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打生桩
叶云哲用手在千点点眼前晃了晃，语气略带责备的说“你在这儿干什么呢，我等你半天了，快走吧”
千点点依旧站着不动，说“我不走了，这里的事还没有结束，我答应过老人要帮他，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
叶云哲的脸色一下就沉了，说道“别忘了你也答应过我今天要走的，那个老头和你非亲非故，你留了钱托人照顾他已经做的够好了，难不成还要带着他，你别任性了。”
千点点反驳道 “这不一样，婴灵的事没这么简单，之前是我们武断了，婴灵不一定是亲生父母刻意为之，或许他们也是不得已。”
叶云哲不满道“那又怎么样，是，你说的对，这个世界上没有多少父母是忍心伤害腹中胎儿的，更不用说十月怀胎瓜熟蒂落的婴儿，或许真的是有不得不这么做的原因，可是现实是婴灵已经存在了，我们也已经在帮他们超度了，这就已经足够了，现在你还去找那个原因干什么呢。”
千点点料到叶云哲会生气，于是拉着叶云哲的手恳求道“叶云哲，我还是不甘心，如果我们找到了那个原因，兴许可以避免以后再出现同样的事，这也是一件大功德啊，我跟你保证这件事情结束了我们就走，不然我一辈子也不会安心。”
叶云哲低头思索了片刻，趁热打铁，千点点攥着叶云哲的手轻轻摇晃着，嘴里撒娇“好吧，好吧，你就答应我吧”，叶云哲无奈的叹口气，然后把千点点搂在怀里，算是默允了。
这件事情还得找李硕帮忙，怕叶云哲添乱，千点点只得和叶云哲约法三章，过后千点点他们去找李硕，正巧看到末末从李硕房间里出来，手里还端着一只空碗，末末看到千点点他们稍微有点慌张，但很快平静下来，打了个招呼，千点点冲末末点了点头，就过去了。
千点点敲了敲李硕的门，李硕开门看着他们两个有些诧异，“这么早，你们一起过来是有什么事？”
“我发现了新的线索，这件事不是我们想的那么简单，婴灵的事我们或许从一开始就想错了。”
千点点把早上的事说给李硕，李硕也趁现在把心里的疑问和想法说出来“村里的鬼霾不全是婴灵所为，虽然婴灵的怨念比普通鬼魂要强大许多，但也不能短时间内笼罩全村，轻易杀死正值壮年的男子，而且我还发现那天挖出来的尸骸，明显被什么人曾经用了禁锢之法，这就说明一定是有人帮他们破除了法术，婴灵才得以脱身”
“你的意思是说除了婴灵以外，这里还藏着别的怨鬼。”千点点顺着李硕的意思把话挑明了。
李硕接着往下说“我翻阅了之前死的那几个人的验尸单，全身上下没有任何伤痕，瞳孔放大，面部僵硬，肝胆俱裂，是被惊吓致死。我猜鬼霾使小湘村的人精神日渐萎靡，然后邪灵入体，他们都是被自己的幻觉吓死的”
接着李硕拿出之前刘平留下来的村志，然后说“我细细的查阅过这本村志，原来这个村子一直流传着山神的说法，村人对山神极为敬重，认为小湘村的一切都是山神的馈赠，逢年过节自不必说，但凡有破土之事，一定要举行仪式祭拜。”
“李硕，你说了那么久都是些没用的东西，和婴灵有什么关系？”叶云哲有些不耐烦的说。
李硕直言“想知道，就请不要随意打断我的话。”
千点点按住叶云哲的手，看了叶云哲一眼，叶云哲也不再说话。
李硕接着往下说“刚才说了但凡有动土之事，一定会先举行仪式祭拜，仪式规模小则杀鸡宰鹅大则猪羊或牛，这次的两个婴儿也是其中之一。”
千点点一脸惊恐的表情“怎么可能？”
“凡人愚昧，为了得到庇护，他们有什么做不出来的，童男童女算什么，只要能如愿以偿，才不会在乎别人的骨肉，只要不是自己家的，都乐得坐享其成”叶云哲话里话外都透露着鄙夷
