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千里急报
自“楚安刀”问世之后，徐辰安在军中一时风头无两。
上至大帅袁一庭，下至青枪营普通士卒，都对这个年纪轻轻便战功赫赫的少年郎，感到由衷的赞赏和钦佩。
尤其以胡蛮为首的一应中高阶将领，更是为其上马杀敌，下马练军的名将之姿所折服。
用胡蛮的话说：“这徐三少爷，是三位公子当中最像老王爷的人！”
而这一切，却远不是徐辰安在军中所获的最高赞誉。
接下来的这件事，才真正使他完成了由少年英杰，到一军之将的华丽转变……
楚历七百三十二年九月十九日夜，一封边关急报，自漠北大营，由八百里加骑星夜疾驰，送到了扈北关城内的定北王府。
“漠北边将袁一庭，罪极上告：建成十五年九月初九，蛮桑拔王子兀里哈，引匪骑万余，趁夜劫营，火烧大仓，仓中粟米三万尽皆一毁。上书之日，我大军暂困金沙崖岸，与蛮骑三万对峙。蛮军以寡衅众，不足挂齿，罪将已令胡蛮、杨文芳二将率各部两万人马向东南二处突袭，稍瞬即可成合围之势。匪患无虑，然饷情迫切。叩请王爷调运储粮，以解大军燃眉之急！——罪将袁一庭，泣血拜上。”
此时拿到急报的徐擎荒，并没有像袁一庭一样乐观。
同蛮人打了这么多年交道，他敏锐的嗅到了其中不寻常的气息。
区区三万人马，便敢同十万大军正面对峙？
即便是劫营占据先机，蛮兵战力强横，可徐家军的名号也不是吹出来的！
看袁一庭这封急报的时间，已经足足过去了十天之多！
若真应了自己心中所想，那此时……
徐擎荒不敢再往下想了……
“来人！速传二少爷来本王书房！”
睡的迷迷瞪瞪的徐辰下，听到“军情紧急”四字之后，连长衫都没来得及穿，踩上靴子便匆匆赶到了书房之内。
果然，这徐辰下的名头也不是盖的，只是看了文书一眼，便直接将书信拍在了桌案之上。
“屁的个匪患无虑！袁一庭大意轻敌！我大军尽毁此人之手！”
此时的父子俩看着沙盘，不约而同地说出了同一句话——“明迎崖栈 暗行沙海！”
“父王，若孩儿所料不错，这兀里哈只是诱饵，真正的大敌，恐怕早已潜入大营周边暗处，只等大军分兵之际，逐一击破！”
这种小计徐擎荒怎会看不出，只是他真的不愿往这上面想！
如今儿子亲口道出，他只感觉自己的心都在滴血……
“父王，恐怕漠中十万将士……”
徐擎荒抬手打断了徐辰下的话语，强压着胸口不住翻腾的气血，颤巍巍地张开了口。
“辰下，你……你三弟，也在……此处……”
“什么！！！”
徐擎荒一语道出，徐辰下整个人都懵在了原地。
“我知你一向稳重，最不喜涉险之事。因此，你三弟这事，我特意嘱咐众人瞒着你，没想到……”
人生大悲之事有三，最痛莫过于老年丧子。
眼见徐擎荒已经自责到几近崩溃，身为子嗣，徐辰下此时自然是不会吐露半点不满。
“辰下，为父头疼欲裂，此次军务只能交付在你肩上了……”
“父帅放心，儿臣即刻点兵，亲率进漠！只要有一线生机，儿臣也不会将三弟弃之不顾！”
徐擎荒欣慰的点了点头，但随即还是难掩的湿红了眼眶……
父子一夜无话，而众人也多多少少听到了一些风声，瞬时间，整个王府都笼罩在了浓浓的忧愁之中。
到了第二日清晨，徐辰下经过一夜的整备，亲自率领了数万铁骑，准备向漠北大营处进发接应残军。
就在群情低落哀伤之际，一匹快马，却如电闪一般，直直冲进了城门之内。
“急报！急报！”
此时的王府门前，徐擎荒还在为徐辰下一行斟酒送行。
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直接将这位饱经风霜的老将震倒在了地上！
“父王！”
“王爷！”
……
徐擎荒只觉心都在滴血！
果然，还是太迟了吗……
推开搀扶自己的众人之后，徐擎荒强撑着一口气，将信兵召唤到了身前。
“本王问你，大营那边……怎么样了……”
此时的信兵才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王府这些人，怎么一个个都和死了亲人一样……
搞不明白情况的信兵此时也不敢多说话，跪在地上支支吾吾的半天蹦不出个整字来。
徐辰下眼见父王浑身哆嗦，这信兵还在这个那个，顿时是气不打一处来。
抬手间一把抢过了边关急书，亲自动手翻阅了起来。
可随着信件一开，徐辰下也瞬时愣在了原地……
“这……这怎么可能？”
徐擎荒看到他也是这副模样，更加坚定了心中的想法。
一直强撑的心志也在此刻彻底破碎了下来！
“安儿，安儿……我的儿！我的儿啊！啊啊啊……”
徐辰下本来还一直傻愣着，徐擎荒这一声哀嚎直接将他从震惊中扯了出来！
“父王！父王！您先别哭！这……这……”
徐擎荒此时鼻涕眼泪一大把，哪有心思听他这这那那，哀嚎声不降反增，直听的众人也跟着纷纷抹起了眼泪……
徐辰下一看这情景，当时便急了，可此时他的舌头，却是怎么也不听使唤。
情急之下，直接拉过身旁一个兵勇，将急报递到了他的手中。
“呜呜……，二……二少爷，怎……怎么了……”
徐辰下见他也在哼唧，气的直接一巴掌扇在了其后脑海上！
“念！”
见徐辰下发起了火，这兵士也不敢墨迹，直接拿起文书高声诵读了起来。
“建成十五年九月十一日，诶……”
“诶个屁！接着念！”
“是！建成十五年九月十一日，我大军借雷雨之机，奇袭荒营。沿途沙石陷落，蛮匪避闪不及，死伤过万。我军趁势出击，斩杀王子兀里哈及其麾下蛮将十余人，俘虏蛮军数百人。蛮军仓皇逃窜之际，我军再度截杀，夺得匪粮数千担，缴获战马军械无数。截至此刻，槽务营仍在清点捷物……”
急报读完，在场的除了徐辰下已经懵过一遍外，其余众人全都瞠目结舌在了原处……
“父王，父王？”
徐擎荒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反复确定了几遍不是做梦后，才缓缓张开了双眼。
“信兵！”
“在！”
“我且问你，此报何人相交？”
“回禀王爷，此乃徐将军亲口所述，袁大帅亲笔所书！另外，徐将军还让小人给王爷带了话……”
“速速道来！”
“将军说，让您和三少爷安心待着，胡蛮将军已亲率大军押送战利品返城，交接过后，再运粮草回营即可。”
徐擎荒终于笑了……
虽然先前他很怀疑此捷报的真实性。
虽然他也想不明白大漠戈壁怎么会突然下了大雨。
但这都不重要了，他现在已经确定，这封捷报是真的！
而且是自己的小儿子亲口所述，那其他的都已无所谓了……
“传令下去！城内除备好大营所需粮草外，再备鸡鸭千只，彘羊百头！本王要亲赴大营，犒赏三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