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人鱼之话
他们离开之后，欧若拉久久地凝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周围宁静得只剩下微风在树梢间悄然吹拂的声音，连一声鸟鸣也难以听见。这个深藏在森林心脏的角落，少有外界的人踏足，只有爱尔华、吉尔和欧若拉才清楚它的存在。
这里，美人鱼们可以安心地栖息，不用担心因为绝世的美貌而被贪婪的人类绑架和贩卖。这个地方，一直是美人鱼们的避风港，是她们在深海之外也能找到的安逸的家园。
身为美人鱼的欧若拉在这里度过了无数的美好时光。他们三人之间，有着无法用时间来衡量的深厚友谊。究竟已经相识了多少年呢？也许只有那映照在湖水中的繁星知道，只有那无尽的时间长河才能给出答案。
欧若拉轻轻叹了口气，转身没入了水中。
短暂的相见，显然并没能够满足欧若拉。想起吉尔那阴闷的表情，欧若拉的脸颊就鼓了起来。那是一个易怒、冷酷、刻薄的老朋友。
“如果我再次见到他，我一定”
欧若拉在握紧了拳头，但很快，她深邃的蓝眼睛就悲伤地低垂下来。
“我会想你的……”她吐出一句话后便渐渐消失在水中。
在这片海域里，除了欧若拉，没有其他美人鱼。对她来说，与他们在一起的时光无比快乐，无比珍贵。她当然怀念与她最爱的爱尔华交流的时光，但现在，就连与吉尔轻松戏谑的时光也不复存在了。
欧若拉正无所事事地摇摆着尾鳍在水里游荡，突然听到一个声音：“你怎么还在这里？”
欧若拉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一只小海马正看着她，吐着小泡泡。
“雪儿！”
欧若拉唤着小海马的名字，小海马没有回应，却呼哧呼哧地吐着泡泡。看着雪儿的意外出现，欧若拉脸上的笑容顿时绽放。
美人鱼之所以能与其他水下生物交流，是因为她们既是人也是鱼。
欧若拉“嗖”的一声游向雪儿，张开了双臂，将它的身体紧紧地环抱在怀中。她的朋友大概有15厘米长，它抬起头来，目光呆滞地看着欧若拉。
“我知道你在这里。每当这里有他们的船只出现，你就一定会出现在这里。”
“嗯，我知道。因为船停了，就意味着爱尔华就在附近。”欧若拉“咯咯”一笑，啄了啄小海马的嘴，它像在水中游了一个圈表示同意。
“嗯，看得出来你很喜欢他们，特别是爱尔华，对吧？他们来的时候，你看起来真的很开心。”
“哦，别误会。我只喜欢爱尔华，不喜欢那个爱生气的小鬼。”
“但吉尔是你的老朋友，他对你来说很特别吧？”
“不，雪儿。别把他和爱尔华混为一谈。爱尔华他很温柔，我受伤的时候他救了我，他一直在我身边，他总是对我微笑，给我讲故事，当我和他说话时，我的内心感到非常温暖。”
欧若拉于是闭上眼睛，如梦如幻。在她的眼睑后面，她仿佛看到他正亲切地对她微笑。他淡金色的头发如阳光般灿烂，眼睛是森林般的新绿色。他的笑容多么美丽，就像被天使所爱。与此同时，欧若拉的嘴角的微笑也渐渐消失，她想起了那张始终陪伴在他身边的冰冷面孔。
相反，吉尔完全不友善。
“他总是摆出一副不耐烦、可怕的面孔。他一直都这么凶巴巴的对我！既冷酷又易怒，我讨厌他！”
说着说着，欧若拉想起了他刚刚的眼神，吉尔好像把自己当成个傻瓜，欧若拉的怒火一下子就上来了。
“当我试图问他人类世界的事情时，吉尔他尤其生气。他说我不需要知道。我想多了解爱尔华，他却立刻带爱尔华回去，就像今天这样，他好像不希望我和爱尔华在一起，所以才会那么凶。也许吉尔不喜欢我，所以我也不喜欢他！”
吉尔对欧若拉一直很冷淡。他们的关系从欧若拉还是个小人鱼的时候就开始了，但吉尔并没有像爱尔华那样从一开始就对她很亲切、很亲密，似乎总是想离她远远的。作为一名侍卫，他对接近王子的人抱有戒心是可以理解的，但一条人鱼不可能会对他构成什么威胁。
当欧若拉鼓着鳃帮子向雪儿抱怨时，它却歪着头，“噗嗤”一声吐出一个泡泡。
“欧若拉，你知道的，美人鱼不能和人类结婚哦。”
“如果爱尔华回应了你的感情，那你就……”
“那我就找我妈妈去。她有办法让我变成人类。”
“变成人类？真的吗？”雪儿一脸不可置信。
欧若拉缓缓点了点头，将他捧在手心。
“没错，在美人鱼的世界里，有一个古老的童话故事。讲的是一条美人鱼爱上了一位王子 为了换取人类的躯体。她用声音作为交换，得到了踏足大地的机会。&34;
在欧若拉开始低声，柔和的声音缓缓地述说这个悲伤的故事。
传说一位人鱼公主爱上了一位王子，但从未向王子表白。在她变成人类登陆后不久，却得知王子已经找到了爱人，伤心欲绝，最终化作泡沫消散。