“杀猪吃肉，你说是屠夫的错还是食肉者的错？若真要算，没有人吃肉，屠户便不存在了！”李硕定定的看着叶云哲，字字铿锵。
千点点生气的看着叶云哲“你能不能不要再阴阳怪气的说话了，他说的难道错了，若不是神仙要享受香火才肯施舍凡人恩惠，又怎么会有那么多趋之若骛的凡人。”
叶云哲不服，厉声反驳“没人求着他们供奉，是他们自己欲念太重，且自己无能力满足，便妄图以小恩小惠跟神做交易，神对他们有所施恩正是他们求之不得的，怎么在你们这儿反倒成了神的错了？怪不得都说人是最忘恩负义的呢！”
眼看着两人又要吵起来，李硕站起来劝“我们今天是为了商量婴灵的事，至于其他各人看法不一，无分对错。”
千点点也觉得在外人面前这么面红耳赤的争论的确不应该，态度就软了一些，给彼此找了个台阶下“李硕说的对，我们还是言归正传吧”
“你为什么总是帮他!”叶云哲语气依旧霸道。
千点点控制住脾气，提醒叶云哲说“你忘了我们的约法三章了？”
叶云哲带着一丝威胁的说“我没忘，但你也别忘了，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千点点蹭一下站起身来，手指着房门，声调再度高了上去，说“既然你不想好好的解决婴灵的事就请你出去！”。
叶云哲一时气恼不过，就真的转身去开门，谁知在门外偷听的苏苡柔因为没有防备，在叶云哲开门的一瞬间跌了进去倒在叶云哲的身上，叶云哲一把掀开苏苡柔，好在末末及时扶住才没有摔倒。
千点点看叶云哲就这么走了，本来就生气，又看到苏苡柔跟着叶云哲一起走了，气上加气，眼睛都快喷出火来。李硕看千点点嘴唇都快咬出血了，于心不忍，就说“他还没走远，现在追还来的及。”
“不用管他！他仗着出身高贵，就整天一副目中无人，不可一世的样子”千点点气愤的说
李硕顿了一下，又拉回原来的话题，说“如你所言，其实我们从一开始就想错了，那两个婴儿不是被父母害死才成为婴灵，相反家人肯定对他们很疼爱，谁料到最后却做了祭品。”
“可是为什么呢？村志里一直记载的都是用鸡鸭牛羊而已，到底是因为什么要用童男童女？”千点点不解的问
“一年前这里修了一条路，还新建了一座桥。”
“你是说村里人为了修通往山里的路还有桥，所以……”。
“你听说过打生桩吗？”李硕语气有些黯然的问道。
“打生桩？”
“当地人认为开山修路动了原来的山石林木会破坏风水惹怒神灵影响运势，所以在动工之前会找来一对童男童女用他们祭祀，以保证工程的顺利完工，也就是打生桩。上次挖出婴儿骸骨的时候他们是站立的，正和打生桩吻合，小湘村的人如此信奉山神，你上次也看到了。”李硕解释给千点点听。
千点点明白了，他们一定是抢了老人的孙子，所以老人才疯了，孩子的亲生父母搞不好也是他们害死的，一想到这些，千点点就恨的牙痒痒。为了得到答案，千点点他们亲自去求证。
之前就是对村民们太客气了，觉得他们无辜可怜，现在在千点点眼里他们就是一群披着人皮的畜生，她可不会再跟他们默迹，问什么必须回答，不愿意说的直接用火烧到说为止。这招果然奏效，经过一个下午的逼供，村民们一个个知无不言。
叶云哲双手交叉在胸前站立着，心里的怒气还未完全消散，脸上的表情很阴沉，心里想“那个缘起丹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千点点总是违背我的意思？！”
苏苡柔主仆好不容易跟上了叶云哲，现在看他一个人站在那里，苏苡柔轻唤了一声“公子”
