”阿菓直入正题,冷声道。
红儿一愣,又呜呜阿阿的含糊不清。
顺意见状掏出她嘴里的麻核,又狠狠抽了她两个耳光,凶狠道:“给我老实点!”
红儿的双颊即刻红肿起来,得了警告只低声哭诉喊冤:“表小姐,我什么都没干!我是冤枉的!”
顺心也悄声进屋,听见这话,怒不可遏:“少装蒜!亲眼见着你干了这些脏事儿,还想不认账!”
阿菓看着眼前哭哭啼啼的人,只觉得恶心,没耐心周旋下去,声音冰冷:“你最好说实话,顺心顺意都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卸了你一条胳膊,只是皮毛!一会儿少不得让你受罪!”
红儿有些惊慌失措,心乱如麻。才反应过来阿菓也是个不好惹的。
眼看着红儿慌乱思索起来,阿菓趁势又补了一刀:“你家里还有老母弟妹,你要想清楚了!这件事儿捅到大夫人那儿,也是你投毒害我!下场更好不到哪儿去。”
红儿没想到阿菓连她家里都调查的清清楚楚,听见投毒二字更是浑身颤栗,慌忙解释道:“那不是毒,不是毒!她说只是让您身子虚弱,起不来床罢了!”
阿菓知道红儿没见识,背后之人也不会跟她说那么多,便唬她:“不是毒?你知不知道那药与我体质相冲,喝多了便会体虚而死?”
红儿被吓得心有余悸,坐在地上喃喃自语:“怎么会?红缨说了没毒。怎么会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