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布施怨灵
十里坡外，菩提生大师大显神通的时候，峦山北和刘百川，已经在离开衡阳城，前往张家老宅的路上了。
峦山北此时的内心是复杂的，一方面自己才刚刚逃出魔窟，另一方面本来孙道长就已经杀了千余名孕妇，早已罪恶滔天，现在又因为自己的逃跑叛师，又杀光了所有的下人，峦山北可以说非常的惭愧。
“顺着浔阳江往北再走十里，就到了！”刘百川蹲在浔阳江边，用手捧了一捧水喝着。
峦山北发着呆，两个人的马一匹也在喝水，另一匹马在悠闲的吃着草。
“想什么呢？”刘百川回头看了看峦山北，月光下的峦山北本就清秀的脸庞，映的更加的忧郁。
“我不杀人，可那群无辜的下人却因我而死，我实在是罪恶滔天，就算倾这浔阳江水，也洗不干净了！”峦山北感叹着。
刘百川沉思了一会，摇了摇头：“我不这样认为，我们生在乱世，谁都想要活下去，或许，换一个角度来看，没有乱世，人心就不能向往太平，他们虽然死了，但是又何尝不是去了一个没有任何痛苦的世界呢？”
“哎！死者已去，生者何如？”
“我认为你应该要相信菩提生大师！”刘百川缓缓地说出这句话，令峦山北大为不解。
“哦？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是个粗人，巡捕房出身，这么些年死在我手里罪大恶极的人有之，不清不楚的亡魂也不在少数，困惑让我从来不相信任何人任何事，我想要的只有体质丹和银子，以及女人，但是这几日菩提生大师让你带着我做了烟供，我大有感触！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生生死死，无尽轮回，烟供的目的是累积福报资粮，以此来化解因果，那么烟供是供给谁呢？我想就是自己！”
峦山北一听，哈哈大笑，仿佛心结也解开了许多：“老刘啊！我不如你，看来你才是老师的亲传啊！”
“我看啊！在菩提生大师心里，所有人都是平等的，莫要用常规的宗门思想揣测大师！就拿我来说，我在之前和大师素未平生，大师竟然让你传我如此方便的修行法门，这在哪个宗门里，每个境界的修行之术，不是被藏的死死的？”
峦山北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休息好了没？走了。”
说完两人便又骑上快马，往张家老宅去了，约莫在了半个时辰之后，两人终于赶到。望着已经被大火烧的只剩残根断壁的老宅，两人一阵唏嘘。
“这个宅子怨气好重啊！”刘百川不自觉的，从马背上拿出火把，迅速的用打火石点燃了，半米的火光虽然微弱，但也能带来一丝暖意，驱赶那种后脊背发凉的恐惧之感。
峦山北手里持着菩提生赐予的大威德禅杖，有神兵在手，自然是无所畏惧。
“先前，孙道长曾经说过，那一千余名枉死的冤魂，怨气极重，又加上是女人惨死，死后必定怨气滔天，所以当时孙道长用了多方阵法和手段镇压，其中最为厉害的要数三跨院中，由他本人，和当时我们四个弟子坐镇的玉清派阵法五方结坛阵！现在阵毁器破，人去楼空，此处原本的怨气正在被一点点的释放，再过些时日，恐怕白天都不会安全了。”
“那该怎么办？”
“师尊传我的布施波罗蜜，乃是佛门方便法门，想来也是可以超度这些怨灵，我看不如我们先收集足够多的树叶、桑枝、果籽，等天亮之时焚香，诵z，看能不能超度他们。”
“我看可以！”
峦山北和刘百川两人并没有在夜半之时，张家老宅怨气最重的情况下硬闯进去，一来没有那个必要，安全为上；二来刘百川从峦山北那里知道了事情的全部来龙去脉，进不进去都不重要了，来这一趟，主要是形式上走个流程，另外再碰碰运气，看孙道长他们会不会折回。
两人收集烟供需要的物品，不知不觉太阳已经爬上了东方的天空，星月的光辉逐渐的暗淡下去，等到天大亮之时，两个人已经足足收集了七大堆一人来高的树叶、桑枝、果籽了，
刘百川一一地将其点燃，随着寥寥的青烟升起的瞬间，峦山北和刘百川按照菩提生传授的布施波罗蜜法门，结印、诵z，一段段佛门的唱诵声响彻开来，伴随着青烟的腾空，张家老宅的残垣断壁里不知道从哪刮来了一阵风。
原本只是暗火慢慢煨出来的青烟，在风助火势的情况下，七大堆树叶、桑枝、果籽瞬间燃起了熊熊大火，那大火瞬间将树叶、桑枝、果籽吞没，炽热的气息，逼的峦山北和刘百川两人不得不倒退。
互相对视一眼，口中念诵的语言都没有停止下来，在热浪的冲击下，两人被烤的一阵恍惚，眼里的画面，甚至耳边的声音都出现了异样。