叶云哲回过头，看着她们，因为刚才赶的有些着急，主仆二人此时正努力的压制着喘息声，让自己平稳下来，白色斗篷下的苏苡柔，呵着白汽，朦胧中一张微红的脸，别有一番娇羞可人，尤其是在这白雪点翠之中更是恍若雪中仙，叶云哲问道“有事吗？”
“我刚才看你气冲冲的走了，很担心，所以就跟过来看看”苏苡柔语气轻柔的说
叶云哲笑道“担心？！
苏苡柔点了点头。
叶云哲觉得好笑，嘲讽道“若是我真要发生什么，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即便在我身边又能帮上什么？”
苏苡柔的心一颤，叶云哲的嘲讽比这四周的寒风更让人难以承受。苏苡柔从小到大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若是别人，能跟她说上一句话都会喜出望外，可是偏偏叶云哲对自己冷若冰霜，苏苡柔的虚荣心告诉自己不能为人所轻贱，于是她收起小女人姿态，拿出一块玉佩，看着叶云哲对他说“上次的救命之恩一直没有机会报答，水心心中不安，这块玉佩世间罕见，价值连城，就当做信物，日后你随时可以来汶滨找我，有求必应！”
说完，苏苡柔把玉佩交给末末，末末拿过去给叶云哲，叶云哲拿起玉佩直接扔了出去，玉佩落在雪地里不见踪影了。
末末忍不住怒斥道“你太不知好歹了！小姐……。”
苏苡柔拦住末末，气呼呼的说“你不要的我也不稀罕，千点点说你目中无人不可一世果然没错！”
一听到“千点点”两个字叶云哲的火气又上来了，他眼神凌厉的瞪着苏苡柔，苏苡柔虽然很害怕，可还是迎着叶云哲能把人烧成灰的灼热目光。苏苡柔这不怕死的执拗劲倒是让叶云哲对她有了新的认知，叶云哲转过身去，吐了一个字“滚！”
苏苡柔示意末末先离开，然后她走到叶云哲的旁边，同样看着前面的山景，说道“其实你和我是一样的人，我看得出来你不是普通人，但即便是王侯公子又如何，我陆家照样配的起。”
叶云哲突然转身捏住苏苡柔的下巴，看着她狠狠的吻了下去……
现在事情总算是清晰起来了。先前死去的那几个青年就是跟着村长去刘州家抢孩子的人，刘州已经去世，两个孩子是遗腹子，公婆很看重儿媳凤儿腹中的孩子，待到分娩之日，刘林氏拼死才生下一对龙凤胎，一家人自然是不胜欣喜，将孩子视若珍宝。孩子爷爷亲自给两个孩子刻了桃核装饰，祈求平安，可是谁能想到，村里修路竟然要童男童女祭祀，可怜孩子还没满三天就被强行抱走了。
林凤儿悲愤交加，再加上产后本来身体就虚弱就病倒了，林凤儿的公婆去找村长想把孩子要回来，推搡之中婆婆头撞在石头上死了，虽然最终留了老人一命可是却叫人割了他的舌头。一夜之间孩子没了，家没了，林凤儿急火攻心，以致血崩，最后含恨而终。
从乐享天伦变为孤家寡人，落差之大非常人能受，老人自此疯疯癫癫，神智失常，沦为乞丐被人欺凌。
这样看来，小湘村所发生的一切都是林凤儿做的，千点点可以想像的到林凤儿的恨，现在婴灵有李硕在超度，只是林凤儿……，千点点问出心里的疑问“林凤儿因为孩子被祭祀无法去投胎所以怨气这么大，现在婴灵可以解脱了，林凤儿的怨气会消吗？”
李硕摇了摇头，说“从头至尾村民都没有对这件事有过愧疚并为此做过什么，所以即便婴灵可以重新投胎，也不会消去她的恨，我们现在只能尽快找到她，不然这个村子就要毁了”
说到村民，千点点的态度马上变了，冷酷的说“他们是活该！无论他们承不承认错了，那两个孩子都不会再活过来了，他们一家人都不可能再活过来了，不止那几个抢孩子的村民，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沾着林凤儿母子的血，都该为他们陪葬！”