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引狼入室
part1:
“咕噜噜…”
朱朝阳红着脸用手捂着肚子，吞吞吐吐道：“小盛叔叔…可以在你家吃口饭吗？”
“饿了？”
“嗯。”朱朝阳点点头。
“随你。”这简短两个字，足以体现出高启盛的耐心程度。
他一向讨厌孩子，特别是曾经历过…高家替陈书婷、老默分别养孩子之后。
可这里不是京海，眼前的“哥哥”也并非高启强。
朱朝阳环顾四周，高启盛的房子跟张东升住的比起来，大小差不太多，区别是这里的位置较为偏远，室内的厨房也是开放式的。
房内三人，一个还小，一个受着伤行动不便，因此这烧饭的重任，就全部落到了朱永平一人身上。至于朱朝阳跟高启盛，则坐在原地沙发的位置，转头就能看到厨房里忙碌的身影。
真是好笑，从前十指不沾阳春水，绝不踏进厨房半步的人，如今竟会变得这般熟悉烧菜的步骤？是王瑶那女人的要求？还是特地为死去的那个朱晶晶学的？
朱朝阳打心底觉得讽刺至极。
毕竟这十四年来，自己这个亲生儿子，也只吃过一次朱永平煮的方便面。
他回正脑袋，不愿再看。可下一秒，眼角的余光，却扫到高启盛望向朱永平的眼神。
“小盛叔叔？”朱朝阳轻唤了声。
“嗯？”没想到高启盛的回应如此迅速。
“我爸…他有没有跟你说些什么？”
高启盛一听，顿时来了兴趣，反问道：“你指的是哪方面？”
“关于我的。”
显然，这个回答并不是高启盛想听到的。
从前在京海，因为陈书婷的介入，导致自己被迫要跟哥哥保持距离。所以，有血缘又如何？终究抵不过天降。这是高启盛在高启强和陈书婷身上，悟出来的道理。
现如今，好不容易，一切都能重新来过，他只当是老天爷给自己的补偿，断不肯再退让半步。
见他发呆，朱朝阳追问：“小盛叔叔？你有在听么？我爸…他有没有跟你说过我…”
“没有。”这两个字，从高启盛的嘴里出来得异常冰冷。他以为接下来，会欣赏到失败者落寞的神情，却不曾料到朱朝阳竟放松地长呼了口气。
“怎么？你不觉得心里难过？”
“不会啊。”朱朝阳摇了摇头。
高启盛哪里能猜到，朱朝阳此刻更为在意的…是父亲朱永平是否有将朱晶晶去世的端倪对其和盘托出。
part2:
“张叔叔，你做的鱼真好吃！”
张东升坐在餐桌对面，伸手轻抚了下普普的头，微笑道：“你喜欢就好。”
紧接着，他仔细帮普普挑干净鱼刺，放到一旁的小碗里。
“张叔叔…”普普下意识又想说声谢谢，可想到之前两个人的约定，便及时收了回去。
张东升看穿了她的小心思，打心底为普普那未出口的两个字，而感到欣慰。
过了一会儿，他又问道：“普普，你在宁州有其他亲戚吗？”
“没有。”
“为什么？”
“我老家不是这里的，爸妈去世后，就没人管我了。”
“那怎么想到来宁州？”
“跟着严良哥来找朝阳哥哥。”普普边吃边答。
“这么说，你是通过严良才认识的朱朝阳？”
普普点了点头。
“但你怎么说也是个女孩…整天跟他们两个男生混在一起，终归是不太方便的。”
“张叔叔，没关系的，我们是朋友。”普普不以为然，继续扒饭。
“嗯？”张东升笑问：“可我为什么觉得你跟朱朝阳走的更近些呢？”
“有吗？”
“有啊。你自己没感觉到吗？”
普普面无表情，顿了顿，回道：“可能是因为…他是我认识的人里，第二聪明的！”
“那第一是谁？”
“叔叔你猜！”
“我猜不到。”
“就是张叔叔你啊。”普普眯起眼睛，笑道。
“我？”张东升有意调侃：“谁告诉你我聪明的？”
“还用人告诉？杀了四个人，却还能坐在这里跟我吃饭，怎么会不聪明呢？”普普说这话时的模样极具成人化，听得张东升一脸震惊。
“你不怕我？”
“为什么要怕？”
“你刚刚才说我…”
“杀了人？”普普放下手中的饭碗，重复道：“杀了人，就一定很可怕吗？杀了人，就一定是坏人吗？”她摇了摇头：“我觉得不是，至少在我这里不是。”
张东升望着普普略显冷漠的神情，若非亲眼所见，他怕是也很难相信，这样的想法…居然会存在于一个年仅十二岁小女孩的脑袋里。
part3:
饭菜端上桌，朱永平万分小心地搀扶着高启盛落座。
“小盛，你尝尝今天的大骨汤合不合你口味？”
