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远行之人
行走在峡谷基地之中，那是完全不同于灯塔的感受。
从他们的脸上，马克看不到一丝对残酷末日的愤恨，对生存艰辛的苦怨。
因为，这里有他们所爱的人存在。
一路走过，越来越多的地面人类注意到了马克。
他们投以好奇的目光，猜测马克的来历，但却不带有一丝的恶意。
人们也并不害怕他，甚至有几个孩子跟在他后面追逐，因为他正跟在白月魁的身后。
“不必在意！”白月魁侧过目光，轻声说道：“如今你的存在，注定是与众不同的。”
走过大半个峡谷基地之后，白月魁终于止步在了一栋复古的建筑面前。
“进去吧！”白月魁看向马克。
“里面，有你想见的人。”
马克期待的抬起手伸向大门，却又突然颓废的停在了半空。
他的目光聚集在了自己那充满狰狞的灰色手臂之上。
马克犹豫了，如今的自己已经不再是人类的模样。
“他会愿意见到这样的我吗？”
马克消沉的低着眼眸不禁自问，又像是在询问白月魁。
白月魁没有正面回答马克，而是将之前说过的话又重新说了一遍。
“我说过，如何选择，这取决于你自己！”
马克握紧住拳头，巨大的作用力让他的尖爪刺破了手掌的皮肤，巨大的身躯不住的轻微颤抖。
挣扎了许久之后，马克还是双目一凝，似乎不再逃避。
无法改变的事实，让他只能选择去面对。
再次抬起手臂，马克用力的推开了房门。
白月魁站到了一边静静的看着，似乎并不准备跟着马克进去。
就在这时，通讯器里响起了胖子那憨厚且带着兴奋的声音。
“老板，那小子醒了，并且不是白痴。”
白月魁没有回答，而是深深的呼了一口气，目光看向了基地远处的天空。
在这些为了生存而努力着的人们头上，黎明正在升起。
此时，一个意想不到的熟悉面容在马克进入房间之后，随之映入眼帘。
那满头白发，沧桑却坚毅的脸庞，年老却依旧挺拔的身姿，无一不在述说着他曾经饱经风霜的一生。
“老…老师？”
马克不敢相信，艰难的从口中吐出两个音节。
埃隆走到马克身前，眼中的惊异一闪而逝。
虽然在马克被带回基地的那天，埃隆就已经见过了昏睡的马克。
此时再见，却依旧免不了吃惊，但埃隆心里更多的却是心痛。
这是自己最得意的弟子，曾为了灯塔的发展，为了人类的命运可以拼死去和噬极兽战斗。
但如今却被灯塔所害，沦为了他曾经最为厌恶的存在。
“马克！”
埃隆将所有的负面情绪压在心底，脸上挂起了笑容。
“嘿，没想到吧，小子！”
“我可是在地面等你好久了！”
“可是…”马克道：“您不是远行了吗？”
埃隆上前，如同以往在灯塔时那样一拳锤在了马克的胸口。
但随即却捂又着拳头，惊讶的说道：“啧！你这身体可是壮实多了，哪像以前，连我这个老头子都打不过…”
埃隆转过身，背向了马克，此时的他终究没能忍住，情感的存在让人脆弱。
同情之色在不经意之间流露，但埃隆却不想让马克发现，在他看来，马克需要的并不是同情。
埃隆道：“灯塔将我们流放之后，我们都以为自己会死在地面，成为噬极兽的口粮。”
“但地面幸存者却在我们放弃希望的时候，找到了我们。”
“直到我们跟着他们来到这处峡谷基地，才发现灯塔的一切是多么的可笑、愚蠢。”
“然后，我向他们推荐了你！”
“却不曾想到，你…”
“唉，算了算了。”埃隆突然换了语气：“小子，不管你变成什么样，你都是我埃隆的弟子。”
“怎么样，要不要和以前一样，来一场男人之间的战斗？”
埃隆说着，目光扫过那比自己高出半个身子的躯体，逐渐的有些不自信，但又完全不给马克说话的机会。
“千万别以为长高了就沾沾自喜，在我看来，你跟以前没啥区别，依旧是个菜鸟。”
“呵！”
“小子，想试试我的新招式吗？”
埃隆此时的模样，滑稽的可笑，却又让马克无奈。
这种熟悉的感觉，让马克内心震动。
无奈中带着笑意，马克握拳伸向了埃隆。
“还是您那臭不要脸的新招吗？老师！”
被马克点破，埃隆的脸上不禁出现了一丝尴尬。
“唔！你说啥？”
埃隆挖了挖耳朵：“唉，人老了，听力不行了。”
“您这还真是一点没变。”马克深感无语。
看到马克开始向自己走来，埃隆却突然收起了战斗姿态。
“行了，看在你刚清醒的份上，今天就放过你了，庆幸吧小子！”
“老师，有时候我真该向你学学。”马克说的十分认真。
埃隆哪里不明白马克的意思，讪笑两声，习惯性的想要勾住马克的脖子，但手刚抬起却又放下。
“马克，你现在…是什么样的感觉？”
闻言，马克蹲坐在了地上，低下了眉头，沉吟片刻才道。
“孤独、无助、迷茫，像是被世界所抛弃，人类和噬极兽都不是我，整个世界，没有同类…”
“虽然我答应了白月魁，为人类而战，但却不知所措、无从下手。”
埃隆叹息了一声，伸出了手拍了拍马克的肩膀，从而坚定的道：“马克，永远不要忘记你人类的身份，我们将永远与你一起并肩作战。”
埃隆说完，马克缓缓抬起了头，这时，白月魁的声音也从门口传来。
“你所为的孤独、迷茫，那种来自肉体深处的独立情感，只是因为你还没有完全连接生态。”
“此时的你，就像是处在人类生态和玛娜生态的夹缝之中。”
“你的人类情感让你下意识的拒绝生态，但你的身体却又想进入生态，得到生态的滋养。”
“正是这种意识与肉体完全相悖的极端化，让你的情绪产生了混乱。”
“只有等你真正连接生态的时候，你的意识和肉体才会融合，成为由你自己主导的存在。”
马克还不太懂白月魁话中的意思。
连接生态？融合自身？
没有理会马克的迷茫，这些，他以后都会慢慢明白，白月魁道。
“出来看看黎明吧！”
“这是基地最美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