听到欧若拉的故事，雪儿悲伤地眨了眨那双漆黑如夜的眼眸。
“这是一个非常悲伤的故事，不是吗？”雪儿问。
“是的，确实如此。”欧若拉垂下眼帘，轻声回答。当她闭上那双深蓝色的眼眸时，她的眼睑在白皙的皮肤上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再次睁开时，她的眼中又多了一丝深深的忧郁。
“雪儿，你一直陪在我身边，可我还是很想念其他的朋友们。”欧若拉微微叹息，她在水底游动着，目光有些迷离。
“仔细想想，除欧若拉之外，我也没见过其他的美人鱼。”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怅然。
“是啊，我们美人鱼不住在这里，因为这里的海很汹涌，很容易变成漩涡。”
欧若拉有些感慨地继续回答道，“有时我会看到来自其他海洋的美人鱼，但她们似乎很快就都离开了。”
“欧若拉不会去其他海域吗？”
欧若拉默默地摇了摇头，“我不会去其他海域的。”
雪儿气鼓鼓地问，“为什么？”
欧若拉低垂着眼睛，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
&34;我妈妈告诉我，我不能去别的海洋生活。她说，如果我去了别的海域，我就会立刻死去。她们说，我的灵魂与这片海紧紧相连。&34;
&34;嗯？为什么会这样呢？&34;雪儿不明白地问。
&34;我也不知道，但似乎所有在巨蚌体内出生的孩子都会这样。我妈妈也是这么说的。&34;欧若拉回答。
&34;你的妈妈是海蛇家族的成员吧？我听说她们能和海灵打交道，你不能拜托她们吗？&34;
&34;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几百年，我们现在已经无力改变了。&34;欧若拉用虚弱的微笑回答了雪儿的话。
欧若拉生活的那片广袤的海域之中，那里有着浅粉色的大贝壳。那是一个只有海洋生物才能触及的深海底部。在那片微光闪烁的水域，散发着淡淡红光的珊瑚如同森林一般簇拥生长，而大贝壳就仿佛被这片珊瑚森林卫护在其中。
没有人知道这个贝壳在海中存在了多久。或许，只有那历经千年的珊瑚和贝类才真正了解它的岁月。然而，每过几百年，这个贝壳才会孕育出一条独特的美人鱼。这些美人鱼代代相传，承载着大海的神秘与魅力。
海蛇一族，作为海洋的统治者，肩负着抚养这些美人鱼长大的重任。她们的祖先为了人鱼公主与海中的精灵达成了协议，以换取一个千年的誓言——世世代代守护着那些被贝壳孕育的美人鱼。这是她们的使命，也是她们的荣耀。
“或许我应该感谢海蛇将我抚养至今，但我仍无法相信她对我抱有任何亲情。”
从贝类中诞生的美人鱼通常都是由海蛇一族抚养成人，她们并不会投入太多感情在美人鱼身上，所以欧若拉从出生以来便一直孤独一人。
她对大地上的世界充满向往。每每越过海岸线，她看到了那闪闪发光的美丽城市景观。五彩斑斓的房屋整齐排列，砖砌的大桥和直插云霄的大型建筑，每每看到这些，欧若拉的心中总会涌现出无尽的情感。
偶尔，恋人们会来到海边相会，这一情景也令欧若拉无比向往。他们彼此相视而笑，谈情说爱，幸福洋溢。这种相互爱慕、相互需要的情感联系，对于从出生起就独自生活的欧若拉来说，显得如此耀眼，却又遥不可及。
“总有一天，我会去往人类世界，我想过人类的生活。”
欧若拉眼神坚定。
“如果可能的话，我想留在爱尔华身边。”
“你走了我会很伤心的。”雪儿有些不舍。
“但我不想再一个人了，到那时，雪儿你会和我一起吗？”欧若拉看着雪儿道。
“当然了，欧若拉。”雪儿游到她身边，依偎在欧若拉身边，好像在安慰她。欧若拉轻轻地用手掌包住她的小伙伴，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谢谢你，雪儿。今天你能陪我吗？”欧若拉轻声问道。
“当然。”雪儿回答道。
“嗯。”欧若拉说道。
欧若拉小心翼翼地托着雪儿，移动着美丽的尾鳍，在珠光宝气、色彩斑斓的海底游动。
当它们到达海底，穿过许多岩洞，一个巨大的双壳贝正在张开嘴巴，好像有一片珊瑚森林在保护着它。巨贝产生的珍珠从张开的嘴里溢出，散落在漆黑的海底，仿佛夜空中的星星。
欧若拉走进大贝壳，将包裹在手掌中的雪儿轻轻放在身边。
雪儿忍不住问道：“欧若拉，我可以问问你，第一次见到他们是什么时候吗？”
“你是说爱尔华和吉尔？”欧若拉微微一顿，然后笑了。躺在雪儿身边，欧若拉开始回忆起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