高启盛满脸笑容，回应道：“只要是哥做的，我都喜欢。”
“爸…… ”
朱永平这才抬头，起身给朱朝阳也盛了一碗汤：“阳阳，你小盛叔叔腿上的伤口还没愈合，所以近期的饮食都比较清淡，你就先跟着将就吃点。”
“爸，我没关系的。”朱朝阳虽心有不满，却也不愿当着外人流露出半分。
朱永平拍拍儿子的肩：“我们家阳阳就是懂事！”
“懂事”这两个字，大概是家长嘴里最好听的“绑架”，又有多少孩子会真正喜欢？因为这背后包含了太多，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委屈与心酸，朱朝阳也不例外。
他起身倒了杯饮料，面对着高启盛：“今天托小盛叔叔的福，否则我这辈子…可能都没有机会尝到我爸亲手烧的饭菜。”
“朝阳…”朱永平在一旁想说些什么，却总觉得有些不合时宜。
朱朝阳继续道：“我爸说过未成年不能喝酒，所以今天就用饮料代替，敬小盛叔叔。”说完，他一仰头，便一饮而尽了。
朱永平满脸尴尬，半晌，往朱朝阳的碗里夹了几块肉：“阳阳，今晚爸跟你回去…”
“哥…”高启盛生怕朱永平就这么直接走了：“不如今晚…就让朝阳在我这儿住下，这样你也就不用来回折腾了。”
朱朝阳抬眼就瞥见朱永平眉头微蹙，他犹豫了两秒，应道：“既然小盛叔叔发话了，那今晚…我就跟我爸先不走了。”
见儿子都这样说了，朱永平也实在不好阻拦。
高启盛的房子是三室的，不过其中一个卧室早就被改成了书房。故此，现仅剩下两个房间可以睡人。
不等旁人说话，高启盛主动提出：“哥，既然朝阳留下来住，那今晚你就跟我睡一个房间吧！”
朱永平刚要开口说好，朱朝阳便把话茬接了过去：“小盛叔叔，你看我爸一个人在厨房忙了几个小时，一定累了。反正我也年轻，用不了太多地方，就让我爸自己一个房间，我睡客厅沙发就行。”
“阳阳，你正在长身体，得休息好，客厅爸来睡。”
不知是不是因为刚刚朱朝阳的话起了作用，总之这次朱永平，没有选择无视儿子。
“那怎么行呢？”眼前的男人虽不是哥哥高启强，可面对这张极具欺骗性的脸，高启盛还是处处透露着舍不得。
“哥，朝阳说的对，是我考虑不周。今晚，你就踏实睡个好觉。”高启盛顿了片刻，询问朱朝阳：“你要不嫌弃，晚上就跟我一个房间？”
朱朝阳抬眼与他对视，很自然地接了句：“好啊。”
part4:
午饭过后，时间已经来到下午两点。
张东升开始为普普腾出空余房间而忙碌。他没照顾过孩子，更不要说是小女孩了。
普普在一旁也没闲着，一会儿帮拿这个，一会儿又忙着递那个。
折腾了一整个下午，方才停工。
张东升边擦额头的汗，边对普普说道：“晚上我们出去吃呀。”
“去哪儿？”普普瞪大了眼睛问。
张东升极具耐心笑道：“你想去哪儿？”
“我…”普普微微低头，抿了下嘴角：“张叔叔，要不就别出去了。”
“怎么了？”
“张叔叔之前给我钱去哈市找弟弟，现在又免费教我读书，给我提供住的地方，我已经很感谢了，你赚钱也很辛苦，所以我不想让张叔叔因为我再破费了。”
普普的话，就像冬日里的火炉，让张东升内心不免多了些许暖意。
part5:
晚上。
“阳阳，你小盛叔叔腿脚不便，夜里他要是去卫生间，你就来喊爸！”朱永平在高启盛的卧室门外叮嘱道。
“嗯，知道了，爸，你快去休息吧！”
朱永平点点头，跟高启盛对视了一眼，转身回了另一间卧室。
朱朝阳还没来得及动弹，高启盛就躺在床的内侧笑道：“这么舍不得你爸？不过来休息？”
他背对着高启盛翻了个白眼，随手关上房门，转头问了句：“有可以铺在地上的东西吗？”
“你要睡地上？”
“有吗？”
高启盛眼神凌厉：“怎么？难不成怕我吃了你？”
朱朝阳“噗呲”一笑：“我是怕自己睡觉不老实，再撞伤了小盛叔叔的腿。”
高启盛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怕什么？我都不介意。”
“可是我介意！”朱朝阳死盯着高启盛的眼睛，刻意压低了声音：“否则～你腿上的伤不好，我爸岂不是要一直留在这里照顾你？对吗？高铭宇高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