两人的上空，开始不断的盘旋起不知名的飞鸟，它们啼叫着，嘹响的声音划破天际，随即那七堆燃烧的火焰，被裂缝吹散，顺着风力和风势盘旋起来，风本无形，但是此刻却燃起通天的火焰旋风，蔚为壮观。
峦山北望着盘旋而上的火焰，耳边原本的异响，也慢慢消失不见，整个过程大约维持了一炷香的时间，顿时风散火尽，天地之间连一丝灰烬都消失不见。
“枉死的怨灵接受了我们的布施了吗？”刘百川问着。
没有听见峦山北的回话，刘百川只好低下头去寻，没想到此时的峦山北早已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盘坐了下来，双腿跏趺而坐，大威德禅杖就竖立在他身旁，熠熠生辉。
看到这样场景，刘百川似乎也心灵一通，不知怎地，竟然也学起峦山北来，也坐下盘腿，跏趺而坐，两人就在这场烟供之后，天地回馈之际，顿悟境界，企图达到须陀洹的层次，也就是达到练气之地。
良久，艳阳中天，两个人竟然同时在盘坐中醒来，两个人的境界本来就相近，此刻竟然同时突破，在没有任何丹药的辅助下，凭借着功德，凭借着烟供，消除修真业障，突破凡人与仙人的桎梏，成为修士！
“没想到，我刘百川也能够洗尽铅华，成就炼气之身！”刘百川此刻境界突破，喜从心来，他猛地站了起来，双手举起，张开五指是，随即大吼，似乎在宣泄这么些年来的辛苦。
峦山北则显的十分冷静，他本就是一个喜静不喜动，又有些多愁善感的人，此刻境界突破，有感多年来艰辛不易，竟然一颗泪珠，滑落了下来。
“这下，就算是姓孙的那个妖道亲自前来，我的宝刀也不怵了！我们且进宅院查探一番，况且我想，那些枉死的怨灵也在烟供布施中，解脱了，她们再也不会沉沦于恶道之中了！”刘百川兴奋的说着。
峦山北没有搭话，只是左手持着大威德禅杖，率先一步向张家老宅的残根断壁中走去。
随后刘百川也跟了上去，两个人在张家老宅里转了半天，什么都没有发现，毕竟已经被大火烧的什么也不剩了，剩余烧焦的尸体也被最先发现情况的守卫军拉走了。
“老峦！我认为，这个宅子看不出什么了，当务之急倒是有两件事，需要赶快办，第一就是这件事如实与否上报城主府，如果上报被压了下来，我们肯定有生命危险；第二就是菩提生大师让你携带他老人家的贴身禅杖前来，究竟是何深意？”
峦山北想了想：“孙道长罪恶滔天，仗着衡阳城主和玉清派的势，作威作福，这一次孙道长全身而退必定还会伺机而动，届时还会有更多的人受害，我们不能不管！”
“那你的意思是如实上报城主府？”
“对！如果城主袒护，那我不介意将这件事情闹大！”峦山北一字一句的说着，语气坚定异常。“我还是哪个意思，你要是担心受牵连，可以选择不做。”
“不不不！老刘我虽然权利不大、本事也没有城主高，但是这次在张家老宅烟供，我也因此获得了利益，我相信是那些冤死的人在天有灵，如果不揭露孙道长的恶行，我愧对这些枉死之人！但是我指的是事情要做，但是要有方法的做，不能一味的莽撞！”
刘百川在巡捕房多年的办事经验，告诉他，如果要成事，就不能不考虑这件事一旦没头脑的展开了，可就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了，即时一旦被人利用，很可能陷入极大的被动之中，将一些无关之人都推向对立面，那是就是众矢之的，就算是再冤的案子，都不可能翻案了。
事未经历不知难，刘百川已经不是像峦山北一样的少年郎了，做事一点都不考虑后果，刘百川几次动了动嘴皮子，最后还是问了一句：“兄弟，你要是信得过我老刘的话，就请你和我回巡捕房，我们从长计议！”
峦山北似乎还是有些不情愿，但最终还是答应了刘百川。
“还有一件事情，我们也不得不揣测一番，就是菩提生大师的深意，我不知道按照我的方式去做，会不会破坏大师的整体布局，毕竟我们只是明面上的棋子，真正在博弈的很可能是大师和孙道长背后的那些人！”
刘百川此刻官僚主义，过分小心翼翼的本质还是展露了出来。
“你几个时辰前不还是说，我们要相信师尊吗？我相信既然师尊放心让我们来处理此事，必定对我们有着绝对的信心，既然如此，我们也要对师尊有着绝对的信心才是！放心大胆的干吧！”
刘百川初听峦山北的话还有些许惭愧，随即他从峦山北的脸上看到了一种信念，那是一种不破楼兰誓不还的坚定，此刻他惴惴不安的心也跟着定了下来，决心誓要将孙道长这样的妖道恶魔送回地狱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